月华如水,微风习习,夜幕下的浔州灯火阑珊,说热闹也不热闹,说冷清也不冷清。站在房檐上从上往下瞧,这便也是一副夜景灯会图了。
“是我出来的太早吗?为什么感觉比以往的时候少了许多人?”褚妤面上带着一副面具,一身青蓝的衣裙,淡色的头饰衬的她清冷了些。她抱着兔子,像是月宫上溜下来的仙子。褚妤瞧了这里的花灯,又去看看那里的字谜。
“主子,咱们回去吧……奴婢总觉得心中惴惴不安……”小丫鬟的眉头紧皱,略慌张的瞧着四周的人。
“回去?”褚妤轻轻一笑,略含燥意地说道:“我才不回去呢,看到他们我就烦心。”
“可是……”
褚妤回眸,一双如水清澈,如月淡漠的眸子平静地望着丫鬟:“信不信我扣你月奉?”
丫鬟立即收了嘴,幽怨的盯着自己的主子。
褚妤瞧着漂亮的糖人,有几分惊奇:“铃兰!你来瞧这个糖人!”
“铃兰!你快看那个兔子花灯!”
“铃兰!你……”
“铃兰……”
“主子,我们真的该回去了!马上就是戌时三刻,您再晚些回去就来不及了!将军肯定会罚您的,您就随奴婢回去吧!”铃兰紧紧跟着褚妤,生怕她一眨眼自家主子就不见了。
“啧,好没意思。”褚妤大好兴致也被“将军”二字弄得兴致缺缺了。她将花灯放下水,见着它飘去才起身离开。
铃兰跟在后面,深深地叹了口气。自家主子身份特殊,又因为身子羸弱,常年被将军关在府里。即便是主子今年及笄,将军也冷言冷语,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要将主子嫁出去。二人大吵一架,自然又是不欢而散。
而造成主子和将军关系不好的原因,归咎于十年前那次夫人被刺杀的事情。当时的褚妤只有六岁,那年也是花灯节,褚妤想吃城西一家糕点铺子的桂花糕,长公主便带着她去买。
原本已经是买好了的,却在回将军府的时候遇上了逃跑的匪徒。长公主身边只带了两个侍卫,而那匪徒是江湖第一阁的人,他们阴狠歹毒,手段残忍,侍卫不敌,却也给长公主拖延了时间。
长公主带着褚妤一路逃跑,但匪徒穷追不舍。长公主知道自己凶多吉少,便塞给褚妤一个锦囊,吩咐自己的女儿一路跑回去,不要回头,她则拖住匪徒。
小小的褚妤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当即吓得直哭,她听从母亲的话一路跑到将军府门口,她不敢回头,因为这是母亲的命令。
后来,等将军赶到时,只看到长公主身上的血不停地往外流,她面色苍白,早已没了呼吸。将军悲痛欲绝,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许多。等长公主葬入皇陵,他醒悟过来,整整用了五年时间剿灭第一阁。
但是痛苦的又何止将军?褚妤也受到了不小的打击,自那以后,小褚妤便身子孱弱,吃了一年的药才微微有些好转。可是,将军对褚妤心怀怨念,整整两年都不见她。
而褚妤也是一个倔脾气,她从不会向任何人低头。所以,两个人的关系越来越恶劣,要么针锋相对,要么互不干涉。
只是三年前,将军续弦,娶了一位世家出身的女子。那女子从不招惹褚妤,褚妤也不会主动找她麻烦。只是那之后,将军莫名对褚妤的管控严了很多,给她规定了不少束缚。
褚妤与他大吵一架,气的将军对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动家法。过后,二人关系便降到了冰点。
静静的河面上飘动着暖黄的花灯,一朵又一朵,一盏接一盏。霎时,蒙面黑衣人破水而出,惊的众人四处逃窜!
蒙面黑衣人一面跑一面制造障碍,眼见着身后的人追来,他随手提起一人丢向后方,意图拦下追他的人。
然而,一身祥云团官服,手持银刀的人面色无虞,将无辜百姓救下,又继续追逐。
往日的记忆又重现脑海,褚妤脸色瞬间煞白,铃兰见状,拉着自家主子躲在摊位下面。
“宋节,束手就擒。”冰冷地毫无情绪可言声音,倏地响起。
褚妤回过神来,全身血液流动,面色堪堪红润了些,她微微抬起头,撇了一眼眼下的情形。
五个着黑色祥云团锦服的人擒拿一个在逃犯人,还有一个穿着红色祥云团锦服的,瞧着是领头人的样子。那现在应该是安全了?只需等待他们离去即可。
然,褚妤怀里的兔子突然挣扎起来,鼻腔中发出噗噗声。她一惊,反应过来是自己太紧张,把兔子勒的太紧。也正是这短短一息间,众人发现了她。
面目冷凝的男人瞬间出掌,摆摊的车子碎了满地。铃兰第一时间保护自家主子。
蓝袍侍卫持刀指着二人:“什么人?”
铃兰抬头望向他,呵斥道:“好大的胆子,你可知你用刀指着的是陛下亲封的永安郡主!”
“郡主?”
此时,那位领头者这才有了反应,他朝着郡主看去,只见褚妤虽戴着面具,却也可看见她肤色白皙娇嫩,明眸善睐,只是唇色发白,怀里还抱着一只兔子。
美人孱弱,我见犹怜。
“永安郡主?”祁郁微微蹙起俊眉,他有印象,这个郡主是长公主和辅国大将军的嫡长女。
“可有证据证明你是郡主?”他瞧着褚妤,满目寒霜。
褚妤被铃兰搀扶起来,她看着眼前的男人,怔了片刻。
这人真好看,他面容光洁冷峻,轮廓分明,剑眉英挺,眸似是一双桃花眼,亮如星辰,却不显多情,反是寒漠如冰。左眼尾下有一颗极好看的泪痣,鼻峰高挺,殷红似血的唇平添邪肆。
他着这一身华美的祥云团锦服,倒是气质非凡,冷冽贵气,显得更加俊美无双。真真是一个好看至极的少年郎!
“郡主!”铃兰在身后小声喊道。
褚妤弯了弯好看的眼睛:“自然!”她摸下腰间的一块御赐之物递给他:“这个能够证明我就是永安郡主。”
祁郁没有接过来,只是扫了一眼:“魏息,送郡主回府。”他声音冰冷,撇过戴着面具的褚妤。
褚妤看他越走越远,不禁问向送她回府的魏息:“他是何人?你们金御卫还有这么年轻的官员吗?”
魏息垂目:“祁大人是金御卫的副指挥,名为祁郁。”
褚妤:“我瞧他的模样不过二十二三的样子,这般年轻就当上了副指挥?”
魏息:“正是。”
褚妤笑了,脑中满是祁郁的面容。很好,他长得很好看,她非常喜欢!
“金御卫何时返回国都?”她笑意扬扬,开口问道。
魏息摇头:“恕卑职无法回答。牵扯此次行动的事情,一概不可外传。”
褚妤微挑细眉:“回去告诉你们祁大人,本郡主明日有事要问。让他,让他明日巳时三刻在名尚酒楼等着我。”
魏息眼见着这位永安郡主进府,这才反应过来,他摸了摸脑袋,赶紧回去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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