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书院九千七百一十三人,每个人的脸我都记得。”
“三山九院,我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也没有放过任何活物。”
“将青玉书院烧的干干净净,我在山脚下坐了七天,确定无一生还后才背着冰棺离开。”
“后来听说在外游历的上一任老院长回去重建了青玉书院,我也懒得特地跑一趟,就任它自生自灭吧。”
“我大抵是入魔了。”
“药医垂死病,难减相思疾。”
“但没人能替我诊断,我也不在乎。”
“我背着红鲤,走访神洲各处,拜访各路名医。”
“可惜,滋养身躯续命延寿的药寻来了不少,但就是没有起死回生之法。”
“渐渐地,我不再拘泥于求医,开始真的像个侠客一样,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也不算相助了,以我仙人境的实力,任他是什么强盗山匪,不过一剑的事。”
“也是从那开始,每当我惩恶扬善后,夜里我都会梦到红鲤。”
“她笑吟吟的夸我,说我是她的英雄。”
“第二天醒来,我眼角泪未干,但心情却是大好。”
“此后我遇恶杀恶,遇奸除奸,遇不平斩不平。”
“再加上许多医馆都传出了我的故事,流浪剑尊的名号也被越来越多的人知晓。”
“本以为我会一直这样平静的过完这一生,谁知道是伤了哪些门派的面子,居然组织了一伙人来堵我。”
“那天我正躺在江边,给红鲤讲述我们长江三峡大坝的壮阔,结果那伙人居然在对岸叫嚣,坏了我和红鲤观江的兴致。”
“想了想还是算了,只是几个通法境带着十多个鼎身境,又不是什么恶人,我也懒得沾血。”
“我只用山阴雪挥了一刀,以江水结冰成墙,拦住这群莽撞人,我便离开了。”
“谁知这些门派吃饱了撑的,又派了几个神威境来,差点跟那群山匪一起被烧死。”
“认输倒是快,我觉得没意思,就收了金乌,找地方吃饭去了。”
“我以为仙人境实力已经表露,应该没人再来找麻烦,可是......还是失算了。”
说到这流浪剑尊叹了口气,似乎是有些后悔,又似乎是有些遗憾。
“青玉书院上一任老院长、海川帮的帮主、南康起义军的首领,金刚寺的无恶大师,四个仙人境一起来找我。”
“呵呵,真是看得起我。四个仙人境,整片神洲的仙人境来了一半。”
“无恶大师应该是来劝导我放下屠刀的,他们金刚寺的都这德行,我能理解。”
“南康起义军首领好像是叫李怀城,是个猪肉贩,不过能带着南康起义军在大虞皇朝版图上攻城略地,不是一般人。这次前来估计是图我身上的宝物吧,毕竟他跟大虞皇朝皇帝白镜峰相比还有差距。”
“青玉书院老院长就不用说了,那海川帮的帮主应该是他拉过来帮忙的。”
“一对四啊,是真没打过。”
“虽然我重伤濒死,但那老院长被我砍了脑袋,海川帮帮主中了我三刀六剑,也是必死无疑。”
“无恶大师见战局已定就收了手,念着佛经要超度过往亡魂。”
“李怀城那小子鸡贼,趁乱抢了我的龙目珠,留下一道‘金龙逐日’来雪上加霜,看样子是想等我死了再搜尸寻宝。”
“唉,我当时也是绝望了,便散尽内力,铸成墓碑与墓室,准备与红鲤合葬于此。”
“不想让我们的墓成为盗墓贼的观光景点,我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剩下的四样宝物分散了出去。”
“金乌炽热霸道,我便让它去南方再寻新主。”
“山阴雪冰寒迅猛,我便让它去了北方静养。”
“北斗星盘吉祥温和,我让它去了东方保佑风调雨顺。”
“阴阳沙漏无形无常,我就让它去风沙裂谷修身养性。”
“可笑那李怀城还想破开我的墓进来。四个我确实打不过,但说一对一,你们哪个是我的对手!”
“搜尸未成,还把自己的刀交代在这了,这小子快气死了吧?”
流浪剑尊的声音说不上是幸灾乐祸,还是冷嘲热讽。
录音里还有金属摩擦的沙沙声,似乎在录音的时候他正在把玩着李怀城的刀。
“你好像叫‘病马’是吧?那就由你来守住墓口,听到‘芝麻开门’才可以放人进来,记住了么?”
流浪剑尊轻笑着,一道破风声后,录音中金属的沙沙声消失,应该是流浪剑尊把刀丢出去了。
“哎差点忘了是在录音了,不知不觉说了这么多自己的事儿......你听烦了吧?”
裴大谦和白小仙同时摇了摇头,下一秒才反应过来流浪剑尊早就死了,摇头他也看不到。
“不知道你们是不是想回到现代社会,如果想的话,凑齐那五样宝物就可以。”
“挺抱歉的哈,宝物都被我分出去了,你听到这段录音的时候是什么年代我也不知道,东西还在不在我也不知道。”
“不过还好,龙目珠虽然被抢了,我还有一......”
录音突然变得微弱,应该是电池快要顶不住了。
裴大谦急忙甩了甩录音笔,播放的声音才恢复一点。
“......就剩两本秘籍了,一个是我的剑谱,一个是红鲤的刀谱。你看你需不需要,绝对安全又给力,放心大胆拿去练!中国人不骗中国人。”
“可惜我一穷二白,也就能给你留这些东西了,别嫌弃,还是有点用的。”
“红鲤啊,我来找你啦。”
流浪剑尊的语调里充满了释然和怀念,声音越来越小,录音笔的音质也越来越差,裴大谦和白小仙快要听不清了。
“都说人一生最辉煌的就是青史留名,也不知道你那会儿还有没有哥的传说了,哥好歹也是个仙人境呐。”
“啧啧,留名应该也只是流浪剑尊这个名号吧,毕竟除了红鲤我没跟任何人说过我的真实姓名,都是开小号行走江湖的。”
“反正马上就要死啦,那就悄悄告诉你吧,我叫岳......”
一道电流声过后,录音笔彻底没了动静。
裴大谦和白小仙的耳朵都贴到了一起,中间夹着那支寿终正寝的录音笔。
“你听清了吗?”
白小仙摇了摇头,拿过录音笔使劲甩着,但无论怎么甩,这只笔再没有任何动静了。
“这真是前辈了。”裴大谦唏嘘了一声,拎起来杀猪刀,“这刀原来叫‘病马’是么?”
白小仙也放弃了录音笔,怔怔的看着趴在冰棺上的骷髅。
这个人至死都在温柔的看着他的妻子。
“要是我死了,你会怎么办?”
白小仙心思敏感,听了流浪剑尊的故事后有些伤感,不由自主的开口问着。
裴大谦用“病马”的刀柄轻轻敲了白小仙脑袋一下。
“不许说这种话,我是绝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白小仙一抿嘴,突然想起了什么,随即凶神恶煞的转头瞪着裴大谦:
“像那晚你豁出命保我那种也不行!你也不许死!”
裴大谦念叨着知道了知道了,绕到后面开始寻找流浪剑尊留下的剑谱刀谱。
“说好的一起回家嘛,我记着呢。”
白小仙完全不信裴大谦的嘴,快走几步走到裴大谦面前,伸出了手。
“拉钩。”
裴大谦无奈一笑,伸出小手指,跟白小仙的手勾在一起。
“拉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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