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骂我也好,恨我也罢,那都是愚见,唯独二叔你不能,你给老子记住,十五年前的那场阴谋,只有你侥幸活了下来,只有你见过凶手,我爹娘和三个哥哥的仇,也只有你能帮我报!”
东方丝毫不给脸面,掀开二叔身上的蚕丝被,一把将他提了起来,直视他的眼睛,嘶吼道:“向拓土,你给小爷听好了,爷爷办不到的事情,我来办,良医医不好得到伤,我来医,但你还这样意志消沉下去,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相信,父母兄长在天有灵,也不会原谅你。”
东方的话,句句诛心,似乎有千百把利刃,无情扎在向拓土心口,疼得他大气不敢喘一声。
每每抬头看到,墙上挂着的大哥大嫂和三个侄儿的画像,他便心如刀绞,杀亲败军之仇,他更是一日不敢忘。
被痛到痛处,向拓土猛然支起身子,额上青筋乍现,咬牙切齿:“二叔岂是忘恩负义之辈?废我之伤,杀亲之仇,败军之痛,十五年来,我一日不敢忘,恨不得食敌肉,寝敌皮,可这有何用?我现在就是个废人,唉……”
一声长叹,向拓土颓然。
东方冷笑:“说得大义凛然,实则贪生怕死,你若想报仇,为何不敢信我?”
这句话,如同五雷轰顶,劈在向拓土身上。
自己怕死吗?
不怕。
那为何不信?
大概是不敢相信吧。
十五年来,给向拓土看伤的名医,没有上千,也有几百,一个个摇头叹气,面如死灰,让他几乎绝望。
东方一阶纨绔的话,他开始只当是耻笑罢了。
可,东方却说得那么认真,甚至没有一点纨绔的模样和报复的意思,这让向拓土心中不由得产生一丝松动。
这些年,四侄儿真的没有怨恨自己,而是在为自己寻找医治的方法吗?
如是如此,自己刚才的 话,岂不是寒了东方的心!
看着自己不能动弹的下半身,向拓土双拳紧握,他不甘心背负天大的仇恨,却这样混吃等死。
那样,还不如十五年前就一死了之。
蓦然间,向拓土猛然睁开双眼,周身杀气沸腾,一把抓住了东方的手臂,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挣扎着挪向东方,急切问道:“四侄儿,你刚才说的话,当真?”
东方欣然,他知道,自己苦口婆心没有白费,那个十五年前冲锋陷阵,不畏生死的铁血悍将又回来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东方拍着胸脯说道。
“你是君子吗?”
向拓土满脸狐疑。
东方嘿嘿一笑:“正因为我不是君子,所以,我也不会用君子那套办法救治二叔。”
说罢,东方扬起指尖,掐指念诀,不多时,东方身上的气息逐渐变得阴寒,周身血气弥漫,指尖上,一滴鲜红粘稠的血液赫然出现。
那滴血液看着平平无奇,却极为霸道,一出现,向拓土的房间顿时阴风阵阵,温度也下降了许多。
一滴血,看得向拓土心里发寒,直呼奇迹。
东方一脸淡然:“此血乃是修罗魔血,阴寒无比,二叔若想续骨塑经,非常规手段所能,此血可助二叔更替血脉,重获生机,只是,过程极为痛苦,非常人所能忍受,二叔可敢一试?”
“二叔我死都不怕,还会怕这一滴修罗什么血?”
向拓土掀开被子,退下身上衣物,露出满是大大小小伤痕的胸膛,直言道:“来吧,东方,二叔已经准备好了。”
东方一脸黑线,无语。
真当换血是疗伤呢,动个刀子捂上点疗伤药就行!
看到东方不为所动,向拓土尴了个尬,一时激动,草率了。
向拓土悻悻穿上衣衫,盖好被子,问道:“四侄儿,莫不是缺少什么药物?你快告诉二叔,二叔马上差遣人去寻找。”
东方不急不慢,两指一擦,指尖上的修罗魔血瞬间消失不见。
房间里的温度,自然回暖不少。
东方又看了看二叔的面色,闭上眼,把住脉搏,意味深长道:“我观二叔面色煞白,容颜早衰,颇有肾脏亏虚之像,得大补!”
向拓土哑然。
他常年卧床不起,皮肤白皙,实属正常,可他不近女色,不加班,不熬夜,不酗酒,腰不酸,腿不疼,何来肾虚一说?
向拓土眉头紧蹙,看到东方一脸严肃,便也就信了。
他只会打仗,对医药之学,一窍不通,东方说啥,那就是啥吧。
向拓土伸长脖子,看了眼门外无人,拉住东方,嘿嘿笑道:“好侄儿,二叔听闻你十二岁独上青楼,夜夜笙歌,雄风不减,在补肾方面肯定是颇有心得,可否传授二叔一二?”
嘶~
东方倒吸一口冷气。
他适才让二叔补补,乃是因为其常年卧床,体内阳气不足,不宜吸收修罗之血,要食用一些阳气充足之物,坚持每天晒太阳,换血之时,便能减少一些痛苦。
但,补肾之说,乃是扯淡,没想到二叔居然信了。
“那个补肾啊,让我想想。”
东方故作深沉,他也没补过,自然是不知道的。
“我嘛……?就多晒了点太阳,身体倍棒!”
东方含糊其辞,随便找了个借口,糊弄一下,二叔又不是学医的,要不然适才说他肾虚的时候,就穿帮了。
“晒太阳能补肾?二叔还是第一次听说。”
向拓土心里记下了。
东方汗颜,再说下去迟早穿帮。
他看了眼门外,天色渐晚,正是向东方到一夜春喝花酒的时间,便作揖告退:“二叔,姑娘们还等着我呢,侄儿先行一步。”
东方起身,刚走出一步,便回头道:“二叔切记,修罗魔血之事,关系向家存亡,一旦消息走漏,后果不堪设想,还望二叔替我守住这个秘密,就连爷爷也不能告诉。”
说罢,东方起身离去,出到小院门,停下脚步,向着墙沿处,恭敬行了个礼,才慢慢离去。
看了眼东方行色匆匆,向拓土无奈摇了摇头:“这尿性,陪胭脂俗粉喝花酒,也不多陪陪二叔,白眼狼!”
修罗魔血,光听这名字,就知道不一般,也不知道东方是在哪里搞到的,事关东方的秘密和向家生死,向拓土也不敢多说,也不敢多问,嘴上骂着,却把东方的话牢牢记在心里。
他感觉东方像变了一个人,但,哪里变了,他也说不准。
说东方正经,却是一副纨绔嘴脸,说他不正经,他又偏偏修行寻医两不误,至少是让自己看到了希望。
向拓土是越来越看不懂自己的侄儿了,若是用一个词来形容东方,在向拓土心里,便只有一个,那便是“时间管理大师”。
东方走后,一道黑影也悄悄从向拓土的小院离去,感受到那道熟悉的气息消失,向拓土也见怪不怪了。
向问天书房内,一个老者恭敬站在向问天身前:“老爷,东方公子一剑折服了啸天之后,便去了二少爷房间,看样子,叔侄俩相谈甚欢,您担忧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老者正是向家的老管家,老方,方啸天的父亲,向家唯一一位脱俗境高手。
“哦?叔侄俩十五年不见,还能相谈甚欢?”
老爷子放下手中书卷,下意识捋了一把胡子,古井不波的脸上更是一阵愕然。
自己只是让他去看看老二,没想到叔侄二人竟然如此投机,实在是让人出乎意料,看来自己的担忧是多余的了。
老爷子满意地笑了笑:“老方,有没有听清,叔侄俩聊了些什么?”
老者摇了摇头,恭敬说道:“属下不知,十五年前,二少爷就已经是超凡九品的修为了,属下不敢靠得太近,生怕二少爷不高兴,只是说来奇怪,东方公子在离开前时,居然一眼发现了属下。”
老爷子听得目瞪口呆:“东方那臭小子发现了你?这怎么可能?他不过才区区凡者七品,你不会是老眼昏花了吧?”
“属下当时也觉得不可思议,但东方公子确实朝着属下的方向行了一礼,这一点,属下看得是清清楚楚。”
老爷子沉吟了半晌,忽然大笑:“哈哈哈,这小子,我打小就觉得他有出息!”
老方摇头苦笑,白了向问天一眼:“您拿着棍棒追着东方公子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属下还记得,您当时好像是说,小兔崽子,看老夫不打断你的狗腿……”
被老方当面戳破,老爷子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苦笑道:“老方啊,你看你还是改不了这直脾气,知道不说破,懂不?”
老方嘴角抽了抽,想道:“老爷曾经告诉过属下,要如实禀报。”
“唉!自己挖的坑,笑着也要跳下去啊。”
老爷子自嘲一声,笑着摆了摆手:“老夫今天高兴,你去整两坛子酒,再弄点肉来,老夫和你喝几杯。”
“属下没钱。”
“去账房支点,我说的。”
老方连连点头:“嘿嘿,属下这就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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