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出了KTV，冷橙一身冷汗。
她回头看了一眼KTV的大门，以后，不再是朋友了。
骑上车飞快地往家走。
回到家洗澡洗头洗衣服，拿出手机就给妈妈打电话。
“妈，吃饭了吗？”已经快九点了，王优芯才下班到家，爸爸正在吃饭，准备去上夜班。
“马上吃，刚洗完澡。”
“怎么了？没钱花了？”冷生问。
“有，我就看看你们。”
“你不是先前才打过电话？”
“那不是没说两句嘛，你们不是忙嘛！”
“学习怎么样了？有信心下学期进市高中吗？”王优芯想着女儿那成绩，有些踌躇。
“放心，进去是必须的，就算不进去我也好好学习，起码要上个大学啊！”
“有这个觉悟就是好的，那你自己加把劲，考上我就给你出钱，考不上你就打工。”对于自己的女儿，冷生一直是放养状态。
“好，我知道了。”
“上个大学，以后选择会更多一些，别像你爸妈这样，一天到晚除了睡觉没有休息时间，像头牛一样，任劳任怨，不知疲倦。你好好读，你弟弟也是。”
“知道了，妈妈。”
“你睡觉去吧，很晚了，快考试了，别熬夜，白天多学点没关系，要把精神养好。”
“行，那我睡了。”
挂了电话，冷橙心里安宁不少。
给严牧发了一个报平安的消息，放下手机睡了。
第二天下午冷橙和两个小家伙成功碰面，还有他们的爸爸妈妈。
“这两个臭小子一直念叨着姐姐姐姐，什么都要给姐姐带一份，真是特别喜欢你。” 莫琦韵把零嘴摆在铺好的布上，和冷橙聊天。
洛栖北就负责搬锅和盆，煮螺蛳粉火锅。
“阿衡和阿寻是我见过的最可爱的小宝宝，阿衡还小，和您长得非常像，像个瓷娃娃，阿寻大些，但是真的很好看啊！”
听到自己被夸，莫琦韵心里像炸开花似的，笑容更加灿烂。
“嗨，也就这样，他们爸长得好。”
“一家人好基因。”说到这，冷橙有些惆怅，能高些就好了。
可是遗传，她也只能接受。
许是蹲得久了些，冷橙觉得有些乏力，心口有些恶心。
喝了一点冰水，那种感觉减轻不少。
“大师啊！”嘴里的鱼滑嫩香辣，唇齿留香，辣味十足，冷橙不由得感叹一声。
“是不是很好吃！姐姐。”
“非常好吃，韵姐姐的手艺登峰造极。”
“嗯，妈妈可厉害了，会做好多好吃的。”
“韵姐姐这手艺我必须跟着学学，以后考不上大学我就去做厨师。”
“姐姐，还可以做西点师，妈妈西点做得非常好。”
“嗯，我都学，再跟韵姐姐学学舞蹈和钢琴，多处处，我也能沾沾她出众的好气质。”
“没错，妈妈十项全能。”
“韵姐姐真厉害。”
“妈妈……”
三个人一人一句，把莫琦韵夸得天上有地下无，洛栖北被冷落在一旁，专心煮螺蛳粉，闻着那味道，他觉得像他儿子刚拉的粑粑。
搅拌米粉的手一顿，他心虚地看了一眼自家媳妇儿，这比喻不太雅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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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冷橙总感觉有些不对劲，上课没法集中注意力，做题没思路，提不起劲，时不时有些恶心。
严牧以为她学得太累，没有注意休息，就不让她熬夜。
就算有时候在做题，发现她神情不对，就直接让她停下。
“感冒了吗？先去吃点药。”严牧有些担忧，还有五天他才能回去，金毛狮王这状态让他有些不放心啊！
“我明天去拿点药。”她的身体一向很好，哪怕是感冒也就是睡一觉就好差不多了，可是这次，越来越严重了。
以为只是感冒的冷橙，直到半夜才发觉不对劲。
细碎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似乎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内心深处似乎极度渴望着什么，抓心挠肝的难受，整个人蜷缩在床上，汗湿了整个身子。
一直到天亮，才迷迷糊糊睡过去，直到闹钟响起。
疲惫不堪的冷橙给班主任发了一个信息请假，又倒头开始睡。
“顾兮，今天冷橙怎么没来上课？”
“我也不知道，我去问了老师，只是说她请假了。”
“她是不是……”谢菲亚没说完。
“不清楚，没想到这么几天还没任何反应。”顾兮也觉得纳闷，早知道逼着她也要再喝两杯。
还有好几杯呢，最后也倒了，真是浪费。
“只能再等等看了。”
“要是在教室控制不住自己的言行，可有好戏看了，就她那样，还想去市高中，呵呵。。”
“ 市高中？这次……我倒要看看她怎么去市高中。”
她们根本不担心这件事会被发现，这么多天了，就算最开始包厢遗留点什么，也早就没有了。
她们也不相信冷橙会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毕竟说出来，被骂的人也只会是她。
所以，只有听她的话她，才能给她减轻痛苦。
十多岁的人，有勇无谋，从来没想过，世界上还有很多种可能，不是所有事都会按照她的想法走。
终究想得太简单了。
查过百度的冷橙，立马出发去市里，找到了专门的检测机构，跟工作人员说明情况之后立马进行了检测。
用的是最好的仪器。不到一个小时，鉴定结果就摆在冷橙的面前。
“小姑娘，结果出来了，你怎么弄的啊？”
冷橙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如今确认了反而冷静下来了。
“不知道，我也……很疑惑。”
“唉，冷橙，你高二是吗？”
“嗯，对。”冷橙抬起头，“可以不告诉我的家人吗？”
“你确定吗？”
“嗯，我确定，我爸爸脾气不好，我怕。”
蓝桉知道，在一些农村家庭，女孩子是很受苦的，就比如眼前这个女孩，十七岁的年纪，手上全是茧，手指僵硬，已经失去了女孩子该有的柔嫩。
在家里，一定是从小干活，上山下地，一样不落。
蓝桉安慰地摸摸冷橙的脑袋，说:“如果你能处理好，那我可以帮帮你，但是你做不到的话，那我也无能为力。”
“能，我能。”冷橙坚定地说。
“好，那你今天能行吗？”
“可以，给我点时间。”
说完，冷橙拿着手机走到大门口，直接给班主任打了一个电话。
“老师，我是冷橙，我这后面几天不去学校了，我得去补习一段时间。”
“要去三中吗？”
“嗯，先去听几天课，然后会找专门的老师单独补习，去我爸妈找老师补习，争取能跟上三中老师的进度。”
“可是过几天就要考试了，这都十九号了。”
“就是趁着最后几天去看看，要不然下学期去两眼一抹黑。”
“你爸妈呢？同意你过去了？”
“当然了，不然我不敢给你打电话啊！”
电话里，班主任也没再多说什么，就同意了。
像冷橙这种留守儿童，又是小县城的高中，加上班上各种因素，班主任对他们其实没有多大束缚，对很多事睁只眼闭只眼。
就像请假这种事，只要给她发个信息，就相当于她同意了。
她不会找家长求证，也不会执着于究竟是不是家长的电话号码。
这也给了冷橙很大的方便。
至于爸妈那边，更没有什么关系，只要她不给他们打电话，他们也不会给她打电话，甚至两三个月没有联系都是正常的。
“哥哥，我好了。”冷橙走到蓝桉面前，拘谨地看着他。
“蓝桉，我叫蓝桉，你也可以叫我哥哥。”
“哥哥，我多久可以出来？”如果两个月不够呢？
“我会帮你安排好，什么时候都可以，就看你能做到什么程度了。”
“但是……”蓝桉叮嘱道:“能不能走要看你自己，如果两个月之后你不能达到要求，你就要继续留下来。”
“我知道了，哥哥。”
去的路上，冷橙给严牧发了一个消息，他明天的机票就回来了，她竟然……
“严牧，我有点事，要离开两个月，去我爸妈那边，两个月之后，我会再联系你，你不要找我。”她暂时不想说这件事。。
“记住，不要找我哦，两个月后我会找你的。”说完，冷橙把手机放进包里，不准备再拿出来。
——————
晚上八点，严牧四人从外面回来，事情全部处理好，刚才去朋友那里搓了一顿，明天就该回去了。
惦记着冷橙，手机却放家里了，当严牧看到消息的时候，一阵不安。
不论他怎么打电话发信息，就是没人回。
“这家伙，确定是去她爸妈那了？”
严牧没有办法，想找谁问一下也没找到，李翟和顾兮他们他前段时间都删了。
“这金毛狮王……瞒着我干嘛去了？去爸妈那边还偷摸的。”
严牧想不明白，最后想到，她肯定没去，是发生了什么事。
一夜翻来覆去地在担忧冷橙，天没亮就急吼吼地去了机场，都没叫其他几个人，改了七点机票就飞回去了。
此时的冷橙，已经在蓝桉的陪同下进到屋子里，带她的是一个女人，高挑干练，对冷橙的遭遇十分无奈，又十分同情。
“以后你就在这间屋子。”
“谢谢。”道过谢，冷橙走到蓝桉身边，用脑袋轻轻挨着蓝桉的肩膀，“虽然第一次见面，可是我第一次叫人哥哥，我想，该是哥哥的。”说完，冷橙头也不回地走进小房间，开始睡觉。
金悦和蓝桉坐在大厅里，摆在面前的咖啡都没心情喝。
“还是个小姑娘，真是太可怜了，”
“这样的事，一旦被发现，流言蜚语，不是伤人，而是追命。”
“所以我才把她送到这里来，不用面对警察，也不用面对父母，更不用面对那些只会冷嘲热讽的人。”
“能行吗？不告诉她父母？你这样做……”金悦不太赞成。
“其实我后来也后悔了。”蓝桉轻声回道。
他在路上就后悔了，这样做一旦出了事后果不堪设想，这只是一个未成年的女孩子，不告知监护人反而他一个外人还不知所谓地帮她，如果这事完美解决了还行，解决不了呢？
如今这个世界，某些时候帮人不是一件善事，而是深渊。
他把车停到路边，斟酌着如何开口。
“哥哥，不用担心，没人会知道，有些事情会烂在我的肚子里。
哥哥，我想这时候的我足够坚强并且成熟，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知道后面该怎样做，更知道该怎么做一个人。
哥哥，我舍不得让你后悔。”
冷橙一路上没有说过话，她心里该明白的都明白，她要把这件事情说开的，不仅别人会放心，自己也会没有心理负担。
“我说这些，实际上还是想让你帮帮我，我怕……你是我的希望。”
她真的很怕，怕蓝桉不会帮她。
那样，她面对的将会更多……
“算了，帮你这一次。”信一次又何妨？也没做过什么好事，就做这一次吧，真的是一个很小，又很有勇气的女孩子啊！就算真的帮了一个白眼狼，那我摆不平，家里也能摆平啊！
冷橙握紧的拳头缓缓松开，不用面对更多的情况了，也就不会为此付出更多代价。
“反正帮了，慢慢看吧，我也就发这一次善心，这辈子还没做过好事呢！”
“你也知道啊，作天作地的小混蛋一个嘛！”别看蓝桉现在表面上一副温和的模样，以前打架斗殴，逃课上网，骂老师骂校长，天大地大他最大。
谁都管不住他，后来被他那些兄弟出卖了才稍微收敛一些，就算收敛了骨子里那些东西还没改，可不是个什么好人。
“不过那女孩知道是谁做的吗？”金悦三十岁的年纪人生阅历却十分丰富，在社会上十几年过去，看人非常准。
“这个女孩一看就是乖乖女，虽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乖乖女，但是也绝对不是爱瞎玩的那类，怎么就中招了呢？”
“我问了，她说她不知道。”
“呵，也正常，还不经事的小姑娘，防备心没那么强，就算有，哪又能时时刻刻都防备呢！俗话说，只有日夜做贼的，哪有日夜防贼的，防不胜防。”
“她是那么说，我总觉得走哪不对劲。”
“哪儿？”
“说不出来，她怕父母知道，怕别人知道，这些我都能理解，人之常情，我还是觉得有哪不对。”
“管她呢，只要不辜负你一番好意就行，我忙去了。”金悦起身，准备收拾吃饭。
蓝桉抻着头左右晃晃。
该去按个摩。
不过，究竟是哪里不对呢？
四个小时的飞机，十一点四十五准时降落在明山机场。
坐上高铁，直奔柏溪镇。
着急到凌城他们发的消息都不想回，就说了一句他明溪机场了就结束话题。
严牧到柏溪高中以后直奔高二的楼层，“你好，问一下高二二班班主任在吗？”
“嗯？我就是。”二班班主任张老师听到有人找她，她便叫人进去。
“老师，你好，我叫严牧，我想问一下，你们班冷橙去哪里了？”
“冷橙？你是她什么人？”
“哦，是这样的，我是负责辅导她学习的家庭教师，她突然跟我说要去她爸妈那边，还是一个人去，我有点不放心，又联系不到她，所以来找您问问，也好放心。”早在来的路上，他就想好了说辞。
“这样啊……她确实是去找她爸妈了，不用担心。”至于其他的她没说，她也不知道，反正假给她了，到哪去，发生什么事，与她无关。
“那行，谢谢啊！”严牧说完，直接离开了学校。
走到楼下，顾兮从小卖部回来正好看到他，“严牧？”
严牧不想搭理，看了一眼就离开了。
顾兮惊愕地看着他的背影，气得紧捏着手里的零食。
“他怎么不理人？”谢菲亚问。
“谁知道，不过他来干嘛？”
“不知道。”
顾兮是很想和严牧做朋友的，这么久了也没一点进展，后来她发现严牧把她微信都删了，李翟也删了。
不明白一直好人缘的她，为什么严牧会对她那么冷淡。
“不过，兮兮，冷橙去哪了？”
“老师说她去她爸妈那了，我觉得肯定没去，而是那个有效果了。”
“那她是躲起来了？”
“肯定的，要不是躲起来了，不会找不到人的。”
“那她真的不会告诉家长吗？”
“告诉了又怎样，找不到证据，并且她还会留下污点，还会被所有人厌恶。”
“如果是那样，我还可以做她的救世主，那道光，去安慰她，去和她做朋友，你说她会不会对我百依百顺感恩戴德？”
“噗嗤，兮兮你真坏。”
“哼。”顾兮冷哼一声，问谢菲亚:“难道你不期待？”
“当然期待，真可惜，还没看到她发作的样子。”
“她居然连我都不联系了，我去问了杨芸晴和张婉清她们，也联系不到她。”
“害怕得瑟瑟发抖？哈哈哈哈哈哈。”
“小声点，走，进教室。”
一次不行，就两次，她不会放过这个玩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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