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落花本无意

2019年10月17日,黑色星期四。上午两节催眠的英语课和两节费脑子的数学课,我浑浑噩噩地熬过了一上午,但也未曾松一口气,看了看课表,下午连上两节体育课——要命的不是体育课,而是体测。要放在以前,我上体育课不是趁着练球的时间跑去隔壁班队伍看帅哥,就是趁着集体跑的时候跑去不远处的小卖部买零食,可今天不一样——体测对于运动细胞为零的我来说,简直生不如死。一圈400米的跑道两圈跑下来,是通向天堂的路。我深知自己跑完之后定会上气不接下气、脸色苍白,为了不让自己太难看和狼狈,早就准备了一些能缓解低血糖的零食和葡萄糖。意料之外,葡萄糖落在了家里。

上课铃打响之后,体委让大家在田径场按照男女各分两队排好队伍,我哆哆嗦嗦排在了倒数第二队。“倒数第一和第一队...嗯不太好,第一队大家都看戏呢,最后一队又很尴尬...”我和后桌达成一致,都排在了倒数第二队。男子1000女子800,男子第一组和女子第一组是一起跑的,只不过起点一样,终点不一样。我四下张望,看见贺楠在第一队,已经准备开始跑了。

“预备——跑!”

我对这些倒也不感兴趣,于是坐在了脚下的草坪上,盘着腿发呆,过了好一会,抬起头往跑道那边看,正好看见跑完一圈的贺楠,他倒也没往这边看,只顾往前跑。旁边有些同学在为第一组男女生加油,喊着一些“应援口号”——比如班上追星女生,会喊几句“白敬亭老婆加油!你是最棒的,快跑起来!!或者“赵丽颖在终点等你哦冲冲冲!”我听了觉得很是有趣,大概追星也是青春中的一部分吧。“加油!姐妹加油!”“加油兄弟”我和旁边的同学们一起喊了起来。很快第一组女生跑完了,我知道自己的好日子要到头了,蹲下身子系紧了鞋带,稍微热了下身,上了跑道。

“第二组——预备——跑!”

前一圈,倒不是很吃力,我的爆发性倒还不错,但是很难坚持下来,第二圈的时候就已经快跑不动了,我也不听劝,在第一圈不保留一些力气,以至于第二圈的速度慢了很多,上气不接下气,呼吸也很急促,加上旁边同学们同样厚重的呼吸声,增添了几丝紧张和疲惫。是个人都可以明显地看出来,我已经不是在跑还是在走了,但我又怕被体育老师逮住狠狠训一顿,我就跑三步走一步。就在这个时候,我看见最外圈跑道有个熟悉的身影——是贺楠。我下意识怔了怔,“这玩意干啥呢??”就当我疑惑之际,“看什么呢!快跑啊,你不想得倒数第一吧?”贺楠朝我喊了一句,我向后面看了看,确定着两米之内只有我俩且他是在跟我说话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我被大部分人甩到了后面,身后只剩下三四个同学,于是我一股脑往前冲,但没冲几米就感觉自己喉咙干燥、一股腥味,极其难受。“我靠,他竟然在陪跑???”我承认我看见这一场景,有那么一刻感动到了。“快点,加油!”贺楠朝我继续喊了一句。快到终点的时候,我想象着前面我的idol在等着我,一股劲冲了上去。不过,终点迎接我的是四十出头凶神恶煞盯着我的体育老师。“亓慧,要不搬个床给你?在跑道上休息一下?磨磨唧唧的,这样毕业体考怎么办!”体育老师的话很有道理,毕业体考我已经开始害怕了。

不管啦,反正体测是结束啦。我脸色苍白,甚至想直接躺下,我扶着腰,一步一步向树下走去,准备坐在树下摆烂了。正巧看见贺楠也在,于是我走过去——“谢谢你啦,小贺今天改陪跑了?呐,给你这个。”我拿出从家里带的零食,塞在了他的手里。“我不吃这个...我要你的那个。”贺楠倒也不客气,直接抢走了我手里的糖葫芦,把我刚刚塞给他的那个丢在了我怀里。

“你!算了,不跟你一般见识。”

我看着他,他坐在树下,下午五点的夕阳透过树叶之间的缝隙照着少年的脸庞,贺楠倒也说不上像言情小说里绝世美颜的大男主,我就觉得他很干净、阳光以及长在了我的审美点上。

“想啥呢,下课了,不回教室吗”,树下的少年此刻站了起来,摸了摸我的脑袋,留下一个背影和一句话。

我靠!今天都是什么操作?能不能不要这样!你真的很奇怪哎!

我越来越搞不清他在想什么了。或者说,我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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