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夜空如洗,一轮明月高挂。
北方有一颗星辰尤为亮眼,让人不禁产生可与皓月争辉的错觉,这颗星辰唤名北极星,又名紫薇星。
突然,紫薇星辰开始忽明忽灭,细细看去,紫色的星辰之力如同汩汩溪流垂天而落!
临江村竹屋内,江清跏趺而坐缓缓勾动紫薇星辰,纳入丹田,淬炼四肢百骸。
这一切旁人无从察觉。
紫薇引灵决不仅能吐纳灵气,还能勾东紫薇星的星辰之力修炼,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江清曾经作为读书人看过一些古书,里面有过零星的记载。
紫薇星为众星之首,天上诸般星辰皆围绕紫薇星而转动。
传说紫薇星上有一位大帝坐镇紫薇垣,修建紫宫,统帅亿万星辰,而这位大帝唤名紫薇大帝。
当然,这些都是传说,但是紫薇引灵决所表现出的逆天功效让江清怀疑,自己的身世或许另有蹊跷。
自那堂课以后,这几日江清修炼愈发刻苦,甚至他直接备下几日的口粮,足不出户,日夜修炼。
因为他隐隐感觉有事要发生,他直觉很准,当年江老光棍一怒之下跑去县衙要公道,江清便有过这种直觉。
他曾极力阻止过,可没能拦住,后来老光棍果真出了事。
如今这种直觉再度来临,江清不能再无动于衷。
星辰之力何其浩瀚,根本不是江清如今身体所能承受的,最多半盏茶的功夫便必须停止,否则便会被磅礴的星辰之力撑得爆体而亡。
就这样,江清每过半盏茶便停止修炼,花一个时辰炼化星辰之力,而后再度吸纳、炼化,如此反复。
星辰之力充斥整具身体,江清体表紫气流动,体内四肢百骸紫光闪烁,肌肤骨骼如紫玉般晶莹剔透,伴随着江清的呼吸忽明忽灭。
方圆几十丈空气中夹杂的灵气如潮水般向竹屋涌来。
江清一身气势暴涨,周身刮起阵阵飓风,竹屋内的家具被吹得东倒西歪,江清感觉体内的星辰之力与灵气达到了某种临界点。
他全力运转功法冲击桎梏,就这样持续了半柱香的时间!
最终,江清体内传来冲开桎梏的声音!
“咖嚓!”
肌肉与骨骼中闭塞的骨膜终于被冲开,无数星辰之力与灵气如开闸洪水肆意倾泻。
这一刻,江清真正做到了通体晶莹,周身各个角落流淌着星灵之气。
做完这一切,江清只感觉一股疲惫倦意涌来,这几日他废寝忘食的修炼,精神耗费巨大,倒在床上便睡了过去。
翌日。
待到日上三竿,江清才悠悠转醒。
下床舒展身体,浑身筋骨一阵爆响,简单洗漱过后一阵清风徐来吹在面庞格外清爽。
此时,竹屋外传来孩童稚嫩的声音:
“夫子哥哥,今日县老爷纳妾,阿爹阿娘和叔叔伯伯他们都去了看热闹了,你去不去呀?”
江清闻言心中一惊,不妙的预感再度涌上心头,顾不上吃早饭,一把推开门,门外有一名孩童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江清急声问道:
“什么时候的事?”
“卯时三刻去的。”孩童答道。
江清看看日头已到辰时,他们已经去了个把时辰,心中不妙预感愈发强烈,直接夺门而出,留下一句:
“狗娃你先回家,我马上去青山城把你阿爹阿娘带回来!”
说罢便朝青山城放向疾驰而去,眨眼就只剩下一道隐约的身影!
狗娃眨巴着大眼咕哝:
“都不带我玩,小气鬼!”
今日青山城各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竟破天荒的免去了入城税!
街道两边站满了人。
此时锣鼓喧天,迎亲队已经接着新娘的花轿向县令府浩荡而去。
县太爷约莫四旬,身穿大红袍,腰间别着大红绣球,骑高头大马,后面还专门有两人举着“清正廉明”的牌匾悬在他身后,排场十足。
一些民众纷纷交头接耳:
“话说这是县老爷纳的第几房小妾了?”
“好像刚好是第三十房。”
“嘶!老当益壮啊!”
“噤声!万一被听见了,你有几个脑袋够砍?”
幸好,唢呐与敲锣打鼓声将他们的对话掩盖。
娶亲期间,氛围正热烈时,从街边突然涌出了一群熟悉的面孔,正是临江村的村民!他们跪在地上将迎亲队拦住。
官吏与侍卫见状纷纷将佩戴的刀刃抽出一半。县太爷微微皱眉,不悦道:
“今日是本官的大婚之日,舞刀弄枪作甚?快快收起来!”
众官吏侍卫闻言将兵刃收于鞘中。
县太爷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桃源村村民冷哼道:
“你们这帮刁民,为何拦着本官的迎亲队?倘说不出缘由,每人***板,再多加一重赋税!”
曾去挖野菜的老叟赶忙磕头,声音嘶哑道:
“我等已经没东西吃了,昨夜小老儿只啃了些树皮草根充饥,求青天大老爷开恩,给我们一条活路罢!”
县太爷故作惊讶道:
“今年风调雨顺,庄稼壮实了不少,其他村都多打了二斗谷子,尔等却只能吃树皮,食草根,这从何说起?”
此时,那夜与官吏争抢谷子的妇人泣声道:
“禀大老爷,赋税连日攀高,我们实在负担不起......”
听到这县太爷冷笑道:
“原来是不想交赋税?你不早说不就得了么?跟本官绕这么大一个弯子。”
说到这他顿了顿,指了指身后挂着的“清正廉明”牌匾道:
“本官收赋税是为自己么?不是,本官是为朝廷收税,难不成你以为本官受朝廷俸禄会贪你那几个字儿?”
一旁的师爷闻言立马连声附和道:
“大人清正廉明!”
村民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却见县太爷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叹息一声道:
“本官爱民如子,见不得治下百姓受苦,也罢,本官给你等出个法子,比如,你们可以把多余的房屋租出去,又或者把多余的田地卖给地主,这不就有钱交税了么?”
师爷又道:“大人英明!
那村妇开口道:
“可赋税都是一年一收,如今三天两头便要收一次,都收到七十年后了,谁也负担不起啊!”
县太爷笑道:
“而今才秦元十六年,本官只是把税提前收了,往后的七十年你们就不用交赋税了!”
此时老叟嘀咕了句:“谁知道这七十年后年号还是不是秦元......”这声音不大,但刚好能够听到。
县太爷闻言顿时怒目圆睁,喝道:
“大胆!竟敢诅咒圣上,来人,将这老东西给本官拿下!”
众官吏闻言立马上前,抽出刀刃架在老叟脖子上,将其摁倒在地。
县太爷喝道:
“陛下乃万岁之躯,本官只提前收了七十年的税而已,你就敢诅咒陛下,看来本官还是太仁慈了,若今日答应了你们减轻赋税,明日你们就敢让本官免税,以后还想干什么,本官想都不敢想!”
众村民噤若寒蝉,把头低下,再不敢多言。
随后县太爷下令:
“你诅咒圣上,按律当斩,不过今日是本官大喜之日,见不得血,便开面饶你一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即日起你们村的赋税再加一重,明日午时前只要有一户人交不出来,全村人都给本官去服徭役!”
那老叟闻言瞪大眼睛,满眼的不可置信。
他后退两步环顾四周,发现所有人都是一副戏谑的看热闹模样。
他抬起头无言望苍天,目光灰暗,已经没有了亮光。
随后,老叟猛然抓住架在脖子上都刀刃,往咽喉一抹!
“噗嗤!”
鲜血喷涌而出,那老叟失去了重心,瘫倒在地,气绝身亡!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见死了人,惊叫不已,纷纷四处逃散,慌乱间还有一些刺耳的声音:
“该死,这老东西的血溅我身上了!”
于老叟而言,自己一辈子也没活出什么名堂,如今的无心之言又连累了全村人。
当了徭役更是生不如死,倒不如狠下心一抹脖子,就此去了,也省的在这人间苦苦煎熬。
鲜血溅在了那村妇的面庞,她反应过来时,老叟已经没了气儿。
她目眦欲裂,这是她的丈夫。
她颤抖着手抱住老叟尚有余温的尸体,泪水不知何时打湿了面庞。
她指着县令恶狠狠道:
“狗官,你不得好死!”
说罢便也抓住刀刃自刎,追随老叟,一同去了。
二人倒在了血泊之中,像一对亡命鸳鸯,鲜血流淌挥洒,宛若一朵娇艳的血红玫瑰。
县令见状惊怒不已,叫道:
“都看到了啊,是他们自己找死,可不是本官要杀人,还有,这罪妇竟敢辱骂本官,真是死有余辜!”
说到这,县太爷扫视临江村众人冷然道:
“我看你们临江村是成心不想让老爷我过好日子啊,早不死晚不死,偏偏挑在老爷我接亲时死,你们也不用交赋税了,通通去给本官去服徭役罢!”
跪在地上的村民闻言连忙磕头:
“求大人开恩,留我们一条活路哇!”
县令冷笑一声,不置可否。
此时,江清风尘仆仆赶来。
因死了人,街道的人已经散去,他一眼就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二人。
“三叔!二婶!”
江清如遭雷击,耳边轰鸣,大脑一片空白。
他目光呆滞,一步步走上前去,双眼模糊,泪水夺眶而出。
以前三叔还不像如今这般苍老。
他很健硕,记得自己儿时经常被他捉弄,但每次三叔都会给自己一颗糖果,那糖果很甜,江清至今还记得味道。
而二婶......就是曾经在江边救下江清的那个村妇!
可以说没有她,江清绝对活不到现在!
但是现在,都没了.....
江清没有理会旁人,直径来到二人尸体旁,声音颤抖道:
“为什么....为什么又是这样,明明还有希望的....”
一村民摇头道:
“哪还有什么希望?”
江清看着已经萌生死志的众村民,心中一阵抽痛,他沙哑开口:
“你们都不想活了,那孩子们怎么办?”
是啊,若他们都死了,村子里的孩子谁来照顾?
村民们面色复杂,痛苦道:“可这日子真的过不下去了....”
“会好起来的,会好起来的.....”江清低头低头呢喃,用手闭合上三叔和二婶未瞑目的双眼。
此时,师爷见到了江清,怒气冲冲走来,呵斥道:
“我倒是谁,原来是江神童,怎么,你落了榜脑子也不好使了?赶紧闪开,延误了县老爷的拜堂吉时你吃罪......”
嘭!
师爷话还未说完,江清便一拳砸在了他脑门上!凶猛的力道直接将他的一颗大好头颅生生打爆!
鲜血与脑浆四射,一具无头尸体缓缓倒下!
江清指着倒在地上的师爷怒斥:
“你吵死了!给我安静点!”
县令又惊又怒,喝道:
“江子谦!光天化日之下你竟敢当街行凶,如此目无王法,你想造反吗!?”
江清听到“造反”二字心中一紧。
俗话说,民不与官斗。
老光棍从小就跟他说,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官府,穷人与官府斗只有死路一条!
这也使得江清一直以来都对官府,对朝廷有畏惧之心。
想到这,江清心中再次抽痛。老光棍不正是被县令下令活活打死的么?
江清猛然起身来,怒火涌上心头,那仅剩的一丝敬畏之心也彻底烟消云散!
师爷的血溅在江清的面庞和眼睛里,让他更添几分狰狞。
他抬起头盯着县令,声音愈发寒冷:
“造反?我造反了又如何?”
县令瞳孔一缩,冷汗直流,他再无法从江清的眼神中看到畏惧,取而代之的,是怒火,是杀意,是无尽的野性!
这一刻,他在江清的眼里仿佛只是一只猎物!
江清微微躬身,双脚猛然发力!
咚!
只见地面竟被江清踩踏得陷下二尺深,扬起一地尘土!
他整个人如离箭之弦般杀向县令!
县太爷惊骇万分,大叫:
“你们这帮蠢材,都愣着干什么,没看到有贼人要行刺本官么!”
众官吏侍卫回过神来,纷纷拦住江清,形成包围之势。
江清岂是常人?就连凝聚出妖煞的白虎都恨饮于他拳下!
江清鼓荡气血,一拳轰出惊天势,拳风激荡席卷开来,将前方的的侍卫掀翻!
仅一拳,就直接把包围圈凿开一个大缺口!
江清势如破竹,一路杀至县太爷跟前,凌空而起就是一拳!
而就在此时,一道青色身影袭来,化作残影,一记鞭腿扫向江清!
猝不及防之下,江清竟被这一腿扫中腰身!
咚!
江清的身子倒飞出去,狠狠砸在街边酒肆的东墙上,墙面倒塌,大片石块落下。
来人是一名身着青衫的中年男子,只见他从容收功,衣衫拂动,一派宗师气度。
县令惊喜莫名,见到来者长舒一口气,笑道:
“原来是长青兄来了!还好你来的够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来者名叫柳长青,在太原郡郡尉手下担任官吏一职,修为深厚,武艺高强。
柳长青笑道:
“放心,有我在,这贼子呈不了凶。”
话音刚落。
“砰!”
只见落石被震开,江清掸了掸衣衫,一步步走来,指着县令道:
“今天他必须死!谁拦我杀谁!我说的!”
县令嗤笑道:
“不知天高地厚,毛都没长齐还想替这帮刁民出头?待擒下你,再将你押入囚车游街示众,受尽唾骂再斩首,让你晓得什么叫杀人诛心!”
柳长青闻言也面色一沉,他已经不知有多久没有过如此猖狂的贼子了,大喝一声:
“竖子简直猖狂至极,受死!”
说罢,身形便突然消失在原地,下一刻,柳长青竟直接出现在江清跟前,一腿扫向江清的面门!
太快了!所有人都知看到一道残影掠过,根本不知柳长青是何时出的手!
可他快,江清更快!
电光石火间,只见江清如未卜先知一般捕捉到柳长青这一腿的攻击轨迹!
大手一抓,竟直接将柳长青这一脚死死扣住,无论柳长青如何发力始终无法挣脱!
江清如同拎小鸡似的将柳长青拎在手里,寒声道:
“你好像....很弱啊。”
柳长青惊怒交加,鼓荡修为,周身覆盖出白色气流,而后腰肢猛然发力,挣脱江清的束缚,稳稳落地。
江清心中一惊,那白色气流宛若风暴,他无法控制住,这才让柳长青挣脱,不过这并不代表江清就拿他没办法!
只见他气血暴涨,调动丹田内的星辰紫气,欺身而上,一拳递出!
激荡的拳风直指柳长青面门。
柳长青刚站稳脚跟就见江清杀来,仓皇应对。
两人展开激战,对招快若闪电,产生的气流席卷方圆十几丈!
街道边的摊位,水缸,轱辘车乃至房屋,都在止不住的摇晃!二人所过之处飞沙走石,墙体如蛛网般开裂!
众人虽看不清二人战况,但依稀能感觉有一方处于劣势!
县令心中一喜:“定然是长青兄在压着那贼子打!”
还未离去的村民见状也是一阵揪心,暗自为江清捏了一把汗。
数十招过后,江清磅礴的气血裹挟着星辰之力将柳长青震了个趔趄,而后一拳轰在柳长青的胸膛!
“咚!”
沉闷的打击声宛若神人擂鼓!
一个身影如断了弦的风筝般砸在地面!
县令立马抚掌喝彩:
“好!”
烟尘散去,却见柳长青虎口满是鲜血,他无比惊恐的看着江清,不可置信道:
“不...不可能!你才刚突破养膜境,我早就是先天境,你怎么可能压着我打?更何况陛下十六年前便焚烧了民间所有功法典籍,你是如何得到功法修炼的?”
“说说修炼境界但划分。”江清一脚踩在他的丹田,冷漠道。
“可以,但我说了能不能放我一命,我只是来喝喜酒的.....”
江清撇了他一眼,加重脚下的力度:
“你不说,马上就让你开席!”
柳长青又是喷出一口血来,他知道,如今自己的生死掌握在江清手中,他没有选择的权利。
随后柳长青将自己知道的一切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说完后柳长青开口乞求:
“江少侠,你饶我一命,事后,我一定将青山城县令鱼肉百姓的恶行告之郡守大人,届时推举你为新的青山城县令,你看如何?”
显然,他为了活命已经顾不上太多,即便当着县令的面也把这话说了出来,毕竟,死道友不死贫道。
县令闻言大怒,叫道:
“柳长青!你忘了是谁把你推到如今位置的了么?你就是这样对待恩人的?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你给我闭嘴!若不是我把妻女都送给了你,你会帮我?你个视色如命的老狗!”柳长青恶狠狠回应。
江清微微撇眉,他是来杀人的,不是来听相声的。
“说够了吗?说够了就去死罢!”
随后江清直接一拳将柳长青的头颅打爆,甩了甩手上的血迹,目光落在了吓得满地乱爬的县令身上。
江清消失在了原地。下一刻出现在县令跟前。
他一把抓起县令的衣领,眼神冰冷,冷漠道:
“你想去哪?”
县令浑身发颤,眼神闪躲不敢直视江清,声音颤抖道:
“江子谦,你....你已经杀柳长青,你若再杀我,到时候莫说太原郡,便是整个秦武王朝也没有你的容身之地,你放我一命,我来善后,我保证,你有功法的事绝对不会传出去!而且,你本领高强,就没有想过入朝为官?那太原郡守与我.....”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江清的拳头便已经砸在了他的脸上,重若万钧的力道直接将他的头颅打穿,鲜血如柱,高高扬起,撒在哪刻着“清正廉明”的牌匾之上!
江清摇摇头,这两个人嘴里没一句实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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