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炸丹

楚天行循声望去,只见天边一道白光疾速飞来,瞬息便到了眼前。寒光随身而至,直冲楚天行,速度极快。以楚天行现在的修为,躲已是来不及了,眼见着飞剑落下,楚天行身不由己,心中寒意大作。

正当这生死之际,少女挺身挡在楚天行身前,忙道:“住手!”那白色身影立时一顿,长剑也跟着凝在空中。楚天行这才看清那人模样,只见他一身青衣,两鬓齐垂,面容姣好,生的一副好皮囊,看年龄也不过十一二岁,与楚天行一般大小。青衣少年双目怒睁,用剑指了指楚天行,说道:“师妹,你让开,我要一剑杀了这个无耻小人。”

少女将楚天行往身后拉了几分,瞪了一眼少年,道:“你敢?”

少年见她与楚天行如此亲近,心中醋意大生,皱眉道:“师妹,他一个小小杂役,你护着他作甚?”

“那你又杀他做什么?”

“他轻薄你,我自然要杀他。”

“你哪只眼睛看见他轻薄我?”

少年用手指了指少女与楚天行的手,说道:“他拉你的手。”

少女翻了个白眼,拿起楚天行的手,道:“看清楚是我拉他的手,要说轻薄,也是我轻薄他。”此话一出,少年脸色一变,拿剑的手也垂下来了,尖声道:“师妹,你看上他了?”楚天行站在一旁,一句话未说,但听了少女所言,镇定如他,也不禁一阵惊讶。

“你找死不是?我拉住他,是为了不让他跑。”少女脸上一阵怒气,愤愤然道。

“跑?他为什么要跑?”在少年心中,谁见了少女都会心生喜欢,怎么会有跑的想法?

“他偷了我的小白,——”

话未说完,少年的剑又抬起,说道:“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人,快把我师妹的火狐鼠还给她。不然——”少年说了一半,却见少女抬手掐诀,登时问道:“师妹,你干嘛?”

转眼间,少女周身绿光大作,口中默念一声“飞花落叶”。霎那间,楚天行只觉天地灵气一紧,好似窒息一般,呼吸不得。再看少女身前一道法印陡然显现,正对少年。少年脸上露出惊疑,咽了咽口水,颤声道:“师妹,你来真的?”少女却不理会,幽幽地道:“叫你不听我说话。”话音刚落,那法印光芒更盛,一片红花绿叶穿梭而出,直奔少年。少年躲闪不及,连忙掐了个剑诀,护住周身。

两者交战,叮当之声不绝于耳,转眼间,花叶落了一地,而那少年衣裳也破损了几处,样子颇为狼狈,脸色更是难看,求饶道:“师妹,我错了,你快停手吧。”

少女冷哼一声,也不停手,回身正想炫耀,身后却是一片空寂,哪还有楚天行身影。少女恨恨道:“他怎么又跑了?”身上绿光渐渐息弱,收了手。

少年见她收了手,心中一松,剑光一闪消失不见。少年俯身看了看破烂的衣裳,左右张望一番,见没有人,松了口气。但转头突然神色一紧,向少女身后望去,只见空荡荡一片,叫道:“他人呢?”

少女淡淡道:“早走了。”说完,见少年动身要追,立马拦住,道:“你追他干嘛?”

“他偷了小白,我不去拿回来怎么行?”少年道。

少女也不啰嗦,一拍腰旁锦袋,伸手道:“它在这呢。”只见那白色火狐鼠立在少女掌心,正在舔拭毛发,见了少女,连忙作揖。少女见了,哼了一声,道:“现在才想起讨好我,晚了。”她嘴上说得坚定,但转头却开始对着火狐鼠抚摸起来。

站在一旁的少年见少女兴致正高,也不敢打断,心想:“就算他还回来了,也不能轻饶他。况且他——”少年望向少女,神色一冷。

“你在想什么呢?”少女道。少年脸色一变,立时笑道:“没什么。”说着,便要伸手去摸小白。手刚要碰到,小白转头就咬,若非他收得快,怕是要被它咬出个窟窿了。少年气道:“你怎么咬人啊?”

少女捂嘴偷笑,笑着笑着晃了神,心道:“也不知为何,它怎么就那么喜欢那小子?”一想起楚天行,少女心中泛起一阵莫名的失落。

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另一边,楚天行到了采薇楼,进了炼药阁,一路上了九层,行至药室,正要开门,却听一声闷响从里面传出来,跟着脚下一阵震动。楚天行立马将门打开,只见一道黑烟从炼药室内飘出,跟着传来一阵刺鼻气味。楚天行此时也顾不上浓烟,快步到了炼药室。楚天行在门口大声呼唤田七,却久久不得回应。楚天行神色一凛,闭住呼吸,进了炼药室。眼下炼药室内一片乌黑,目不能张,而且其中灵气紊乱,楚天行的神识根本无法探查分毫,只好一边呼唤田七,一边摸索前行。

不一会儿,楚天行摸索着到了中央丹炉处,叫了一声“七哥”,还是没有回应,正要再叫,却听近处传来一句:“在这呢。”楚天行心中一动,立时向着声音而去,没多久,便隐约见田七靠在丹炉旁。楚天行到了身前,对着田七,又叫了几声,但见田七一动不动,已然晕厥。楚天行心中暗叫不妙,抱起田七,便往外奔去。知晓位置,楚天行心中自有方向,几个呼吸便出来炼药室,脚下不停,直奔楼下。来人见他人满身黑灰,怀中抱着昏迷的田七,纷纷避让。待两人走过,开始议论起来。

“过去的是谁?”

“怀里那个好像是九层的田药师,抱他那个应是他的药童。”

“怎么弄成这副模样?”

“谁知道?兴许是炼药出了差错。”

“刚才那阵震动不会就是他们干的吧?”

“很有可能。”

“不会是炸丹了吧?”

。。。。。。

“放我下来。”田七不知何时醒来,幽幽说道。声音虽小,但楚天行也听得清楚,立时将田七小心放下。田七在楚天行搀扶下站稳,道:“扶我回去吧。”说完,转身向楼上去了。

那楼梯众人见二人去而复返,心中一阵疑惑,又见田七醒转,想来是无事了,不敢再看热闹,纷纷退走了。

一柱香后,田七落在椅子上,长出了一口气,从怀中取出一个药瓶,接着倒出几颗药丸服下,开始闭目调息。楚天行站在一旁,脸上一片污黑,看不清表情。

半个时辰过去,田七呼吸渐缓,缓缓睁开双目,一见楚天行一脸黑炭,扑哧一声笑道:“你这是什么打扮?”楚天行心里一阵白眼,道:“你该看看你自己。”田七听了,摸了摸脸上,见一手黑灰,用袖口擦拭脸庞。

“你炼的什么药,动静这么大?”楚天行看了一眼炼药室,问道。

田七面露得意之色,摇头道:“不是药,是丹。”

楚天行微皱眉头,疑惑道:“丹?”

田七道:“其实,丹药丹药,本是一家。但我等身为杂役,能够炼制的只有低阶丹药,连品阶都够不上。而宗门那些丹师为了与我们区分开,更是让我们不得称丹,只得称为药,故有了炼药、药师之称。”说到这里,田七轻哼一声,面露鄙夷,冷然笑道:“可笑他们不知丹药不分家,更无主次,哪有什么高低之分。”

“那你如何炼丹?”楚天行问道。

田七道:“我们杂役虽然不可炼丹,但药经上却记载了三种九品丹药炼制方法,若是能够在二十岁之前炼制出三种丹药,便可进入紫微峰,修习丹道。近来我好不容易凑齐其中一种丹药材料,本想趁着你不在这里捣乱,试炼一次,没成想竟然炸炉了。这下好了,丹药没练成,材料全没了,又要重新开始收集了。”

待田七说完,楚天行问道:“你想进入紫微峰?”

田七道:“那是自然。炼药阁内谁人不想?我看你小子也进入凝气境了,也该开始炼药了。以你的资质,现在努力,二十岁之前,还有机会。”楚天行虽还未来得及说自己到凝气境的事,但田七早已看出来。

楚天行低头不语。

田七接着说道:“要想成为外门弟子,我等唯一的途径就是炼丹。莫非你真想在这药房做一辈子杂役?”

楚天行摇头道:“自然不想。只是,我于丹道,并无太多兴趣。”

“我看你不是对丹道没有兴趣,而是心思全放在修行上了。”田七一句说穿楚天行的心思。他自己也是修士,对于修仙之路也曾向往,只是此路坎坷万分,自己又算不上多有天赋,久而久之,便释怀了,转向了自己擅长的炼药之道。

“你说的不错。”楚天行也不否认,说道:“所以进入紫微峰,对我来说,不是最好的选择。”

“却是唯一的选择。”田七紧接着说道。身为杂役,永远都无法专注修行,没有灵药,更没有好的修行之地,不管怎么努力,也不可能晋升筑基之境。而炼药也就成了他们唯一的途径。

楚天行没有说话,在他心中,另有打算,只是时机未到,他不想说。

田七见他神色冷峻,以为他正考虑自己所言,说道:“成仙之道,未必不在这丹道之中。”

话已至此,多说无益,田七不再言语,与楚天行一同出了药室,各自回了住处。

楚天行沐浴换了衣裳,这时候正打坐修炼。楚天行双目突张,一道热浪从体内发出,向四周袭去,桌上烛火顿时一暗。片刻后,房间又亮起。只见楚天行站在桌前,面色红润,手上掐了个剑诀,指着那烛火。楚天行举起手,一指之下,只见一道火光从两指之间喷出,转瞬即逝。楚天行打量着自己的身体,他觉得自己一身灵力好似烧起来一般,正在噼啪作响。楚天行感觉自己好像无穷的力气,如果可以,他只想出去狂奔一阵。但理性告诉他,不行,而且这种状态肯定不是正常的。楚天行所能做的只有平心静气,等待这股力量自己退去。至于他为何变成这副模样,却是因那火狐鼠而起。

今日,那火狐鼠引导楚天行巩固境界时,却也使楚天行体内灵气以完全不同方式运转。刚才楚天行一时兴起,又以此种方式运转灵气,谁知竟引起体内灵力一阵暴动,险些走火入魔。如今想来,这运转方式怕是火狐鼠的原生功法,而妖族功法于人族,自然不可相容,才会引发此大乱。

半柱香后,楚天行面色由红转白,甚至变得有些苍白。一阵疲惫袭来,楚天行只觉灵海荒芜,修行半年多的灵力顿时一空。但以他现在的修行速度,半个月便可复原。他现下用的感应篇功法已有些不足,但要获取凝气篇功法,还需向药房申请,验过灵根属性后,才会给予功法。到时一些基本的法术也可以学习。

楚天行枕着手臂,看着漆黑的房顶,在对未来的幻想中,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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