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雨佳节,徐府上下好生热闹。各处繁灯结彩,弦乐阵阵。这不只是因为今天是祠雨节,喜迎初雨,也是因为徐将军和长子常年镇守边外,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明日又要启程回关了。全府上下都依依不舍,想着把今天的送别宴办得热闹些,也稍掩些心中的不舍。
春月初雨,淅淅沥沥。清风携着雨气阵阵袭来,吹得雨亭回廊前的白纱摇曳翩翩。这时一位白衣少年郎走来,他是漠北大将军之子,少年将军——李瞻(十六)。他一身白衣,临风而立,眉目清俊,不饰藻饰,然烨若神人。在漠北好久没见过这细雨延绵的光景了。他会心一笑,手持玉笛,向前走去。走着走着在廊前看见了一位身穿绿衣的小女孩。大约十二三岁,是徐将军的女儿,名唤轻云。她挽着一个百合髻。两髻分拢,环绕相错,加以珠玉点缀。显得灵动可爱。她斜依在廊前栏杆下,慢慢伸手接触雨水。雨滴渐渐汇入她的手里。脸上浮起丝丝笑意。
他向前走到小姑娘身边,缓缓蹲下温声问“今日是祠雨节,小姑娘们都在叠粽叶,焚艾香,来祈愿自己一年来平安顺遂,你为何不与她们一起,而在此呢?”
“嗯?你是在问我吗?”女孩儿轻声说。
“对”他答到。
“明日爹爹,长兄便要启程回振门关了,想着即使作告别,也是徒惹他们心疼,故在此。”
“那为何又在此处望雨啊?”他问。
她倾手倒掉了手中的雨水,认真的说“祠雨佳节,正是春雨初下,万物始盛的好日子。阿姐常说在这一天里,小雨润如酥,草色近却无。所有花草都在此刻蓄养生机,跃跃开放了。”她又拂了拂空中的雨,叹气说“可惜我双眼看不到,错付此等光景了。不如在这偏安一隅,来感知万物。
“你是府上二小姐,徐轻云?”
“正是小女,不知先生您是?”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是我能使你今日开心,说说吧,今日你有何心事”
“明日爹爹和长兄就要启程回关了,长兄说,在百里关外,翠色草原无边无垠,牛马成群,野花遍地。白云一簇簇,一朵朵,在湖蓝的天空中悠悠荡荡。”这时,她脸上浮起笑意,现出了浅浅梨涡。
“那你想知道,百里关外是怎样的风景吗?”他试探的问。
“当然!”她脸上的梨窝更深了,不施粉黛却皎若白玉,这个小姑娘笑起来一定很好看。
“姑娘可会默背《敕勒川》这首词?”
“自然”! ——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地,见牛羊。
是吧,小姑娘骄傲的说。”
“那便好,当我奏响笛音时,你便在心中默念,和着笛音,你一定能看到心中所景。”
“真的吗”她低声试问。
“自然!”
“嗯,那就试试吧!”
他将玉笛放在唇边,闭目凝神,缓缓吹奏,眉宇间尽显俊郎。笛音渐渐和着雨丝清风散入空中,开始缕缕勾勒画卷。笛声悠扬,开始铺陈草原翠色,后又变得绮叠萦散,点缀野花云卷,最后一点点飘零流转,为空中的白云抹了层金色云晖。
“是草原!”小姑娘激动的说。
“嗯,是草原。”他满怀笑意的说。
“谢谢先生,这景阿兄之前同我说过,可我总是觉得很模糊不真切,可现如今我看到了!待我长大时,如若我的眼疾好了,我一定会去看今日笛中的草原!”
“那是自然,我和父亲如今镇守的便是百里关,待你眼疾初愈时,我便待你好好看看这莽莽原野!”
聊的正起意时,一个外府的小厮慌忙走了过来“少爷,徐将军临行,眼下正有要事商议”!
“嗯,我随后就到。”
他取下了玉笛的白玉吊坠放入小姑娘手中,说“今日也算有缘,此玉便赠予你了,愿以后你向阳而生,快乐成长!”说罢,他脸上露出浓浓笑意,又轻手抚了抚小姑娘头。
“少爷,请快点!”一旁小厮催促到。
“失陪了!”说罢,他转身前去。
“那百里草原的事,一言为定!”身后的小姑娘急忙说。
“好,一言为定!”他转身说,随后又随小厮去了前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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