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安此刻正鸭子一样趴在山腰处,扯个脖子向山下望去,心里多少有些紧张。
东哥儿静静地趴在他的身边,看起来十分冷静。他的脸贴在树干上,树皮粗糙,看起来很不舒服,可是看他的样子,却像是一点都不觉得。不但他如此,身后的四个人亦如此。这种等猎物上钩的事情,对他们来说也不是第一次了。
“平安哥,来了”
瘦猴儿“咻”的一声从树上跳了下来,他的动作很快,迅速趴在林平安身边。几乎没有一点声响。
“几个人”
“就一个,跟你说的一模一样,真神了”林平安听罢稍稍松了口气。
“那我们就等着吧。”
众人迅即地做好准备,东哥儿和阿来默默拿起身边的猎弓,林平安攥紧了手中的砍柴刀。对于这里的地形,得益于瘦猴和东哥儿,三天来他们已经摸得清清楚楚,地形险恶,两山中间一条狭长的通道,实在算是伏击的好地方。虽然如此,但一旦事前制作好的陷阱失败,就怕是要打草惊蛇了。
他们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尚得言之于三日前。
话说林平安一行七人,拜别了桃花村,由于势单力薄,加上几位猎户之子熟悉山林道路,林平安便决定沿着便沿着马道边上的山路向府城出发。第一天夜里,就摸到了离桃花村最近的一处土匪窝旁。林平安安排瘦猴儿前去观察,着重跟他讲了马屁股上的刀子印和独眼龙的事儿。随后众人找了个山洞,他们就准备在这个山洞,暂时隐匿起来,静待瘦猴的消息。
瘦猴儿很快就返了回来,大致上他已经摸清了这伙人的底细。
这伙盘踞在山头的土匪看起来更像是流民,只有数十个男子其余都是妇孺,别说马屁股上有没有什么印子,这伙人甚至连马都没有几匹。
林平安大失所望,山林中到处都是藏身之处,如果这伙人不是屠戮桃花村的那伙人。那要找到母亲和妹妹,简直比大海捞针还要困难。
“算了,我们不要跟他们硬拼,明天一早就绕过去吧”林平安转身向众人说。
“平安哥,我想再去看一次”瘦猴儿突然开口。
“哦?这是为什么”林平安不解道。
“我好像,好像看见了桃花村的一位婶娘。”瘦猴儿犹犹豫豫地说道。
“什么?真的吗?”林平安激动地抓住瘦猴。
“刚刚急着回来报信,直到回来才觉得像。我记得去年,她去过我们山上。”
“我跟你一起去。”
林平安把山洞的安全交代给了东哥儿,和瘦猴儿两人马上出发,山林里的天黑得很快,有时转眼之间,天就黑了下来。他们必须抢天光赶个来回,不然一旦连路都会黑得看不清,他们就危险了。瘦猴儿带着林平安选择了一条比较偏僻的路线,他的身体极为灵活,跳起来更像是一只猴子,林平安蹑手蹑脚地跟了过去,这条路虽然最远,但却有一座山丘和一片树林作为掩护,这无疑是最安全的。他们一边走着,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周围有没有可疑的人,半个小时后,他们爬上了一座山头,从山坡上往下一看,果然只有几个帐篷,十几个男人三三两两坐在四周警戒着,几个女人领着孩子正在做饭。怎么看也没有一点打家劫舍的样子。
瘦猴儿指着山下
“平安哥,你看”
顺着他手的方向,林平安向山下望去,果不其然,人群中一个桃花村的村妇。而且还和原主沾亲带故,这是他的四大爷家的三哥的媳妇。他还得管人叫三嫂子。
但这眼下,看着三嫂子在这伙人当中,却不像是俘虏,倒像是一伙的。什么情况?这是一群马贼,还是一伙流民?这三嫂子是被劫来的?还是跟他们是一伙的?等等?桃花村的人和土匪是一伙的?林平安越想越乱。
不管了,先救出来再说。林平安不停地在脑子里计划着,就这几个人马,怎么把人救出来。但这种办法,他怎么可能马上就想出来?他正想着,瘦猴儿突然推了他一把。
“平安哥,有人出来了”
瘦猴儿话音刚落,但见山下营地里一人骑一马跑出,经过那几个警戒的人群,隐隐约约听见他说是去借粮。
“借粮?这土匪也借粮?”瘦猴儿听完疑惑到。
林平安却是嘿嘿一笑,他回头看了一眼刚刚路过的老爷岭,计上心头。
“这年头兵荒马乱,哪有人会借粮给他,我估摸着这一个人去也是一个人回,不如……”
“你是说把他抓过来?”
林平安点点头,心中已有盘算,两人也不在这浪费时间,沿着来时山路返回,中间还特地去老爷岭看了一眼。两人刚回到,便召集起了众人,围坐在洞中商议对策。作为这支童子军的领导兼军师,林平安开始排兵布阵。
就这样葫芦娃军的第一次战前军事会议。
这将是一次规模挺小的战斗,但还是要仔细规划。按照林平安的推想,这个单枪匹马去借粮的山贼必定武艺不凡,否则他也不敢在这个年头独自行动。而自己这边武力值最高的东哥儿,勉强也只是个力气大的未成年人,打打猎还行,抓人就一定不能硬来了。
前文提到,这麟州府多山,兵荒马乱的当地府衙也没有闲心修葺道路,能走马的道路也就一条。和平年间偶尔还有大大小小商队路过,近些年却是没有了。周遭的村民又没有马,走山路能绕个近路还能避开土匪,于是也没有人选择走这条官道。这条官道几乎沦为了土匪们的私人财产。土匪也不会费心思在这道路上,于是乎官道越来越窄,渐渐变成了一条羊肠小道,现在别说马车了,就是一人一骑,也是勉强通过。
这就给了林平安很大的空间。最好的办法就是利用自己人山林捕猎的经验,在这里给他设下个陷阱。刚刚他和瘦猴回程时,特地去了趟老爷岭,见山腰处有个隐蔽的地方,前头有几棵大树挡着,适合观察敌情。后有一片竹林,要是万一失手,直接隐入背后的竹林,溜回山洞,土匪要找到他们也不容易,这就是最好的退路。
硬攻不行,咱就智取。
没错,林平安想到的法子,就是猎户们在山里猎杀野猪的法子改良来的。他准备在官道上先是挖好陷马坑,再在陷马坑前埋下一张大网,一端挂在大树上绑上石头,等马蹄踩到陷马坑,马上的人自然就摔到前面的大网里,只要在远处拿弹弓把石头打下来,这网一收,人就被挂到了树上。这是前世林平安在西游记里看到的,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
由于天已全黑,于是林平安安排东哥儿和瘦猴儿一组,明早先行潜到老爷岭附近,把周围特别是山腰处里里外外再探一遍,小心驶得万年船,自己可不想交代在这儿。
接着又安排阿来和木奎上山砍来一些藤蔓,而桃子和灵儿就负责把藤蔓编织成一幅大网,自己则连夜制作起小铲子。在座各位都是猎户的孩子,连最小的灵儿都对这些制造陷阱的工作都轻车熟路。
由于不知道那个土匪返程时间,林平安决定守株待兔,到了第二天晌午,众人准备好了做陷阱的东西,林平安便领着众人前往老爷岭布置了起来。
于是就出现了前面我们看到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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