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贼拉拉白

周政道发现了自己的口误,急忙转移话题,拿起手抄本翻了翻:“鬼子,你他妈的天天看这些玩意,小身板能受得了!”

“三岁看老,他就这个逼色(sai)样!”石狗子说着脱掉破棉袄,甩掉棉鞋上炕,钻进被窝:“老大,这犊子懂事就冲着女生撒尿!上了小学,咱们学校的公共厕所,记得不?隔墙上面那个窟窿,最开始就是这小子捅出来的!”

“你咋知道?”敖鬼子的脸涨得通红。

“我操,原来是你干的!”周政道的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对于这个洞,他的记忆十分深刻,每次去厕所都会不由自主瞥两眼。

学校发现后,及时修补上,可没过多久,又发现被捅开了。 

再补,再捅……

关于这个洞,还是几年以后,有一次敖鬼子喝多了,才说出来是他干的,不然,这就是地方小学的未解之谜!

最诡异的是,砖缝上的洞竟然每次都能非常准确的对准茅坑的踏板,就像用尺量的一样,一丝一毫都不差。

其实,地方小学的公共厕所,上面出现的洞,周政道也窥探过一次。

那是一个晴空万里,烈日炎炎上午。

地方小学的公共厕所里,苍蝇飞,大蛆爬,刺鼻的味道令人窒息。

周政道蹲在最里面坑位,敖鬼子挨着他,小声指导着他的蹲姿:

“垫着点脚,往高抬一抬,向下斜视四十五度!”

“猪啊?这样不行,你得闭上左眼,用右眼看?”

“怎么样,怎么样,看到什么没有……”

“……”

别看周政道当时胆儿小,脸皮又薄,但对于某些事情的诱惑,他也是难以抗拒的……

调整好姿势,周政道忐忑不安的瞧了过去。

女厕那边正好有个老师正在蹲坑,只见砖缝上的水泥,竟然“窸窸窣窣”掉了出来,好奇的贴上去瞧了瞧。

“哎呀,我操,是班主任!”看到一张大脸盘子靠近的周政道吓了一跳,提溜着裤子就往出跑。

“麻痹,要坏事!”敖鬼子也跟着往外跑。

“草,你俩等等我!”拉了一半屎的石狗子,屁股都没来得及擦……。

烈日下,三个鼻孔堵着卫生纸的难兄难弟站在女厕前。

敖鬼子挤眉弄眼地问:“刚才看没看见点啥?”

“看、看见了……一点点……”周政道明白了他的意思,舔了舔嘴唇,有点害怕,还有点意犹未尽。

“白吗?”

“贼拉拉白!”

三个死党哈哈大笑……

火炕上。

周政道左看看右看看,呵呵笑着,满脸都是欣慰的笑容——年轻真好!

掏出那盒皱皱巴巴的草原,还剩最后一根,拿出来捋了捋,点着抽了起来。

这两个活宝,是自己上辈子最好的朋友,遗憾的是,后来的结局都不太好。

按理来说,敖鬼子父母都是林业局的正式职工,家里生活条件不错,是小镇上少数有电视机的几户人家之一。 母更是把他当成心头肉般精心呵护,百依百顺,想要天上的月亮都恨不得给摘下来。但是,不知道出于神原因,敖鬼子这两年却很少回去,经常住在石狗子的家……

后来敖鬼子父母花重金给他聘了个媳妇,媳妇怀胎不到九个月,给他生了个先天缺失耳蜗的女儿。

再后来没过多久媳妇拿着家里的钱,抛下他们父女俩半夜悄悄出走了。

从此,石狗子在地方小学旁开了个小卖铺,守着女儿平平淡淡度日,再也没娶别的女人。

周政道蹲笆篱子后,父亲得了偏瘫,多亏他常去家里照顾,1998年周大福去世时,里里外外的寿衣都是他给穿的。

2001年,周政道离开了呼伦市,敖鬼子与他站台挥泪告别。

而那时,石狗子已经不在林区小镇了……

1994年春节前夕,他去理发店理发,因为调侃理发师的小媳妇,引起了不愉快,进而大打出手。他情绪失控之下,抄起劈柴的小斧头,把夫妻俩双双砍死。

后来听说逃亡到了京城,混得还不错。

周政道出狱后曾去京城找过他,但是始终没有获得音讯,是死是活也不得而知…… 

回忆起这些,恍如隔世,周政道一阵阵心酸。

这哥俩,一身的毛病。

石狗子做事不爱动脑子,莽撞,一言不合就开干!

敖鬼子打架不行,还爱撩骚,那双色眯眯的大眼睛,只有女人的胸脯和屁股。

可就这么两个人,上初中后,自己的零花钱几乎都是他俩给的,更是帮自己打过无数次的架。

逢年过节,必到家里给二老拜年,家中劈柴、清理积雪更都是两个人的活。

从小到大,两个人对自己一口一个老大,可自己给过他们什么?

自己蹲进笆篱子后,照顾瘫痪在床父亲的活,基本都落在了敖鬼子和石狗子身上。

俗话说得好:久病床前无孝子。

老人病重卧床时间太久,再孝顺再好的子女都有厌烦抱怨的时侯,严重时,甚至连人影都看不到了。

但这两兄弟毫无怨言,基本每天一趟轮流去看望照顾瘫痪在床的父亲,风雨无阻,

自己姐姐母亲相继去世,每年扫墓、烧纸、送灯,同样都是留守在林区小镇的敖鬼子做的。

这就是好朋友,这就是发小!

后世那些蜜罐中长大的孩子,也许永远无法理解这样的情谊……

再想想自己,父母生前死后,一点孝没尽到,枉为人子!

望着还在打闹的两个人,周政道将草原烟头用力按灭在了一个铁皮罐头盒里,既然重新活一回,绝不能让他俩再走老路了!

石狗子抓起炕上的草原烟盒,发现里面是空的,翻了个白眼,拉过旁边装旱烟的笸箩,卷了一根蛤蟆头。

他点着深吸一口,茫然道:“我们能干啥,白天没事上山下个套,整两只狍子和雪兔,卖两个逼钱买点烟,买点酒,吃饱喝足躺在被窝里看小说……”

石狗子披着棉被,撅着腚,一脸神秘,压低了声音,“我有个来钱道儿,你俩想不想听?”

“啥来钱的道,说来听听?”

两个人都来了精神,一起看着他。

石狗子也不卖关子,习惯性的舔了一下嘴唇:“上山偷小径木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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