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万年

一切的一切,始于初三那年一节体育课之前。

她和闺蜜叽叽喳喳笑闹着走向女卫生间,正碰巧兄弟班的男生们从班级后门走出来。不知为何,她略微偏了一下头,向后看去。正碰巧,撞上了一个男生的目光。

冬日的暖阳柔和而明亮,轻轻落在他的面孔上,熠熠生辉。可无论是怎样闪耀的光,都难抵男生瞳孔中的笑意。他正和同学玩闹呢,不知为何也往后瞧了一眼。

她像是被黏住了,心跳也漏了一拍。啊,天下会有这样明朗的笑容么?

好容易又挨到了下课,她迫不及待地凑到同学跟前打探他的消息。

只可惜,一点消息都还没打探到,紧张的中考百日冲刺就开始了。整日整日的时光,不是在上课写作业,就是在上课写作业的路上。

当然,被学习充斥的日子也并不那样悲惨。

譬如,今天去卫生间往隔壁班门口瞧了一眼,可巧和他对视了;

再譬如,明天去办公室问问题,可巧碰着他也在;

还譬如,后天她作为语文课代表给隔壁班送去作业的时候,他可巧抬头,又对视了……

渐渐地,仅仅只是一次对视都能让她高兴好久;她甚至大胆地猜测:他会不会对我也有感觉?不然怎么会一次又一次跟我对视?

就这样,本来枯燥无味的学校生活因为他变得美好起来。

厌烦早起的她竟然也能下决心早起了,只为了能早点看见他;本来看一眼就不想碰的数学题,她也肯尽心尽力研究起来,只因他考过年级第十六啊;办公室原是她最不待见的地方,可她竟天天往办公室跑,因为他很喜欢去问问题……

她的成绩逐渐有了起色,一点点拔尖起来。连班主任也夸她天天往办公室跑,是个勤学好问的孩子。只有她知道,这样的勤学与好问,不仅是来自自己的幡然醒悟,更是来自他闪耀的光芒。

紧张的一百天在晴雨交替中吹弹而去,如灰飞烟灭般再也难以挽回。坐在中考考场上,她感到从未有过的紧张,但百日早起晚归的奋斗得来的底气渐渐压下了不安。她深吸一口气,信心满满地提笔答题……

终于,最后一门的结束铃声送走了百日的紧张。那一根弦也渐渐松了。她嘴角微翘,悄悄问来他的QQ,满怀欣喜地加上,用的是拙劣的理由:“同学,我们是隔壁班的,加一个呗?”

可是,加是加上了,她压根不知道和他说些什么。他喜欢听歌吗?喜欢中文还是英文?还是打游戏?喜欢哪个英雄?喜欢哪把枪?一直找他闲扯,他会不会觉得很烦……无数个问题在她脑中打转儿。手指无数次打出不同的文字,却又烦躁地把它们全部删光。

于是乎,加上好友半个多月了,她和他,依旧没聊过一句话。

就在无数次刷新聊天框界面后,闺蜜的一条消息突然蹦了出来:“他好像有喜欢的人了!”

“!?”两个符号就能概括她的心情。“怎么会?这哪里来的消息!”手指在键盘飞速舞动。

“他们班里人可都知道呢,他喜欢他们班班长,两年了。”

她似乎还不死心,翻出通讯录隔壁班别的同学的QQ,一个个都问了一遍。得到的答案统一都是:“对的,是有这回事。”甚至有一个和她关系稍好的男生略带心酸地提醒:“别追他了,是个傻子都看得出来你喜欢他,但是他没给你回应,这不就是答案吗?”

无言。考完试的快乐顿时烟消云散。原本温馨舒适的房间此刻却凄惨无比。

既然这样,那他怎么会……

下定了决心,她直接点开他的聊天框,毫无理智地发了一句“你有喜欢的人了?”

出乎意料,秒回。“是的,两年。”

噢,实锤了。

他并没有停下,一会儿便又发来一段话:

“我很喜欢她,她很好。当然你也不错,但是也请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不会有结果的。这种毫无意义的努力,你还是不要费了吧。我对你,只是一般同学的礼貌。”

晴天霹雳。

此后,缄默便一直蔓延在聊天框。

夜幕降临,淅淅沥沥的雨落下。

耳机里随机播放出一首歌:

“我曾将青春翻涌成他

也曾指尖弹出盛夏

心之所动 且就随缘去吧。”

是喜欢罢。

可是仅仅是喜欢也得不到回应了。

就让这一段已经被看出的暗恋,随着雨水流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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