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予茳对她这个形容词用的很惊诧，回想自己这阵子的所有表现，并没有什么反常啊：“一直都这样。”
李南乔摇摇头：“不是的。以前生物老师上课也会生气，但你不会和他较劲。班主任来说这种事情你不会听，你也从来不会说烦。你没发现，你最近总是很压抑不爱笑吗？”
不爱笑——
林予茳深吸一口气，又马上长叹一声：“没注意。”
林予茳这样子李南乔更担心了：“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烦恼了呀？最近……压力太大了？”
“没有。”几乎是秒答：“学习这种小事还不会让我担心的啦！”
重新绽放在林予茳脸上的笑容并没有让李南乔的忧虑少一分，那微陷进去的酒窝里是一如既往的甜蜜但弯弯的眼里并没有之前看见的开朗。
“嗯。”李南乔应了她一声。可能是自己多想了，林予茳的话肯定没问题的。
学生时代的天空总是美得让人想要永远珍藏，但又转瞬会被降临的黑夜吞噬。
她的热情也是。
“今天很烦心？”教学楼里依稀有几个在走廊的身影，秦禾一眼就看出林予茳的不开心。
林予茳看她，和她并肩下楼：“没有。只是感觉没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
“能每天看见我你不开心吗？”秦禾打趣。
林予茳被她成功逗笑：“开心。”
秦禾拉着她的手，两个人的食指勾在一起随着步伐一晃一晃：“那最近在愁些什么呢？”
知道秦禾在问什么但林予茳答不上来：“真没什么。明天不是又要月考了嘛，担心明天语文考不好啦。”
拙劣。
“你可别逗我，什么时候见你担心过语文，最多数学。”
谎言被一把戳破，林予茳的脸上挂着的笑都有点僵。
“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了呗。”秦禾没看她，看天空：“那朵云好像你，一头猪。”
被她岔开的笑话让林予茳的注意也被带过：“像你嘞，你才和猪一样。”
嬉闹的氛围取代沉闷的对话，这就是那种熟悉的舒心和安心感。
又是模考，晚自习的模考。试卷拿到手里的时候林予茳只觉着所有感知都格外敏感。哪怕已经经历了很多次了，林予茳还是会觉得自己心口一紧，心跳加速紧张和焦虑接肘而来。
这种焦虑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临近高考的这几个月，每次一到考试林予茳的心头都好像压了什么重物一样。她说不出来那种感觉，也描述不了那种心情，她只知道她是真的对这种情况很反感。
江城这几天天气不好，外头夜色很重，云层很厚，看不见星星看不见月亮。
林予茳的眼睛里也没有一丝光亮。
她睡着了，语文考试的时候。
醒来既不是监考老师叫醒，也不是临近下考，而是门没有关严有一丝夜里的凉风灌进她的没拉的领口，是冻醒的。
至于……为什么睡着……她是在构思作文的大纲。撑着脑袋又打算重新思考，广播通知要下考了。
答题卡随意填涂了之前做好的选择题，其他的分析题能编的编了几句，不能编的就直接白板。脑子一热，作文掐着字数就不写了，没有结尾没有后续。
这真是整个高中最疯狂的一次。
她甚至脑子里已经开始想到班主任揪着试卷找她问话的样子了。
……算了。
“怎么样？”李南乔抓着她的保温杯，刚盛完热水回来站在林予茳的桌边上看着眼前这个盯着抽屉失神的她。
直觉告诉李南乔不对劲。
但是林予茳一句话都没说，李南乔没再说话，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她说不出一句话，在李南乔跟她开口的那一刻她就想抬起头对她笑然后和她说话，但是她做不到。
很糟糕，真的很糟糕，不止是考试，还有她自己。
第二天早自习再见面的时候两个人又很开心地扯着八卦。
林予茳有时候会故作高冷不说话，但是林予茳哪里是块做高冷女的料？大多数时候她都是个不折不扣的乐天派。
在班主任找林予茳去办公室之前，李南乔都是这样认为的。
老罗那天早自习来得晚，换做平时他早就站在门口等着那些迟到的倒霉蛋子。李南乔有预感老罗今天肯定有什么事。
到达教室的时候老罗身上还站着外头的寒气，没有在教室巡视，连一句平时挂在嘴边的唠叨都没有，只是往讲台上插U盘。
“耽误大家一点早自习的时间，公布一下前两天的模考成绩。”
模考成绩。
林予茳闭了闭眼。
再睁眼，从最上方的名字一个一个往下面看。
不出意外的，李南乔是第一名，但——
“这……老师是不是……”李南乔没有找到林予茳的名字，扭过头看向林予茳的眼神里尽是不可置信。但她看见的是一抹写满了“果然如此”的苦笑。
整个屏幕公布前二十名，前二十都没有林予茳。
李南乔说不出怀疑老师的话，至少，老罗没发生过弄错这种事。而林予茳这种反常也让她更加清楚地意识到是真的。
课程照样上，并没有因为一次成绩的公布而影响学习的进度。林予茳心下松了半口气，在心里不断祈祷日子越是这么风平浪静越好。
“林予茳到办公室来一趟。”
平静被一句话击碎。
李南乔习惯性地偏头看她，林予茳脸上是那抹和下午如出一辙的苦笑，画面看得她的心口很不舒服。
林予茳叹了一口气，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往外头走。
办公室
林予茳收拾了一下心情，踏进办公室的时候，罗老师坐在座位上，他的面前摆着一把面对他的椅子。很显然，是给林予茳准备的。
罗老师喝了口茶壶里面的茶，示意林予茳坐。
林予茳勉强扯出个笑脸：“老师找我啥事？还来办公室喝茶了这。”
罗老师也是笑：“感觉怎么样，考试？”
考试……终于还是提到了这个话题上面。
那天晚上考试前的焦虑感再次涌上心头，从心底里升起的恐惧感和说不出的难受滋味不断来回打转。
她想说话回答老师这个问题，甚至想扯出刚刚的那个笑容，但是她做不到。
嗓子眼发不出声，她也笑不出来，心理建设就在那一瞬间……崩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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