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发芽

灵气在大泽上方弥漫,又顺着一处地界缓缓下沉。

如非没有与天地共鸣的境界,是无法发现这一情景,灵,不会告诉他们这其中的走向。

灵和灵气是有所区别的。灵是比灵气更加细致的存在。一般修士与妖兽所看到的都是粗略的灵气,就是含有某种灵的某种力量养分,便是各种灵气。

因为其中灵的属相不同,导致灵气也呈现出不同的属相,就是一般称呼的土灵气,水灵气等等。等到修士修为高深,神魂或者血脉能初步感受天地法则,达到天地共鸣的境界,否则是无法细致感受到灵的方向走向,而这个境界就被奉为天地共鸣,是通往更高处的必要条件。

大致来讲,低境界端的妖物,鬼物,修士等等,都是灵气的搬运工。吸收了灵气,存储在身体或者丹田中,但是无法识破灵气的本质,掌握其中的灵,那么都只是灵气的暂住地,随着一道道道法神通的使用,灵也很快会挥发。

灵不会消失,只是在不停的运动。

所谓吞噬,消灭灵都是一种狭义的角度。

而现在,长青正在当搬运工。

庞大而不拥挤的水灵气正在从上空缓缓降下,如同一道缓慢缩小的龙卷,带动着此方空间的灵气波动。

如今胚芽,也就是长青,还处于由后山所形成的坚硬福地中。

自长青在感受到危险后,本能运作福地,由地脉为管道,远遁而到了这方大泽。后山在地脉的运输过程中,各种神异都被摩擦,压缩成了一个空心的大型圆球。

而圆球的中心便是长青所在之处。

圆形的模样最为坚固,能承受各种大型力度的打击,也能最好的保证中心的胚芽不受到伤害。而圆球在地脉中穿梭,吸收了大量的地脉之中的土属性的灵,一身外壳坚不可摧,现在反而是长青发芽生长的一大阻碍。

“各位祖宗喂,挪个地方好吧。”长青对外壳中的灵发出恳求。

到了天地共鸣阶段的修士会发现灵是有自己的脾气的,也是有着不同的习性。水灵自由散漫,火灵暴躁息怒,金灵调皮捣蛋又直来直去。

土灵憨厚老实却犟的一匹,认可的事很少有所改变。

什么?你说木灵?

木灵只会对着你笑,沉默又温柔。

至少在长青眼里是这样的。

外壳中浓郁的土灵在沉默,任由长青呼唤恳求,也不动弹。只有被长青吸收的水灵气才能勉强的借道,来到壳内。

长青没有办法,试着与土灵沟通,询问到底是什么情况。

在漫长的沟通中,隐约传来的一道意思,意念微弱但是沉稳。断断续续中长青明白了一句话的意思。

“不够成熟。”

究竟是什么不成熟,身为胚芽自己,长青早就对自己有着足够的了解。他已经积攒了足够发芽的水分。

莫非是壳外的环境?

想到这里,长青也不在纠结,心神再次沉入胚芽中,只剩仿佛用不完的水灵气再持续灌溉。

壳外,一层层浓郁的土灵正在从壳上脱落,落入湖底,整个湖底的淤泥正在变得粘稠,黑亮。湖底的水生生物也渐渐有了不同的改变。

一条数丈长的泥鳅正在巩泥,突然发现周围的淤泥,陷入了一种闷塞的感觉,再也没有以往的灵动之感,似乎是淤泥的密度正在悄然变大。

想到这里泥鳅妖使出了吃腐食的力气,用力的挣脱了淤泥,朝着水面游去。陆陆续续的有不少小妖从湖底搬家到了水底的中部区域。

而不是所有小妖都有挣脱的力气,和逃生的幸运。

不少蟹类,鱼类就此长眠在了淤泥深处,用其血肉,为湖底的淤泥增添养料。而坚硬的骨骼,将在漫长的时光中一点点的被腐蚀殆尽。

而这一切,都逃不过掌管水域的金鳞鲤鱼,鱼老头。

水域,是鱼老头的私人地盘。上次为了打消其余二妖的疑心,才让赤蛟下水探查,想到这里,龙须也烦躁的挥动起来,激得一阵阵暗流。

赤蛟的血脉和奇遇等等,他已经觊觎了很多年,可是赤蛟这厮,看上去粗眉大眼,实则一肚子阴谋诡计。

在鱼老头这么多年的打压,甚至多次亲自追杀下都保留下了性命,如今更是逃上了岸,更是拿他更没有一点办法。

或许,此次寻宝,能够一绝后患,只不过要下些许血本了。

雄壮有力的鱼尾一甩,在水流的运转中,金鳞鲤鱼逐渐消失在了漆黑的水域。

一夜春雨,转眼就是三个春秋逝去。

昨夜的春雷滚滚,唤醒不少蜇眠的妖物,一时间,万物复苏,大泽的上空再次飘扬起浓烈的生气。

而这股生气也唤醒了沉睡的长青。

“时辰已到!”

“此时不出,更待何时!”

仿佛间,有天上的神人大吼,摄人心魄。又有仙女幻象在耳边窃窃私语,撩人神魂。天上的大乌似乎也投下了目光,感到一阵阵的煎熬。背面也有一对温润的眼光,注释着,并且讲述是黑夜与变化之道。天地灵物,皆有感应。有同类要出世了。

种种异象,在长青面前浮现。

上方水灵气愈发的剧烈,如同天河之水倒灌,下方由地脉抽出的土灵正在汇合,一块块的湖底土地正在抬升。整个大泽陷入了混乱。

在上清下浊中,长青处于一片混沌。

忽而,一声破壳的声音传出,顺着天地间的灵与规则,传遍四方。

长春感觉,自己裂开。

宛如鸡子开壳,无穷尽的光和热涌入感知,光线的照射,泥土的湿润,万物发出了细密的声音,世间的一切,都向他伸出了双手。

三根不同的神异从胚胎中伸出。

上方伸出的是一片翠绿的嫩芽,有一丝丝冰蓝的纹理交叉,浮动着浓浓的水汽。

下方探出的是黝黑的根须,探向了深黑的大地,汲取着养分。

还有背后生出了一张类似口器的触须,触须所到之处,空间消融。然后触须伸入空洞之中,抽取着域外不知名的能量来成长。

本是神异的情景中多了一丝诡异,庞大的灵从身躯各处传来,胚芽开始了破壳之后第一次疯狂的成长。

长青固守心神,调节着灵的各处走向。

胚芽不知不觉中已然脱落,取而代之的是一节苍劲有力的树干。灰扑扑的树皮上,是密密麻麻弥漫着神秘气息的纹路,其中又夹杂了奇怪而不知名的古怪一闪而过。

头顶已然不再是一片嫩芽,已有翠绿的宝盖盖上。庞大的天气元气被他吞入体内,体内的树脉如同长江大河,奔流不息,其中复杂的灵气转化过程如同天下水脉改道,散发出巨大的动静,是的翠绿的树冠上的树叶,每一片都发出璀璨而不刺眼的光芒。

淡绿的光芒缓缓透出,整个空间都弥漫着浓郁的木灵气息。

而底部的根茎更为伸长,已没入地下不知多长,覆盖的范围是树冠的上百倍,疯狂的抽取着大泽这么久岁月所凝聚的营养。更有些根茎插入了地脉中,从中抽取无尽的土灵来壮大自身。

而这时,长青才发现,自己原来处在一处岛屿与湖底的链接处中。

于是,一株小树苗悄然向上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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