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尘封记忆

“你或许认为一个懵懂无知,刚步入驭灵世界的小丫头哪能够与那些浪迹江湖的驭灵师感同身受,但或许,我是最了解驭灵者痛楚的人。”

走到走廊的尽头,小落靠在护栏旁,一道阳光透过云层照射在他的脸上。用右手遮挡着,飞鸟从眼前略过,医院停车场旁,一对老大爷正面对面下着象棋。街道上的车流与人群穿梭着,学校旁的篮球场的比赛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远处的钟楼上停满了飞鸟,一切都是那么的祥和,如果这份安宁能够维持下去,那么……

想到这里,他不禁冷笑了起来。这也只是如果,以往发生的一切,就已经在宣示着和平早已不复存在,那些驭灵师都很清楚,暗流涌动之下,一场关于驭灵者之间的战斗,正悄无声息地进行着,现在所能做的,就是在事态严重前将其尽可能地遏制下去。但是这可能嘛,他们连对手是谁都没有彻底地搞明白,“食人蜂”,“双生锈子”,“铁血魔沼”,他们是第一批进入F市的驭灵雇佣兵,那些雇佣兵经验丰富,只为自己战斗。

“为什么我要插手这件事?”小落猛地拍向栏杆,或许他错了,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去救任何人,这样的话或许会让事态进入到一个不可控的阶段。目前落樱姐还躺在ICU里,国榕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已经两年了,两年来,驭灵师的数量正急剧减少,他们当中的有些人甚至成为了驭灵雇佣兵,这本该是对立的阵营,却成为了他们晋升的平台,钱与荣耀,原本驭灵师得不到的东西,都能在抛弃其过去的身份后得到。就算如此,龙腾国依然不承认驭灵师职业的正规性,已经很不乐观了。

“或许你该休息一下?”耳边传来一阵空灵的回想,他猛地回头,却发现身边空无一物,是幻听嘛,就像是一位少女在耳旁低语……他的胸口开始剧烈跳动,就连呼吸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背后的衣服不知何时被汗水浸湿,他非常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以往只要透支灵气就会发生这种状况。但今天有些不对劲,换做平常只要稍加休息一两分钟便能缓过来。多久了,他看向远处的钟楼,分针比较刚才已经转过了五分钟,目前自己正身处医院之中,如果向周围的护士求救或许是最明智的选择,他刚想伸手向远处的护士呼救,却发觉怎么也使不上力,眼前的景象逐渐模糊了起来,有谁在向自己跑来,得救了吗……不对啊,自己原来是要干什么来着。

(......)

“小落,小落。”一个女孩朝自己飞奔而来,她的脚上沾满了泥土,看着自己愣在原地的模样,她不禁笑出声来,“你在干什么呀,我们都被鬼逮住了。”

小时候的他总是和周围的伙伴在玩一个叫鬼抓人的游戏,但他总是第一个被鬼抓着,胆小又爱哭的他因此也被其他伙伴起了个外号:“爱哭鬼”

其他的伙伴蜂拥而至,很显然他们也被鬼逐一逮住,看着眼前的小落,一人首先发难:“为什么你会在这啊,爱哭鬼,早些时候你不是应该哭着回去找你妈妈吗。”

“嘿,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小落他尽力了!”眼前的女孩拉着自己的左手想要离开这里,“这游戏玩着也没意思。”

“哈,你就这么护着他?”一个身高一米七的男孩站在了他们面前,这对年仅七岁左右的他们来说无异于一个庞然巨物,面对眼前的大家伙,小落就这么呆愣在原地无动于衷。

那女孩挡在他跟前,双手张开护着小落,“你要干嘛,我们要离开这里,干嘛拦着我们。”

“这可不,小落总是当人类被抓,拖了我们后腿。”女孩被眼前的男孩推到了一边,看着自己被硬生生抬了起来。

那人凑到小落耳边缓缓说道,“他们很不爽,你得做个表态何小落,对了,让你当一次鬼如何?如果抓到我们所有人,我就让你们离开,不然,你和那女孩都别想走。”

周围的伙伴开始议论了起来,他们讥笑着,嘲讽着,想眼睁睁看着他们面前的小落会做出何种窘状,毕竟之前被吓到的小落有次还尿着裤子哭喊着回家找他老妈去了,那一段时间他好久没有再找他们玩过。

但这次不同的是,他没有被吓哭,反而直视着那个庞然大物,两人就这么一声不吭地盯着对方的眼睛,仿佛在下一秒就要扭打成一团。

“你什么意思?难道你想和我干一架嘛。”那人矗立在小落跟前,那种压迫感不禁使小落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又如何。”这句话,是小落直至目前最有勇气的一句话,就连周围的伙伴也不禁露出惊叹的神情。

不出所料地,这次他是鼻青脸肿地哭着回家找他老妈去了。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刚到家门口,老妈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仿佛捅了马蜂窝般的小落,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老妈将小落领到房间内,从柜子里掏出一瓶化瘀油,仔细涂抹在小落脸颊上的淤伤处,还不忘问道:“谁揍得你?”

“没有妈,我摔得。”小落将手别到身后,老妈再次将那化瘀油吐到下巴处时,却接连喊道:“疼疼疼,妈你轻点。”

“学会骗人了啊,翅膀长硬了?连你老妈都骗。”老妈将最后一处淤伤处理好后,将小落一把抱在怀中,小落不明白,这时候老妈不是应该揍他一顿嘛,为什么还把自己抱在怀里?

“孩子,这世界上首先要珍惜的,是你自己。”老妈摸了摸小落的后脑勺,“虽然你还小,但是你要明白,就算以后遇到危险了,首先也要照顾好自己,好嘛。”

当初的他并不明白老妈究竟要表达什么,但他用不了多久便明白了那段话的含义,真希望这辈子能永远不懂,当初老妈的那句话。

(思绪逐渐回到两年前)

一座繁华的城市上空,一架架直升机划破天空,原本吵闹的都市,在一瞬间响起了一阵刺耳的警报声,如同噩耗般,将这座城市推向死亡的倒计时。

“滴”——,这声警报提醒,就算是在自己小学防空演练与火灾避险里也没有听到过。一瞬间一阵急促的声音紧随着回荡在这座城市之中,“10”,“9”,“8”,“7”……每播报一个数字,之后便会紧接着两声急促的“滴滴”声,直到那数字播报到5,他才在人们口中听到一句:“是大地震!快跑!!!”

“地震?骗人的吧……”17岁那年,小落第一次明白,没有什么事物,是永恒不变的。

三百年,三百年来的第一次有感地震,他看着身旁的老爸,活到如此岁数的他,也不能指望在如今这种百年难遇的灾难中立刻做出抉择,母亲她,母亲她还在医院里!

周围的建筑开始剧烈晃动了起来,小落能够明显感知到自己脚下的地面正在颤动,四周的一切都在分崩离析。

“小落!”在周围人群的嘈杂声中,老爸一句喊住了手足无措的小落,那眼神小落至今都难以忘怀。

“我交给你一个任务,离这条街往里走一公里的地方有一处广场,警方会第一时间赶到那里,现在就去!”

“可是老妈还在……”小落还未说完便被一把抱过,他呆滞在原地,周围人群涌动愈来愈慢,仿佛时间停留在了这一刻,在这一刻,他明白了,坚强的父亲,也会有落泪的那一天。

脚下的街道渐渐开裂,马路上早已混乱不堪,拥堵的街道上,一辆大巴碾压着众人与车辆飞驰着,但终究失控撞在了一旁的建筑上。原本摇晃的建筑此时发出隆隆的轰鸣声,仿佛巨兽怒吼般倒在了小落身后,四散的一道碎片扎在了小落的身后,他咬咬牙将扎在后背的碎片拔出,一股剧痛导致小落被绊倒在地,身后的众人被恐慌驱使着身体无情的将小落践踏在脚下。他双手紧护着头,在这一瞬,他多么想呼喊父亲来帮助他,但父亲在那一刻却与自己背道而驰。他很清楚父亲究竟要做些什么,那是母亲所在医院的方向,现在的他,只能靠自己。

他乘机滚落在一旁卡车的底盘下,待周围撤退的人群减少到一定的数量后,他迅速地从另一边滚出。现在这里的建筑设施几乎严重损坏,四周坍塌的建筑不胜其数,他跑到一条小巷子中,这里地段他还是比较熟悉的,从这里抄近道的话可以很快赶到那处广场。远处的光亮愈来愈近,他飞奔着朝巷子口处冲去,终于,当他穿过最后的一道障碍后,眼前便豁然开朗了。他看着眼前广场上的一道道黑影,那是天空中的一个个巨物映射下的影子,他有些不敢相信他所看到的一切,跟前五米外的地面上,一个巨型秃鹫正啃食着一个人的肉体,那肉身似乎是被硬生生从高处摔得四分五裂,看到如此场景,他扶着身旁的建筑呕吐了一地,从前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更没有听说过会有这么一种巨兽。他抬起头来,一道人影悄然而至。

“嘘,不要出声。”一个身穿警服的大爷捂住了正要出声的小落,“那种妖怪叫食灵鹫,现在广场已经不安全了,得往市中心移动,少年你得马上……”

一道黑影从空中俯冲而来,等小落回过神来,面前只剩下一顶沾血的警帽,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看着手上的鲜血,他意识到,危险或许不只是来自地震。

穿梭在小巷之中,天空的黑影始终紧随着小落,伴随着身旁建筑的隆隆作响,他轻车熟路将天上的黑影甩在了远处,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怪物也会袭击每一栋高楼,这样的话,市中心的第一救助医院也会在那怪物的袭击范围内。

“妈!你在哪!”小落撞倒一处紧急逃生门来到医院内,现在的医院内空无一人,周身时不时传来野兽的吼叫声,他顺着楼梯来到医院的六楼,这里是母亲待着的楼层。他向四周大喊着,希望能得到一丝回应。

身后传来一阵骚动,他回过头来,“妈?”

一道巨口朝小落袭来,他站在原地,眼中的那道深渊巨口仿佛会在下一秒将他无情地吞噬殆尽,他将双手护住头部紧闭着双眼,一阵微风吹过,一道人影闪到跟前,待小落再次睁开双眼,眼前的那只怪物早已被一分为二。

“小落,你怎么会在这里?!”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他朝身旁望去,待其看清那人脸颊,眼眶不知何时被泪水浸湿,他跑到那人跟前紧紧地与他抱在了一起,“爸,我好想你。”

老爸轻轻抚摸着小落的头发,微笑着闭上双眼,“我也是。”

身后传来声响,老爸迅速地将小落推至一旁,将眼前的怪物一掌将其推至远处,四周的怪物越聚越多,这里已经容不下父子二人了,老爸摆起架势,朝小落大喊着:“如果你真那么想帮忙,现在就去602,你老妈就在那里。”

“那你呢。”小落看着老爸周围的怪物逐渐向他靠拢而去。

“别管我!快去!”老爸将一只袭来而来的怪物制服在身下,一击掌击将其击晕过去,“救你老妈要紧!”

看着眼前的父亲将一只只怪物击倒在身旁,小落狠下心来朝走廊处跑去,看着小落逐渐远去,老爸终于放下心来,只要能拖住时间,驭灵师一定能够支援到此处。

一道鲜血从后背溅出,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老爸一掌将身后的怪物击退至远处,他捂着后背,该死的,可能伤到筋骨了,看着身旁的怪物龇牙咧嘴地朝自己靠近,他缓缓地闭上双眼,“真放不下心啊,不知道小落他怎么样了,以后他能不能照顾好自己呢?”

捂着后背的伤口单膝跪地,眼眸中映射出的那道血口猛然间占据了整副瞳孔。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