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吧。”大祭司湛青神色肃穆,站在不远处朝众人招了招手:“随我拜谒神女。”
说罢,她转过身,踏在银辉闪烁的直道之上,缓缓走向高台,众人忙跟了上去。
“这处便是眠月神宫,凤凰神女诞临人间之处。”她一面走,一面朗声说道:“上古之时,北邙山各部的先祖,古诺澜人正是在此地,得到了神女的庇佑,让他们躲过了蛊母的荼毒,最终得以休养生息,生根发芽。”
她的声音并不洪亮,却在虚空中往复回荡,让人有醍醐灌顶之感。
“据祖屋所记,神女追杀蛊母东去,在她离宫之时,为防邪祟滋扰先民,曾赐下神银。”她用手杖轻击了一下地面,发出金击之声,接着又说道:“先祖将其熔制为银砖,铺设于神宫之内,并建起高台,以感念神女恩德。”
“这周围银闪闪的,都……都是神银!”三狗张着嘴,环顾了一圈,目瞪口呆。
“神女已经离开了吗?那一会儿,还能见到她吗?”果儿软糯的声音响起,在火光中,她的脸红扑扑的,双眸熠熠生辉。
湛青停下脚步,回头笑了笑,轻轻拉过女孩,牵着她的手继续向前走:“此处供奉了神女的一道神念,一会儿啊,就请它看看果儿……一切,兴许也就清楚了。”
说罢,她抬起头,望向前方那个硕大的图案,深深吸了一口气。
周铮羽闻言心头一震,似乎隐约抓到了什么,但仔细一想,却依旧一团迷惑。
片刻之后,众人已经走到了高台之下,此时,周铮羽终于看清了高台之上的那个物件。
高台之上,居中摆放着一个青铜铸成的祭台,和那几十樽青铜火龛一样,这个祭台也带有明显的诺澜部族风格,只不过年代久远,它们都已经长满了铜绿。
祭台之上,摆放了一个绿玉盘,盘中空空如也,除此之外,祭台之上再无一物。
大祭司松开果儿的手,理了理衣服,庄重地踏上石阶,一步一步走上石台,众人也一步一趋地跟了上去。
来到石台的最高层,众人看到祭台外的地上,居中摆放着一块黑乎乎的石板。
大祭司走到石板之前,再一次整理了仪容,扭头说道:“都跪下。”
三狗忙不迭地双膝跪地,周铮羽也缓缓跪下,只有果儿还愣愣地站着,周铮羽忙扯了扯她,女孩才不情不愿地跪下了。
湛青深吸了一口气,庄重地行了一个五体投地大礼,然后,缓缓跪在那块石板之上,双手交叠贴于胸前,躬身说道:“长天之下,雪峰之上,天凤银凰九天神尊玄女垂闻:雪漫圣灵祖屋第二百九十九代大祭司,因尸精之祸破例进谒神山,祈求神恩普照,驱邪除厄,伏愿赐我神银,以保北邙内外二十二部太平……”
说完,她对着祭台接连磕了三个头。
就在此时,大祭司跪着的那块石板下,隐约传来“咔”的一声,接着,正上方的山洞穹顶突然闪出几片火花,随着一阵“噼啪,噼啪”的乱响,只见一道道电光在洞顶穿流,一串串火星纷纷飘落。
“嗡!”一声过后,一道细如发丝的绿光自洞顶射下,径直落在祭台上的绿玉盘之中。
骤然间,道道绿芒自盘体四射而出,整个玉盘变得晶莹剔透,光耀夺目!
“恭迎神念显圣!”大祭司一脸虔诚,连连磕头拜道:“叩谢神女恩准!”
“显圣了……显圣了……显圣……”三狗惊得灵魂出窍,不住地磕着头,口中痴呆一般的喃喃自语。
周铮羽张大了嘴,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神迹”,不由得也慢慢俯下了身子,向那道“神光”实心实意跪拜。
果儿反倒被吓得跳了起来,她直勾勾的盯着那道光,一脸的欣喜和惊奇。
过了一会儿,湛青慢慢站了起来,她恭恭敬敬地退到一旁,转身对众人说道:“神念已恩准,赐我神银,之后,我会领着大家去取,务必量力而行,不可贪多。”
“按远古留下的传统……”她顿了顿,接着说道:“在眠月神宫之内,凡有幸得见神念真身者,可赐沐手之礼,以祛邪正气!”
说罢,她走到绿玉盘之前,庄重地伸出双手,慢慢地平放进玉盘之内……顿时,她的手被绿光映得宛如翡翠一般。
过了一会儿,她缓缓收回手,将双手分别在自己额头之上轻抹了一下,随后双手交叠于胸,对着玉盘恭敬鞠了一躬。
“你也是诺澜的子孙,今日得见神念,也是命中之福,来受赐吧。”大祭司转过身,看向三狗,微笑着说道。
“谢谢……谢……谢谢……”三狗兴奋得满脸通红,双眼不住流泪,已激动得口齿不清了。
他哆哆嗦嗦走到祭台之前,先是行了一个五体投地大礼,随后走近玉盘,伸出颤抖的双手,放进了绿光闪耀的玉盘之中。
过了好一会儿,他竟然还没将手收回,依旧闭着双眼,一脸陶醉,嘴角不停傻笑。
“好了,收回手吧。”湛青轻声说道:“沐礼乃是神女恩赐,不在长短,在乎于心。”
他这才哆哆嗦嗦地收回手,在自己额头反复抹了抹,鞠躬之后,依依不舍地走开了。
“云冲,你虽不是诺澜血脉,但神女泽被天下苍生,不分远近亲疏。”大祭司看着周铮羽,微笑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于是,周铮羽也一脸庄重地走了过来,学着大祭司适才所为,完成了“沐手之礼”。
“果儿。”大祭司看向最后一人,女孩将双手背在身后,有些紧张地看着那个绿光闪耀的盘子。
“来吧,不痛的,这是神女赐予的祝福,以后啊,邪祟就不敢靠近你了。”湛青微笑着,朝着果儿招了招手。
果儿皱着眉,看向周铮羽,见他也笑着点了点头,这才不情不愿地走近了玉盘,也不磕头,径直将双手放了进去……
“嗡……”就在女孩的手放进玉盘之时,四下传出一种奇异的声音。
这声音忽而似低语,忽而似蜂鸣,时高时低,在虚空之中来回涤荡,不知其源自何处。
众人面面相觑,正在四处环顾之时,突然,“噼啪!噼啪!噼啪!”山洞穹顶各处电光闪烁,无数火花纷纷扬扬散落。
众人错愕地抬起头,只见穹顶之下轻雾缭绕,洞中飘散着淡淡的焦糊味。
“啪!”随着一声轻响,高台正上方,赫然出现了一个雪亮的光点!
这光点,宛如夜空之中的北极星,在灰暗的穹顶之上,绽放出明亮的光华。
“啪!啪!啪……”啪啪之声猛然大作,此起彼伏,响成一片。
光点一个接一个出现,随即,一片又一片绽放!
片刻之后,穹顶之上,已然繁星闪耀,光华满天!
众人仰着头,张着嘴,不可置信地望着满眼的璀璨,只觉身子阵阵发麻。
“嗡!”随着一声轻响,祭台正上方的“星空”仿佛裂开了一个口子,白光倾泄而下,在空中凝成一道洁白的光柱,径直照在祭台周围,将果儿包裹其间。
光柱之中,但见女孩肤如白玉,目似晨星,周身银光流转,好似天人一般。
“线粒体特征吻合……”
虚空之中,赫然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这声音飘飘渺渺,在虚空中盘旋环绕,宛如源自冥冥之中。
“神女啊……”湛青目光呆滞,泪流满面,当即匍匐在地,全身颤抖不止。
至于周铮羽和三狗,早被这一连串神迹震得跪在了地上,当这女声响起,又听到大祭司口称神女,两人当下也匍匐在地,不敢抬头。
果儿呆呆地站立于白光之中,一时不知所措。
“轰轰轰……”面前的祭坛突然从中分开,那个绿玉盘“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
随着祭台一分为二,两侧缓缓移向两边,祭台下的地面露了出来。
“咔咔咔……”又是一阵机括之声从地下传来,一个物件从原本祭台下的地面处升了起来。
这是个浑然一体,好似白玉一般的圆柱,只有成人手臂粗细,朝上的一面微斜,其上,居中嵌了一颗拇指大小的透明珠子。
白柱升至果儿胸口处便停下不动了,此时,那颗珠子竟然缓缓转动起来,在头顶光照之下,泛出道道炫光。
果儿又惊又奇,不知不觉便凑了过去,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那颗珠子。
过了好一会儿,再无异事发生,但那珠子仍转动不止。
她伸出手,用手指捏住了珠子,轻轻一提,竟然将它从白柱上提了起来,其下是一个小小的凹槽。
“哎呀!”指尖似乎被叮了一下,手一松,那珠子落了下去!
异事又发生了,只见珠子刚一落回白柱正面,却既没有弹起,也没有滚落而出,好似被一根无形的线拴住,重新滚回了原本的凹槽之内。
此时,那珠子内竟然出现了两粒血滴,血滴迅速扩散,很快,原本透明的珠子变成了淡淡的红色。
果儿朝自己手指上一看,只见拇指和食指上各有一个细细的小孔,孔中渗出了一丝血迹。
“嗯……会咬人。”她皱起眉头,将手指放进口中吮吸,一脸嫌弃地看着那颗再次转动的珠子。
突然,白柱子发出了阵阵红光,那飘渺婉约的女子声音又出现了:
“基因比对失败……隔离门无法开启。”
当这声音消失之时,白柱子缓缓降回地下,祭台再次“轰轰轰”地合成一体,那绿玉盘也随之被夹了个粉粹!
随后,那道白光和满天的“星光”骤然熄灭,四下恢复成原本的模样,就连那道细细的“神念”也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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