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观流感受到暖暖的阳光照在眼皮上,他脑子稍微清醒过来,眼皮上淡红色的血管几乎可见,原来已经早上了,他迷蒙睁眼发现浑身酸痛不止,别别扭扭的好不容易坐起来,身上披的鼠皮毯子缓缓滑落,不过……双手酸痛仿佛被束缚住,他顿时清醒过来,被绑了?!
李观流转转眼睛,左右打量这间茅草屋,由外至内不过两丈长,雪洞一般毫无装饰,家具只有张一股霉味的小棺材,还有个用石头踮着保持平衡瘸了腿的木桌,竹制圆椅横躺在地上。
这个地方看起来非常不气派,想他李观流堂堂妖皇,居然在这里糊里糊涂睡了一夜。他不由失笑,三杯倾可真是名副其实。他自地上站起,轻声道:“落!”卷毛边的粗麻绳自动脱落在手。
李观流整理了下身上皱皱巴巴的衣服,这才发现腰带上的装饰物已经被抠走。这下可真穿不得了……他轻笑下念了一段咒语,腰身一转,瞬间换了一身绛红色带着祥云暗纹的长袍,黑金革带束起腰身,显得更唇红齿白,俊美精神。
李观流原是上古妖兽重明鸟的后裔,修炼将近两万年,早就养成了云淡风轻,豁达疏阔的性子。他搬起圆椅正襟危坐,指尖轻轻翻转,木桌上的画本子旋飞至手默默翻看。想到他骗刘焕说自己是一只公鸡精,微微笑了下,开始津津有味的看书了。
那本子上是刘焕画的各种小妖怪,一个个又小又萌,画了好几张,但是每个都张牙舞爪的。李观流心想这些小妖怪莫不是欺负过她?被她一笔笔记仇的画上了。
刘焕顶着被差点晒伤的红彤彤小脸进屋时,看到李观流闲适地坐在那轻敛眉头,一缕缕青丝飘于耳畔,桃花眼认真专注的看着什么,她眼神流连至他手间的本子,顿觉尴尬不已。她哒哒哒的跑到桌旁,从他手中夺下画本子,快速的放进自己的小棺材里,手一挥把棺材板合上了。
李观流极快地抬眼瞄她道:“你为何绑着我?”
刘焕拿着一把小扇子给自己降温,眼睛提溜转了一圈,咳嗽一声清清嗓子说:“咳,别误会啊,昨晚我走着走着发现你不见了,回头就发现你躺在地上,身上好东西都被人抢光了,我法术低微实在解不开这绳子,才委屈了你。”
“哦。”李观流一脸冷漠的看着她胡说八道,想到昨天她在地上爬来爬去捡钱的样子,十分不信她的鬼话。
他看着不停扇风的刘焕,心里酝酿半天,面上却十分平静的说:“在下刚来这里人生地不熟,反正我需要到离魂界去找人,我们结伴而行如何?”
刘焕以为自己听岔了什么信息,她左右来回看了一圈,才知道这是在跟她说话。她停下手里的活,疑惑的问:“我为何要与你结伴而行?我在这住的挺好的。”
“我给你钱。”
李观流一句话就把刘焕噎住了,到底是人穷气短,她都开始鄙视自己,不过她转念又想:太早答应有点掉价,要不涨涨价?
李观流又说:“我还会岐黄之术。”
听到后半句她嗤笑一声,上下打量着他:“岐黄之术?我这脸上、身上的伤疤,连千年树妖看了都说难以去除,你一只公鸡,能有何本事?”
李观流爽朗一笑并不在乎她小看了自己,眉眼盈盈如春雪消融,他抬手附着金光,左手用法术将刘焕摄到他身前。刘焕半蹲着身体,两只细长的手粗粗搂着李观流的腰,此刻动不了身也说不了话,只能盯着他的黑金腰带。腰扣黄橙橙的一看就价值不菲,在她细细的呼吸中,感受这人身上似妖非仙的强大气息。
忽然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刘焕闭了闭眼,知道那几个小妖又来了。片刻后,她听到他们在窃窃私语:
“这丑鬼怎么趴在人家腿上?”
“啧……只听过采阳补阴,倒真没亲眼见过,她一直抱着人家的腰作甚,倒是咬啊。”
“咱们是不是过分了,她这是要堕入魔道啊……”
………………
刘焕恨不得自己多长个嘴,可以仰天长啸一声:苍天呐!我是你丢弃的孩子吗!已经是没皮没脸,现在连名声都没了!她恨恨的看着李观流的窄腰,余光见他弹指一挥,飞逝而过的流光直奔窗外,“咚!咚!咚!”赏一妖一只脑瓜崩,痛的他们嗷嗷直叫,抱头就跑。
李观流缓缓将手抚摸她另外半个头上,手掌贴着她的头皮,温热的触感让她浑身一哆嗦。“喂!别趁人之危啊!”刘焕内心不满的抗议道。
他神情一凛,右手发力将金光一层层打入她光秃秃的半个脑袋上,刘焕感觉头皮痒痒,她好想用指甲尖挠上去……好痒啊!!!!她无声抗议,仿佛头皮上有千万只蚂蚁在爬。
一炷香的时间后,她满头冒汗的跌坐一旁,浑身脱力的骂道:“干什么你!要痒死我吗?”她抬手就用自己惨白的长指甲挠,却突然摸到了与另外半边一样触感的头发!
刘焕肉眼所见,本来光秃秃的右边头皮,已经长出了半边乌发,与左侧齐长,乌黑浓密地垂了下来,顿时心头涌起的无限激动,她跳起来抱着头发不停地捋顺。她来回踱步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停在雪白的墙面旁边片刻,才醒悟到自己是想找面铜镜。
李观流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起身,站在床侧望着她,一步步逼近。刘焕看着他一步步走近,小步的往后退,不知道这人又要干什么,李观流微抬手,轻抚她新生长出来的头发,正经而温柔地看着她的眼睛说道:“还不错吧。”
刘焕一只眼不由自主升起雾气,对着李观流挤出了一个又丑又奇怪的笑容。忐忑问道:“你可以真的能帮我恢复容貌?”
“你还不信?”李观流瞥了她一眼,回身坐到圆椅上喝茶,并没有继续看她,似乎在说你好啰嗦!
“信!信信信……但是,你这么强了,我能怎么帮你找人?”刘焕急切的上前扯住他的袖子,生怕这人走了。
“我虽然精通些术法,但是到底不是这里的人,离魂界规矩森严,非鬼身不得进,你身为异鬼,可以帮我去离魂界里找她。所以作为交换条件,你帮我去离魂界找人,这一路上我会想办法帮你恢复容貌,如何?”李观流从她冰凉的手中把袖子抽出,轻声说道。
“我答应你!不过你对她可真好啊。”刘焕羡慕的说完,李观流停下喝茶的手说道:“她和我之间是患难知己,道虽不同,亦可为谋。”
刘焕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能点头称是,心想:这最近是交了什么好运道,就自己这点修为,还有大妖上赶着让自己帮忙,她狗腿的笑着给李观流续茶。
李观流趁着刘焕续完茶伸手抬起她尖尖的下巴,观摩她脸上的伤疤,刘焕还没反应过来,有些无奈的抬起鬼脸!她心里不太舒服的看着李观流眼神上下打量细细观察她脸的样子。不是吧大哥,这个鬼样子你也能细细看得下去……
李观流倒没有因为她的表情有所影响,淡淡说道:“你生前中过毒,又被大火烧过,才会变成这个样子,所以想要改变相貌,就必须找到一种修复能力奇佳的稀世药材,才有可能治愈。”
刘焕一听立刻往外跑,恨不得到医馆去问有什么管修复的药赶紧抓个十斤八斤的来吃,没想到这边刚跑出门,下一秒李观流袖中的缚仙索自袖而出无限延长,朝着刘焕的腰就捆上了,如时光倒流一般,她怎么跑出的屋子又原路返回到了屋内。
“急什么,我还没说完。先把头发梳上。”刘焕还在惊讶这绳子是什么法器,又感受到头皮上他以手为梳,将她的头发分层、编发、挽髻,最后逐渐用发带固定。
刘焕察觉到李观流的手法是很生涩的,中间还有两次弄得她龇牙咧嘴,面容看起来像个厉鬼模样,李观流自腰间荷包大小的乾坤袋中拿出一枚碧玺蝴蝶钗,坚定的将它插入刘焕发中。随后摸了摸听话的缚仙索,那破绳儿娇羞的做出“S”蛇形,极速的飞入李观流袖中。
“它叫小蛮,通了人智之后就甚是听话。”突然一句让刘焕回神看着李观流,他自空中画了个圈,默念着什么,刘焕回头再看去,圈已经成了一面圆镜,比铜镜更加清晰,甚至没有黄橙橙的反光。
镜中之人……脸果然比之前模看着更丑了,以前面部肌理不平尚有铜镜的模糊感可以挽救,现在简直无比清晰,难以直视!但是头发乌黑浓密让她高兴的来回看着这个随云髻,青色丝绸发带缠于其中时隐时现,如暗夜流光。
咦?发现右上方还有一枚名贵玉钗,她下意识的将玉钗取下,李观流握住她的手笑道:“带着吧,这支钗的主人已经作古多年,但是却爱广交朋友,自然是愿意让玉钗带在有缘之人头上的。”
是这样么?刘焕自镜中看着这枚玉钗,碧玺的翠色非常纯粹,蝴蝶中央还有四颗椭圆形小红宝石做身子,虫须则以微小淡粉色珍珠串联,不懂也知道名贵异常,如此身份的主人热爱广交朋友?
但她偷偷瞄李观流神情,果然,他的眼光一直停留在玉簪上,无悲无喜,只有持久的专注。他不会是……喜欢玉簪的主人吧。
李观流沉默片刻,说“没有。只是对她的愚蠢感到可惜。”
大公鸡又用读心术!
“我从来不用读心术。”李观流瞥了她一眼后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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