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不断的消磨着童山的耐心,他口腔内的两颗后槽牙正摩擦的嘎吱作响,他在这一刻,甚至有些后悔这次的决定,他觉得就应该让徐江涛自己过来安排后面的事情。
虽然在此之前从未见过维生,但在来这之前他也曾想象过两人见面的场景,可能会是英雄惜英雄,这未来的新星会对他十分尊敬,又比如那股子年少轻狂的少年劲,事与愿违,现在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位寺庙的老僧,盘坐在大殿之中,在那不知疲倦的敲打着那梆硬的木鱼,然而木鱼却只会回以咚咚声。
坐在对面的维生易不是如此,两人的到来对于他来说有些多余,虽说他早早的出来打工,可从小无父无母的他,在性格上可以说是有些孤僻,以至于平时干活的时候都是干多话少。
在别人眼中他说的上是一个无声的干活机器,只知埋头苦干,要说为什么,有可能是养活自己与妹妹的压力太过重大。
于是不管是同船的渔民,还是商店打杂的小工,在平时对他都是有些爱答不理,但是好在工作上出了问题还是会给他提出帮助。
其实也不能怪他自己,可能是语言上的交流障碍,在父母离开之后,有些话都会憋在心里,每当想说出口时,那几句话都会压在口中,久久不能说出。
粗狂的呼吸声在操作室徘徊,外面的雨声、风吹动河岸柳树的摇曳声,无一不于此时此刻互相呼应。
不多时,外面传来了妇人的哭诉声,打破了室内的死寂,使得三人都有些解脱。
“你在这好好呆着,我们去去就来。”童山口中说道,可脸上的笑容却是掩盖不住的。
“好。”见二人有事要忙,维生也没多说什么,毕竟与陌生的两个人待在一起,那还是自己一个人来的舒服。
听着远去的脚步声,维生慌忙坐起,在操作室内快速的翻找起来。
......
恩的一声,只见手机的屏幕上闪出几个大字,而中央显示的数字赫然精确的保持在百分之一与零之间来回跳动,若是在晚一秒,只怕是需要重新启动。
毫无疑问,刚才的镇定是他强撑的。
维生呼出一口浊气,心有余悸的坐倒在靠椅上,眼角的余光时不时的眺向窗外。
......
说起徐江涛找来的帮手,手脚也算利索。等童山二人出来时,大棚也早已搭好。一位妇人正趴在尸体上痛哭,周围人在附近小声的议论着。
事情也就回到了最开始的时候。
妇人名叫王君茹,是隔壁村嫁进小河湾的,原本丈夫的死,足以使她肝肠寸断,而能够让她坚持活到现在的理由,也只有她的儿子,如今儿子也死了,她只觉得自己的生活没有了丝毫的盼头,本就黑白不齐的发丝,几息间变得雪白,一夜白发也莫过于此。
痛彻心扉的哭丧声,仿佛能够穿透身体,将人的心脏狠狠拽住,让人心底发痛如同共情一般。
尸体似乎变得和开始时有些不同,但又说不出个究竟。
站在王寡妇身后的田老三,有些不知所措,人是他带来的,结果真是让人意外,似乎这辈子的巧事都没这么赶早,一通子事全发生在了今天。
他也猜测过那孩子不是王寡妇家的,但事实终究是事实。
在他刚回家时,他又一瞬间是有过崩溃,可见到自家儿子时,他依旧热泪盈眶,只能说是万分幸运。
虽然田老三对孩子的死感到惋惜,可事情既然没发生在自家身上总归是好事,他在内心反复的告诫自己,今天的事情会发生在别人身上,那明天呢?或者说后天。事情对于自己这个平凡人来说,都是那些个玄之又玄,说不清道不明的事。
他只能离的远远的,不去招惹。
在这个世界里武学是大家所认识熟悉的,可再基础的武学也是要有天赋才能学到顶层,武圣那是人们所朝拜的对象,但对于普通人而言,能够到达村长童山这样成为炼骨境的高手,那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武道之路一生坎坷,其中境界一共两层又分八重:炼皮,炼脉,炼骨,炼脏。当外在修到圆满之时,就能进入第二层:金刚不坏,武者,武师,武圣。俗话说万事开头难,第一层往往最煎熬的,所以在小河湾人的眼中,没有好的练武环境下,维生居然拥有天生神力,这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
“现在怎么样了?”童山二人撑伞走入棚子底下对着几人问道。
丁家老大见来人立马迎上前去,说道“还行,东西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就差黑狗血了。”
听丁家老大说黑狗血还未到,童山心里有些发毛,一股不详的预感,立马从他的心底油然而生。
“黑狗血怎么还没来?”童山问道。
“老王家的儿子到狗市去买了,他有车来回快些,刚才打电话说马上,有可能现杀的要慢些。”丁家老大辩解道,但他的内心有些忐忑,要是这么简单的事都能搞砸,那自己几兄弟今天岂不是白忙活一场,想着对老王家的恨,却是加了几分,可谓是无中生有,虽说两家本没有矛盾,可触碰到个人利益,那还是要另算一帐。
“既然现在有空,麻烦大家在帮我个忙。”童山说道。
见童山还有事情吩咐,几人上前说道。“村长有事就说,用不着客气。”
童山笑笑,有些玩味的说道:“靠近河堤那数过去,码头上第二艘船,船上有个人,你们把他用麻袋套起来。”
说话间徐江涛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只黑色麻袋。
将麻袋从徐江涛手中接过,童山又扯了扯,觉得足够紧实,这才给到几人手中。
“套完之后放哪?”丁家老四问道。
貌似没有考虑清楚,童山摸起了下巴,随后又说道。“绑完之后扔到村口。”
看着远去的几人,徐江涛说道。“会不会出事?”
“出事,你出事他都不会出事,别看他跟块木头似的,但这小子实打实的本事,倒还是有的。”童山不屑的说道。
“那村长你还叫他们去绑他?”徐江涛有些想不明白。
“我就看不惯这些个丁家老头,我的便宜是有这么好占的吗?”
虽然大家都是各取所需,可不能明面上烙了人家面子,这回丁家人确实做的不对。
听着渔船上传来的惨叫声,童山暗自发笑,罪要受,好处自然也给你。
不一会儿,丁家四兄弟便抬着黑色麻袋,晃晃荡荡的从码头上走来,此时四人已经是鼻青脸肿,其中丁家老大的伤最为严重,只见他顶着两只黑紫色的眼眶,哎哟哎哟的走在几人的前头。
这一闹使原本哀伤的河岸,笑声四起。
可就当几人抬着维生走过尸体时,那王寡妇却没了动静,童山眼皮一跳,不好的预感再次涌上心头。
而围在四周的看客,则是再次议论起来,人心惶惶。
见此情景,童山连忙挥手示意大家保持安静,以免大乱,随后又缓缓的向王家娘俩走去。
此时王寡妇一动不动的趴在他儿子的尸体上,环境变得有些诡异起来,远远看去似乎像是一层黑气在不断蔓延。
尸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塌陷,不,更准确的来说应该是脱水,尸体中的水分开始流逝,透过白布往下滴,将微干的石砖再次浸的湿透。
站在一旁的丁家四兄弟,忍不住的浑身打颤,那几对睁不开的眼珠子,死死的盯着尸体的方向,说不出的滋味,只觉得两腿间有股子热劲在那流淌。
只有几人肩头的麻袋里,维生依旧在呼喊着救命,维持着最后的热闹。
人早以跑光,空荡荡的棚子里现在只剩他们几人,而在恐惧时的寂静,往往更加令人生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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