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印象里我的妈妈是世界上顶温柔的女子,有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她是村里最高挑的女子好像什么都懂会给我讲好多好多的故事,告诉我世界很大很大不只有我们这个小山村,告诉我她最爱的就是花生酱······
唯一的缺点就是她的双脚常年被镣铐锁着。
我一辈子也忘不了妈妈解开镣铐时对我说的话:
“平安,我的宝贝。妈妈舍不得你,等妈妈找到自己的爸爸妈妈就回来找你。”她一边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对我承诺着一边用干枯的手抚摸着我糟乱的头发,双眼细细打量着我的脸似要刻在骨子里一般。
年幼的我懵懵懂懂的用脏兮兮的小手擦拭着她眼角的泪水也不说话,咬着嘴唇点点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生怕自己会嚎啕大哭把熟睡的爸爸吵醒让妈妈遭受毒打。
忽然她用布满淤青的手臂紧紧的抱着我,勒的我喘不过气。我能清晰的感受到她的眼泪大颗大颗的落在我的肩头,好似滚烫的开水让我浑身颤抖。每一滴都仿佛让我皮开肉绽。
“孩子,你一定要平安的长大。妈妈爱你。”
说完就匆忙地转身消失在了一望无际的黑夜中,在我的生命中永远消失。
第二天醒了发现妈妈不见了的爸爸很生气,着急忙慌的拿着铁锹一瘸一拐地冲出了门直到晚上才回来。
彼时的他像只发怒的野兽涨红了脸,用他那只跛了的脚狠狠的踹在了我的脸上
“小崽子,说你妈那个贱女人跑哪去了!”
见我不承认就用手薅住我的头发拎起来毫不客气将我甩在了墙角。剧烈的撞击让我瞬间昏迷。
等我醒来已经不知过了多久,脑袋后的伤口已经结痂只留下土墙上暗红色的痕迹。
所以根据时间线,我可以断定我应该是重生到了那个时候。我现在应该是五岁刚出头。
在母亲走后的十二年我的父亲则是在一个下雨天走路滑倒了。享年五十岁。
说是走路滑倒,实则就是因果循环。
之后我就一个人在这个村子里生活,甚是艰难,有点本事的人都搬走了只剩些老弱病残。村子四面环山看不见出口,晚上还能听见野兽的撕吼,缺衣少粮,连喝口水也是奢侈。
媒婆看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给我介绍了个婚事,说是我爸生前就定下来的收了人家的彩礼。哪来的彩礼?我也不想去计较了。
有个依靠就行,只是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是个四十几岁的老大叔。这怎么行,我才18岁。我假意答应,实则拖延时间。
“姨,这婚事我答应就是我爸刚走才几天我想缓缓,过几天再说。”
“平安,我可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还能害你不成。给你缓个五天就以后结婚。”
我还想跟她争辩,她不听转身就走了。留下几个妇人蹲在我家门口。说是照顾我实则监视。
这几天我是想尽办法甩掉她们都没有成功,其实就算成功又能怎样呢?我还能去哪?
到了第四天,我绝望的不行,心如死灰。听着门外的狂风席卷着黄沙拍打着破旧的门窗我拿起菜刀想就此了结却突然没了勇气。
我认命的跌坐在地上,眼睛空洞。接着又平躺在地上盯着房梁一动不动。罢了,就是命啊。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以为是那几个杀千刀的来驾着我结婚了。并不理会。
“有人吗?我迷路了,请问王彩家怎么走。”是个陌生年轻男子的声音。
我坐起身来定睛一看,这人的眼睛真好看,亮晶晶的好似星辰洒落在了他的眼里。
他直直地向我走来,像故事里的神仙似步步生莲,向我伸手。我情不自禁地握住他的手,等将我拉起了身,我这才意识到了男女有别,涨红了脸向旁边站了站。
“听你刚才找王彩?他们家已经搬走了。”出于礼貌以及他颜值的原因我还是回答了刚才的问题。
男子低着挠了挠头“这可糟了。”
“你找他们一家有什么事吗?”我有些好奇
“害,我是他们的表亲,家里长辈让我带他们到城里去。”
“城里?城里是什么样的?你是城里人吗?”听到关于城里的事我立马来了兴趣,因为妈妈告诉我她也是来自城里的。
“城里,城里有好多好玩的,有很高的楼,小汽车,还有很多好吃的。”
听着他的描述,我的眼前好似出现了副画,画里灯红酒绿的不像这里整日刮风,风里夹着沙让整个村都看起来都灰蒙蒙的。
看着我来了兴致,他的眼睛又亮了几分。兴致冲冲地从背着的包中掏出了好多的糖果,五颜六色我见都没见过,他将这些都送给了我。
“对不起,我不能接受,妈妈告诉我不能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他也不恼盯着我的眼睛说道“我的名字叫王杰,你知道我的名字现在我们就不是陌生人了。”
阳光透过破旧的窗户打在他的侧脸。天呐,他的睫毛好长,皮肤好白没有一点瑕疵,樱桃口粉嫩嫩的让我有些出神。这么好看的人明明就是故事里的大善人就跟妈妈一样。
“我叫王平安。”
他剥了颗糖想递到我的手上:“试试吧,这是我最喜欢的味道。”
跟他的修长白皙的手相比我的手又黑又短,指甲缝里还常年沾着黑泥。我自惭形愧将手缩在了桌子底下。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地把糖放在了桌子上。
我愣了会接着飞快地抓起来放进了嘴了,草莓味的。我还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我羞害羞极了,除了妈妈没人对我这么好,会给我剥东西。
“平安,既然我要找的人不在那我就要走了。但是眼看着天黑了,不知道能不能在你家借宿一晚。”王杰笑眯眯地看着我。
自然我是让他住下了。
晚上我将家里仅剩的几个鸡蛋给他做了菜,两个人聊的好不尽兴。他一直跟我描述城里的美妙。关于城市这个标题的画在我脑海里像萤火虫闪烁般忽闪忽闪的越来越近,一伸手好像就能触摸到。
即使只有一丝希望,但是我现在不想放弃了。
我告诉王杰,明天我就要被逼嫁给一个大我几十岁的叔叔,他表示的非常气愤。
“什么东西,平安你别害怕,有我呢。”
听着他的安慰顷刻间我仿佛有了巨大的勇气。
“王杰,你是个好人。能不能帮我。带我一起去城里?”
他有些犹豫,我害怕他不要我了,害怕一辈子呆在这个地方,害怕才18岁就做人家的老婆。
我哭了“王杰,求求你了。”
看到我的眼泪,王杰当机立断决定带我走。
天黑山里的路看不清,于是我们两个人便一直等到天蒙蒙亮才开始赶路。
车站离村子是很远很远的路,我们走了好几天都还没到目的地。王杰是城里人不擅长走山路,不小心差点从山顶上滚下去。亏我反应快及时拉住了他的手才没酿出大祸。
等我把他拉上来,只见他的脸上已经出了好多的冷汗。
“平安,这可多亏了你。不然我这条小命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他饱含深情的跟我说着。而我已经联想着等到了城里如何跟他过牛郎织女的生活了。
虽是把他拉了上来,可是途中王杰不慎拉伤了脚。好在我估摸着也快到了,两个人就互相搀扶着向前。
夏日的阳光未免毒辣了些,我扶着一个大男人体力难免有些吃不消。我想停下来休息一下。王杰却突然变了神色,严厉的斥责
“不行,不能错过时间。”
“什么时间?”我有些被吓到。
“自然是车的时间,这车几天才一辆。平安,我这也是为了你好,我们得赶紧走。”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有些激动,王杰语气逐渐平和了下来。
听他这么一说也很有道理,我脚下也不禁加快了脚步。
紧赶慢赶终于到了车站,两个人满头大汗坐在椅子上休息。不一会车就来了。
王杰跟我紧坐在一起,见我这么累也感到很抱歉从包里拿出了瓶水甚至贴心的打开了瓶盖。我有些害羞推辞着让他喝。
“还是你喝吧,毕竟脚受伤了。”
“害,这有啥。你一个小姑娘还扶着我走了这么久呢。”
“我没事,不渴。你喝吧。”我边说边摆手。
王杰却强硬的将水塞到我的手里不耐烦地说
“快喝!你中暑了怎么办?我一个男人无所谓。”
看着他为我担心,我一度喜不自胜在他含情默默的注视下喝下了那瓶饱含深情的水。
我坐在车窗边风轻轻拂过我的脸,阳光洒在王杰的脸上。一切都是这么美好,行程过半不知道是不是中暑了,我的头似乎有些昏沉。
“平安,你是不是有点中暑了。”王杰的声音朦朦胧胧的传进了我的耳朵,如梦如幻。
“我,我不知道。”我断断续续的回应着仿佛下一秒就要昏厥。
“师傅,不好意思。我朋友中暑了要下车。”
这是我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生处在一个昏暗的土房里。四肢都被麻绳捆绑着。我害怕极了拼命抬头看去,只见王杰和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站在我面前。心中瞬间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王杰,发生了什么,救救我!”我几乎是尖叫着喊着。
“前几天那个老太婆不是跟你说了吗?第五天就要嫁人啊?”他笑嘻嘻的看着我。
简直是晴天霹雳,我不敢相信他们竟然是一伙的就是为了把我骗出来。
那个四十多岁的男子凑近到我的面前,露出一口不整齐的黄牙咯咯咯的笑着。用手用力捏住我的脸细细打量,我无法挣脱。死死的盯着王杰希望他良心发现。
直到我看到他,满脸微笑的数着手里的钞票。眼睛亮晶晶的一如和我初次相见。绝望犹如山洪崩塌将我整个人淹没。
数完钱,王杰就打算转身走人。我拼命地向他喊着:
“王杰,你忘了山上!我救了你!”我祈祷他还有点良心,但是他甚至没有一点犹豫直接离去。
我用力的抬起头,从门框里看着他渐行渐远。在我的泪眼中逐渐消失一如十几年前,我的妈妈逐渐寻不着踪影。
房间只剩那个四十岁的男子和我,只见他面容猥琐地向我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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