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娘(上)

“瞧,哈哈,这雨下得可真是时候,想必会有啥子好事,哈哈。”

“滚犊子你,刘七,存心咒我死是吧”,吴老三虽和刘七相识大半辈子了,可此时他脸上横肉紧绷,像是要掐死刘七。

“吴老三,我告诉你”。刘七说话间顿了顿,似是醉了,“就像你这种货,活该老婆和别人跑了,好赖话都分不清是不是”,刘七站了起来边说边推搡吴老三碗口粗细的肩膀,“是不是,是不是,你说,说话”。

看来刘七是真的醉了,一个趔趄坐在长凳沿,还未反应过来就一下翻倒在地。刘七猛地起身,然后摇摇椅一般又躺了下去。

几番尝试下来,仍未坐起身,颇似倒翻在地的老乌龟,场面实在忍俊不禁。

吴老三见此情状,火气已消了多半。问道:“我说,王八刘,你小子在这是装傻充愣还是孤陋寡闻。”吴老三紧接着又端起一碗酒,抖落的酒全都洒在刘七脸上,喝完将碗倒扣在桌子上,接着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你可知道?”

刘七舔一舔洒在嘴边的酒,砸吧砸吧嘴。悠然道:“老子当然知道,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刘七眯眯醉眼,“有人的老婆和别人跑了,有情人终成眷属,无情人活该孤独,哈哈”,刘七强撑做出敬酒的姿势,接着道“实在是可喜可贺,值得为他们干,嗝,干一杯。”

吴老三提起酒罐子把剩余的酒全都浇在刘七贱兮兮的脸上,方才的怒气并未因刘七的嘲笑和挖苦而攀升,反而有了些捣蛋时骄纵顽皮的模样。

酒这东西,不仅仅可以让人迷醉,有时也能让人清醒。

刘七惊坐起来,然后额头又挨了吴老三一掌根。

吴老三道:“不管你是装傻,还是真傻,都给爷听着。今天二十六,九月二十六。”

刘七不服:“干我屁事”。

“也不知道今晚便宜哪个狗儿子,虽说雨娘裙下死,但做鬼也风流”,吴老三色眯眯盯着刘七说道。

“雨娘?什么人,比起贵香楼的丽娘如何”。刘七喃喃道。

吴老三一脸骄横,说道:“论模样,贵香楼的丽娘充其量算是人间尤物,雨娘才是货真价实的天仙临凡。若比才艺,贵香楼的那位更是不值一提。”

刘七一惊一喜,道:“这么说来你是有幸见过咯,说来听听,再要一壶酒,你我兄弟二人边喝边谈。”

吴老三脸色一沉:“如果不想死,还是不听的好,犯忌讳,尤其是今天。我是要走了。对了,把酒钱结了,带着上次一起。”

出了酒馆,吴老三沿街向北,虽不至于醉得走路东倒西歪,但蹒跚的姿态看起来疲惫极了。

街上早已人影寥落,只有几处人家还亮着灯火,灯火若有若无,似乎是被雨水打湿了一样。

“吴老三,你个龟儿子,把伞还我。”刘七趋步而来,被雨水淋得酒已半醒。行至伞下,抖一抖未浸透的雨滴。接着道:“喂,吴老三,看在老子付钱又出伞的面子上,给我讲讲那个,额,那个什么娘。”

吴老三道:“你当真不怕死?还是不想活了?”

刘七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天生就好奇成瘾,就这德行,不然也不会因为偷看嫂子洗澡被赶了出来。你若不告诉我,倒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吴老三道:“也罢也罢,你是不怕死,我是不想活。如果真的死在雨娘的裙下,也不枉风流。”吴老三接着道:“你难道没发现今年每个月的今天,总是下雨?”

刘七不屑道:“这有什么稀奇,难免有巧合。”

吴老三道:“难道每月今天都死人,死法都相同也是巧合。”

刘七道:“这倒奇了怪了,你接着说。”

吴老三道:“传言是雨娘作怪,每月的今天雨夜的时候雨娘就会卖便宜给个臭男人,云雨之后这有幸之人就会不幸地死亡。”

刘七抢言道:“死的都是些什么人?”

吴老三道:“多数是豪门富绅,也不乏你我这般人,净是寻花问柳之辈。方才老子生气也是以为你在咒老子。”

二人边走边说,每一步似乎都要倒下去,可每一步都结结实实地踏在积雨的石板路上。或漂浮,或沉聚的秋叶在月色中像是一条条鱼儿,吴老三和刘七也是。

吴老三讲的起劲,刘七听的上瘾。二人边走边聊,懒得顾及月光下闪动的一洼洼水,裤脚几乎湿透了,可雨依然没有要停的意思。转眼间,已经走过三个十字街头。正当拐角处,一嫣然灵动的女子翩跹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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