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程中村的村长与程重三也不闲着,交待村中妇人要小心后便提着些肉和零嘴的往霍州外的巡逻小队赶去。找了许久都不被人理会,在一角落处瞧见了一伙儿士兵聚在那儿赌钱,此时一个模样年轻的士兵一摔手中的东西便往外走,待离那群人远些后,村长与程重三连忙迎上前去拦下。
那年轻士兵面露不满的看着他们“干什么?军营重地,你们胆敢闯……”,瞧见二人手上拿着的些银两才啧了一口“下次莫要擅闯。”
“军爷,我们家中也有人从军,我们这不是担心他,想知道他在哪儿,想看看他嘛。” 话罢,村长灰蒙蒙的眼中竟有几点泪光。
那士兵脸色好看了些许,似是也想到了什么,便道“你们要找的那人是谁,我倒是可以帮你们打听打听。”
“名叫吴离,是三年前从的军。”
“吴离?”那士兵若有所思,有些惊异道:“可是河州曲城的吴离?”
“正是。军爷可问他还记得程多礼否。”
“那好办,你们二人且在这儿等着,我去找他。”那士兵还了二人钱财便往外跑去,不一会儿带回来一位身材魁梧,自带气场的男子,那人正是程多礼的军中好友吴离。
两人多年前在军中相遇,结拜为异姓兄弟。程多礼退伍后,吴离继续参军,如今坐到什长的位置,十分威风。
“程大哥!”吴离泪眼朦胧的拉着程多礼的手,二人相视,一时间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意气风发的年代。
二人叙旧后,程多礼有些为难的开口道:“吴老弟,这你们在门外守着,我们城中百姓还能出去吗?”
吴离声音低沉,自带几分威严“恐是不能。”又有些惊异的问道:“这霍州不是刚被择选为修炼之地吗?你怎要出去?”
程多礼不好说实话,只含糊道“程多酒他爹也就是我那个不成调的弟弟,在曲洲喝酒喝坏了身子,怕是……”哽咽道:“怕是,不能再相见了。”
吴离理解的点点头,紧紧握着程多礼的手,义气道:“你们可在我值班那日偷偷溜出去,不要紧,不会有人发现的。”
程多礼回握道:“只是我程中村上下十五口人,是一个也抛不下啊!”
吴离犹豫许久,还是义气道:“无碍,到时我找几件军服给你们穿上,其余人藏在污桶中,去倒污物时我便将你们一伙儿人送出去。”
程多礼连忙感谢,两人又细细琢磨了方案,约定好会面的时间与地点。离别时,吴离突然拍了拍程多礼的肩膀,沉默着,犹豫开口说:“程大哥,你可信我。”
程多礼回头看他,只看见一位满脸悲伤的男人。
那男人说:“曲洲景美,有空多去看看吧。”
程多酒与程重八赶到村中时,村中几人都在收拾细软放到村口的程五姑家去。到了程五姑家,除去程重三与程多礼村长,其余人皆到齐了。程中村虽然被叫做村,但其实上下不过十五口人:村长程多礼(50),村长儿子程重三(33),程重三妻子霍马及其他们女儿程喜仁(3)、儿子程山萧(14)村长已亡堂弟的双子程重八(24)与程重九(21),还有村长失踪的哥哥——那个瞎眼算命人的养子程多酒(20),程重三的堂妹程三姑(43)与她的丈夫李皓夫以及他们的女儿程喜众(16)、儿子程山朝(13),程五姑与丈夫吴变河以及他们的女儿程喜贝(14),六姑程喜洁(18)。
多年前,他们在这偏僻之地买来一块地作为家族基地,这多年过去建成了个程中村。若说不舍那是必然的。
“多酒,你说的那乞丐可信吗?”程喜洁悲观的说着,柔弱的靠在礼堂中央的一根柱子上,柔柔开口道:“若是错了怎办?”
“六姑,我知此事不得轻易定断,只是前日那乞丐所言与这几日官兵的所作所为十分相似。”程多酒安慰道:“便是无事,也只当我们出去游玩一趟。”
“你说的倒是轻巧。”程喜洁轻飘飘的说道:“那吃什么穿什么住什么?”
程多酒道“我之前的朋友荷叶仲早几个月托人劝我去曲洲做工,我们几个男人可以去打工整些钱来。再说我们几个又识字,去给人专门写书信也未尝不可。”
“你倒是尽信外人。”程喜洁冷冷一笑。
“好了六妹。”程三姑出来打断道:“我去皓夫那儿的时候瞧见过咋搞的,没像咱们这回一样都困着的。”
“确实。”程五姑补充道:“如何告知修炼之地应当有所流程。过去日子那些被选中当修炼之地的既没有军队守着,也没有栅栏围着,这件事情实在蹊跷。上次的利州城到现在都没怎么和外头通信,我们谨慎一些也好。”
程喜洁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几人口中的乞丐是前些日子程多酒与菜狗一同遇见的流浪者。那人被冻的全身发紫,瘦骨嶙峋,唯有肚子特大,程多酒不忍,便分了一点吃食给他,告知他城中哪儿招工哪儿施舍粮食。那乞丐由一开始的麻木到后来的痛哭。他告知二人,他本是利州城中颇有名气的米商,不料自从被选为修炼之地后,利州不知为何植物枯败,动物死亡,土地里几乎长不出粮食,利州中人想逃往其他州县却被驻扎在城边际的军队赶了回去。他拼命的逃拼命的躲才勉强熬出来。程多酒回去后便将此事告知了村中人,村长这才决定搬离霍州。
没过多久,程多礼与程重三两人也匆匆赶回。
程重三道“见着人了,明儿去他们那儿拿几套衣服和桶,明天丑时去东边儿驻军的栅栏那儿候着。”又扭头对几位女眷道“一共两个桶,到时候依着你们大小分一分。”
又商议一会儿后,几人都各回各家去再拿些东西去了。
第二日很快便到,吴离亲自将东西送到离程中村几公里的地方,程家兄弟几个一同去拿。程多酒则进到霍州城里去找那菜狗。
“菜狗,你愿不愿同我一块走?”程多酒显得有些着急。
“程阿哥,我在这儿待得好好的。”菜狗面色有些为难“到了新地方我也不知道我自己能不能适应。”
“不是,菜狗,那天那乞丐你是和我一块儿碰见的!!你不应该没印象啊?”
“但是程阿哥不是也无法保证那老乞丐是骗人的不是吗?”菜狗歪歪头,嘴角翘起道:“你不用担心我,我信神仙,你知道的,我一直都信神仙。”
程多酒有些焦躁,菜狗是他流浪时的挚友,又年弱易骗,他实在不放心将菜狗一人留在此地。
菜狗摸了摸手上的五枚铜板,刚才程多酒说,这是那仙长发现他财运很足并不需要再购所归还的。
“再说我在城里也好给你们接应不是?”菜狗笑了笑,两颗虎牙有些可爱“就像我们之前那样。再说城里的酒楼突然没了你家的贡菜也很怪是不是?”菜狗将手中的五枚铜板一一放到程多酒手中“既然仙长说我财运足,那我便将这点财运分些给程阿哥。”
“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程多酒看着冥顽不灵的菜狗,手下那五枚铜板,无奈的将手中的一袋子交给菜狗:“这些就当我贿赂你,等我回来了还是要将好客楼的蔬菜进项给我。”
菜狗点点头。
临近傍晚,女眷都先带着物品躲进桶内,其他几人商量着待会逃走的路线。不料此时村门口竟来了个意想不到的人。
那人一身官服,肥头大耳,步姿昂扬,脖子上挂着块玉,腰间挂着有些像玉石的小石块,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隔壁村当上衙役的赵东赵衙役,那大官人此时是左摇右摆的便来到了程中村。
程多酒家离村门口近,见了便连忙迎上去,悄悄将他迎进村里,大声道“哟!这不是赵衙役吗!今儿怎么有空来咱程中村这小地方呢!”
赵衙役上下仔细打量了一会儿程多酒,有些受用道:“你没事儿吧?不过嘛”他将腰间的石子挥得特响,就像他本人这般引人注意“算你小子识相。程喜众、程喜洁呢?”
“赵大人找她们作何呢?”程多酒故作不解。
赵衙役白眼一翻“叫她们出来听到没有?县…仙长想寻几位给他们去陪陪酒。”
程多酒疑惑道:“赵大人不知吗?”他眼中显出几分得瑟,语调也微扬:“前些日子几位仙长瞧上了我们家喜众和六姑,早带走了。”
赵衙役惊呼“全拿走了?”俄而掩饰性的咳嗽两声“这些消息我当然知道,毕竟本官也是做这个工作的嘛。”又有些嫌弃的看着城中村的破落地方道:“就你们这偏僻地方,本官这不是怕忘了告诉你们这等好消息嘛。”
程多酒笑眯眯的接受道:“是,多谢赵大人关照。”
送走那个像因为没捡到地上银两而垂头丧气的衙役后,程多酒这才松了口气,门口的木桶里冒出个头来,是那三姑家的程喜众。
“程阿哥,那万一真是仙人来找怎么办?”
“现在霍州成了修炼之地,连知府巡抚那样的大官也来,就凭他一个小小的县师爷走狗怎么可能拥有这样大的权力。”程多酒悄咪咪的靠近程喜众“仙长连菜也需要好几个衙役护送,怎么可能这种事情反而只靠他一人来?”
“那赵狗不会发现我们根本没被仙人带走吧?”
“不会,那日我看天行阁根本不放那些人进去,他们查不到的。”
“啪”一声,程多酒将程喜众头上的盖桶一关“还是小心些,去了安全地方再出来。”
快到丑时时,程中村中的男子都换上了行军服,推着木桶去与吴离会和。到了距离军营几公里的远的小河处,吴离早早在哪里等待。
“待会都跟着我不要乱跑,不要乱抬头。”夜色中瞧不清吴离的表情,但他声音很是坚定。
乘着夜色,几人迅速前进。小心的穿过了军营,再往前几百米处便算安全了。
此时,夜色中响起一道温柔的声音。
“兄台,我们又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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