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千古幽关一旦开, 天罡地煞出泉台。
自恨无事多生事,本欲求富却求灾。
社稷从今云扰扰,兵戈到处闹垓垓。
前尘骇浪虽话故,史记如月照重来。
“传闻三千年前,这片东洲大陆上,划分东土、西原、南境、北地。然而在那西原地境,却突然出现了邪恶兽人。这群怪物凶残似魔,贪婪肆掠,欲要奴役整个东洲世界。
人族为求生存,被迫联盟反击,与那魔族展开激烈恶战。后在多年奋战之下,人族终于把魔族打败,把它们驱入一片幽山古洞困禁。自此,魔族不能作恶人间。西原也从此成为人类禁足之地。
时光如水东流,那些前尘往事,历史烟云,早已变作神话传说,都被世人遗忘。西原本为禁地,家国却在那儿几度繁华兴盛,又数次毁于人间战火。
两千年来,有许多邦国更替,有无数家族兴衰,更有许多部落消亡。犹如花开花落,纷纷扰扰不休。
听闻在一千年前,西原石国有个君王,名叫扎莫尔。他于深山行猎途中,偶然进入一座古洞,却在洞内得到无数奇珍异宝。国王将那命名为狼月山,后来又在洞中拓建一座辉煌宫殿,名为洞城。他把所有宝藏贮存洞中,娱以自乐。
世间万事万物,皆会乐极生悲。忽有一日,灾难突然降临。那狼月山遭逢一场地动浩劫,刹那间,山崩地裂,洞门塌陷,与世隔绝。王与他的卫队,都被困在洞城里面。山外那些王族子嗣,相互争权夺位,竟然没人想要救出国王。于是,洞城就这样被人遗忘,最后变成了王的陵墓。
百余年后,石国又因战乱而毁灭,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之中。关于那洞城一事,也逐渐变成野史奇闻,被人编作故事流传。”
说这故事的人是谁,听故事的人又是谁。这里暂且按下不表。
话说东洲之东土境内,在那南江与北河流域之间,有个雪国。方圆跨地千里,雄踞东方世界。定都于北河边岸,名为丹城。这都城雄伟壮阔,繁华似锦。国内总有七座军州城郭,百十余座乡镇村野,统治人口三百余万。民以农耕织种,礼乐文化兴盛,建筑工艺精湛。诸多物产丰富,堪为天国上邦。
雪国治下子民,称为田衣族,以天地为信仰。在未立国之时,族民散布于两河流域之间,聚坞结社,自保自顾。因此常被北地各支游牧民族南下蹂躏欺虐,杀伐劫掠人货,如此约有数百年动乱。
天衣族正处于黑暗苦难之中,族内却有一对圣人兄妹出世。兄长名叫灵彰,胞妹名叫灵兰。自幼胸怀大志,勤练刀枪武艺,精通弓马骑射。
兄妹成人后,十几年来,奔走呼唤结盟,晓以利害,凝聚人心,召集了数十万部族民众,与游牧骑兵厮杀对抗。几番恶战之下,最终把强敌驱走回了北地草原放牧,因而建立这个雪国。
兄妹二人为部族立此盖世功勋,顺天应人,便被推举为王。开立国都、筑城墙、设文武、统度量、置户籍、修长城等等。不出数十载,便把雪国打造辉煌灿烂。时至今日,立国已有三百四十余年。
却说此时正是开春季节,东土境内,气候寒冷,满地冰雪尚未消融。
在那国都丹城偏北之处,有条绿水长河。河畔两侧,修筑大片石屋木宅。左岸有条长巷,里面幽深狭窄,脏乱破败不堪。
此地是个贫民窟,叫作臭鼠巷。约有千余流民蜗居在此,大都是些无所依靠、孤寡贫穷之人。
那些府兵衙役,嫌弃这里脏乱贫贱,捞不到任何油水,因此常年不来巡视管辖,此处已然成了化外之地。无数流民杂居于此,弄得脏臭混乱,常有许多凶杀祸乱之事发生。
此正晌午时分,只见一座昏暗石屋里面,屋门紧闭,点满油灯照明。
石墙边有个沧桑老人,约八九十岁年纪,弯腰驼背,衣衫褴褛,好似多年未曾洗澡一样,身上发出一股恶臭气味。他手里拿着一支毛笔,蘸着盒中灰色颜料,在墙上仔细画着一张人形体图。
旁边一张小破桌上,堆积几份礼物锦盒,桌边坐着一名彪形壮汉,约有六尺身材,上下干净整洁。身穿厚实冬衣,肩披一领毛绒狐裘,脚踏一双牛皮暖靴。目光锋锐,面貌英武,颇有豪杰气象。
那壮汉身后站着两名青年武士,二十四五年纪,中等身材,仪表强悍。也是披裹暖袍,扼着双手,一动不动,如同雕塑一般。
这两个武士,一人名叫陶丹,一人名叫邓珠,是那壮汉的心腹亲随,左膀右臂。
那壮汉名叫灵伯阳,雪国灵氏王族子弟。他自少年从军,在边关塞上学得一身好武艺,做了一名骑将。退役后,回到都城一座庄园闲居逍遥。
虽已二十八九年纪,却不思虑婚事,喜欢舞刀弄枪,整日东奔西走。他好奇心重,闲不住身,最爱探听那些古墓宝藏的事,无惧于任何冒险之旅。
父母说他不听,劝告无效,便放任不管了,由着他到处逛荡。
因他是个王族侯爵公子,身份高贵,月有薪俸,岁有余粮。加之为人慷慨直爽,仗义疏财,故此引来无数江湖好汉慕名投靠。他来者不拒,凡有一技之长,都闲养在庄上留用。又因他胆大如铁,无所畏惧,故而城里人都把他唤作铁哥。
当下这三个汉子,眼睛一致盯看那老人绘画,默不作声,好似在等他先开口说话。
那老人执笔在墙上画出一个人体轮廓后,停下手来,回头看着那三人说:“年轻人,我已经把故事给你说完了,你们可以走了。”
灵伯阳低头致歉:“前辈不必多心忧虑,晚辈绝无来此搅扰清净之意。只是心中颇有一些疑惑不明,还请大师赐教。”
那老人说:“你还想问些什么?”
灵伯阳疑问:“这个故事,到底是个神话传说,还是真有那么回事?”
那老人说:“这我不太清楚,可能是真,也有可能是假。信则有,不信则无。”
灵伯阳问:“既然如此,那前辈又是从何处知晓这个故事?”
那老人说:“我是从古籍书上看到的。至于真假,我也不能确定。”
灵伯阳问:“前辈知识渊博,通古博今,还有不能确定的事?”
那老人说:“老朽并非神仙,不能回到过去,也不能详知未来,怎么能够详知那些千古往事?”
灵伯阳把那故事内容琢磨许久,嘴里嘀咕:“如此说来,只要找到那座狼月山,便能寻找石国宝藏。如此才能证明传说中的真伪。”
那老人仰面自语:“利字当头,险随其后。无论这个故事是真是假,你都不要轻易去尝试,以免闹出人间悲剧。”
灵伯阳似乎没听进老人这句忠告,眼神只顾陷入自个编织的美梦世界里去。他并不贪爱那些宝藏财富,只是一个狂热的冒险勇士,喜欢征服各种困境。不管是多么危险的事,只要他想去做,就一定会去尝试。
邓珠忽问:“石国王在山洞里发现这个宝藏,究竟是谁遗留下来的?”
陶丹解说:“前辈刚才不是说明白了?三千年前,兽人魔族想要奴役咱们人族,烧杀抢掠,无所不作。所以那批宝藏,肯定是魔族搜刮的人族财富。”
灵伯阳疑问:“前辈曾说,在那北海西原之地,突然出现邪恶兽人。这突然两个字,如何解释?”
那老人说:“根据传说,是有人制造出了这群兽人。本想利用它们做事,然而却事与愿违,弄巧成拙,这才有了人族与魔族之间的离奇故事。”
灵伯阳惊问:“那么是谁制造出了这群兽人,竟然引发如此人间浩劫?”
那老人问:“年轻人,为何你的好奇心,总是这么浓烈?你要明白,一个人知道得太多,并不是什么好事。”
灵伯阳说:“前辈是位高人,古今异事,无所不知,还请解答晚辈困惑。
那老人叹息一声,沉默不语。
灵伯阳见他不愿意说,把话另问:“前辈既然早已知晓这个传闻,那你为何不去寻找这个宝藏?”
那老人说:“功名富贵,形如云烟。到了老朽这把年纪,身外之物,早已不感兴趣。”
灵伯阳又问:“这个宝藏传说,前辈以前可告诉过其他人?”
那老人说:“若不是你三番两次前来追问,老朽本也不想告诉任何人。既然是你执拗于此,老朽只能如实相告。”
灵伯阳站起身来,拱着手说:“感谢前辈坦诚告知,晚辈感激不尽。在此打扰多时,且容我等告辞。”
那老人问:“你真要去哪?”
灵伯阳反问:“前辈有何疑虑?”
那老人说:“老朽奉上良言,你不要去那冒险,以免发生意外事故,到时可就难以自控了。”
灵伯阳笑说:“多谢前辈提醒,晚辈牢记在心。”
那老人盯看着他的眼睛,叹一口气:“年轻人,切莫口是心非。深思熟虑,好自为之。”
灵伯阳等人也没把这话放在心上,拜辞老人后,走出门来,去往一个草棚里牵出三匹坐骑,跨马去往繁华街道。三人策马走在林中小道上,相互聊说这事。
邓珠问他:“铁哥,刚才那个怪老头的话,到底可不可信?”
灵伯阳回答:“你别小看了人,这位前辈是位高人,知识渊博,平生从不撒谎。他话出如山,掷地有声。不言则已,言必为实。”
陶丹说:“这个老巫师,浑身脏乱不堪。蜗居在那臭鼠巷里,把自己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不知这人有何来历,铁哥似乎对他十分尊崇?”
灵伯阳解说:“老爷子以前的身份,曾是一位大学士。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治国理政,文武双全。看人面相,便知生老病死。精通魔法幻术,能与动物说话。简直神了。”
那二人听到这话,面面相觑,目瞪口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反驳。
邓珠疑问:“铁哥没开玩笑,他竟有如此奇艺?”
灵伯阳说:“我曾亲眼看见,他把手一挥,就将一个石墩给挪开了。灵犀一指,就把一个壮汉定住了身。他只要盯看你的眼睛,就能读取你的想法。他能打坐静思,三个月不进一滴水粮。采天地之灵气,吸日月之精华。如此奇人异士。古往今来,你们可曾见过这种高人?”
那二人惊叹:“世上竟有如此奇人,那他岂不是一位神仙?”
灵伯阳说:“之前我也这么夸他。后来他告诉我说,他不是神,只是替神做了一个信使,寻找一位有缘之人。”
那二人听得毛骨悚然,浑身泛起鸡皮疙瘩。口中一片唏嘘声起,嘴里啧啧称奇不断。
陶丹疑问:“他既身为大学士,又有如此神奇本领,却为何会住在这条臭鼠巷道,每日与那些肮脏污秽为伴,这也不合常理。”
灵伯阳说:“就因为他知道得太多,什么都能解释原理,言语太过惊世骇俗,颠覆了所有人的认知,让人信仰崩塌,心理上难以接受。前任国王以为他在胡言乱语,所以就把他请出了王宫,不再信任他了。”
邓珠笑问:“那他说过什么天文地理?”
灵伯阳说:“我听一个王叔转述,他说这个世界是个圆球,所有山川河流、飞禽走兽,都在地面生存。又说,月亮不会发光光、萤惑星上有人、世界日夜转动云云。”
邓珠听了这话,大笑着说:“月亮不会发光?敢情是他从没走过夜路、没见过明月不成?还有什么世界转动、天上人间之说,简直就是危言耸听。”
陶丹也笑说:“我要是国王,听到这等离奇怪话,同样也会把他赶走,省得他来妖言惑众,把人搞得神经兮兮。”
灵伯阳摆手劝说:“不要肆意嘲笑,你们不信,我却相信。”
那二人疑问:“这是为何?难道就因为他会一些魔法巫术,铁哥便对他深信不疑了?”
灵伯阳说:“至少他能详细说出原理,能够解我不明疑惑。你们有谁见过一个人撒谎之后,能够说得滴水不漏、头头是理?”
邓珠问:“既然他有道理,那为何大家都不相信?”
灵伯阳说:“可能是他太过聪明,所见所闻,皆异于常人。我曾认真思考,他说的话,只要耐心解析原理,便不难发觉其中奥妙。”
那二人问:“他说月亮不会发光,这不是在睁眼说瞎话吗?”
灵伯阳嗤笑:“你们两个家伙,听到一句月亮不会发光,便要嘲笑人家是个疯子,极尽讥讽之能事。那你们可曾想过,他为何要这么说?难道他不知道这话说出以后,会被世人无情讥讽?”
那二人好奇地问:“既然他也知道结果,那为何还要坚持己见?死不悔改?”
灵伯阳说:“他说月亮正在保护我们这个世界,避免遭受天外陨石撞击。还有,月亮不是恒星,本身并不会发光。之所以看起来明亮,那是因为反射了太阳的光,就像镜子能够反照光线一样。这可是他亲口告诉我的,思来想去,不容我不相信。”
那二人听得哑口无言,本欲出言反驳,却又说不出一个道理。感觉这话似是而非,难以置信。”
邓珠询问:“那他为何落魄于此,住在这个穷困僻壤之地?”
灵伯阳说:“有人想住琼楼玉宇,有人喜欢繁华街市,也有人留恋深山老林。每个人想法都不一样,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邓珠笑问:“铁哥如此敬佩这位智慧老人,何不做个学徒,请他传授知识奥秘?”
灵伯阳说:“我也曾想要拜他为师,跟他学习见识。可他却说,我不是他要找的那人,所以一直不肯教授。”
陶丹疑惑:“铁哥如此诚心尊敬于他,本身又是天赋过人,智勇双全,还是一名王族子弟,难道还不配做他一个徒弟?”
灵伯阳叹笑:“他已经把话说明白了,要找一位命中有缘的人,可惜那人并不是我。如果强要修炼,只会有害无益。”
陶丹问:“他要找谁?”
灵伯阳摇头:“我不知道,反正他也说不清楚。我见他无心授课,所以也就不再勉强。”
陶丹说:“这个老学士,真是怪得离谱,太让人震撼身心了。”
邓珠问:“铁哥,他叫什么名字,又来自何方?”
灵伯阳摇头:“名字我给忘了,我只知道他来自昆仑山某个古老部落。至于具体情况,我也说不清楚。”
邓珠又问:“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灵伯阳说:“在三年前,一次王宴盛会上,我偶然听人说起他那奇人异事,这才多次前来这里拜访求教。”
邓珠笑说:“那老人有一句话说得很对,铁哥好奇心太强烈了。”
灵伯阳仰面欢笑,与两人一路走马闲谈话题,赶往闹市街道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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