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余烬这人……是有什么秘密吗?而且是那种牵扯到皇帝的秘密。还有刚才粤宁贺所言,什么是“能飞的”?是某种招式吗?
看父亲的神情,这件事情好像很严肃似的,我便也不多嘴,不再问。之后或许可以向房余烬那边打探一下,不过父亲也一定向他交待过,他看起来那么忠心,大概率也不会告诉我。
“快吃饭吧。“父亲说道。
“嗯!”我笑着点头应道,拿起筷子准备开动。
人是铁饭是钢,所有困惑疑虑也都比不上母亲为我盛的一碗“淋肉粥”的重要性。
这是一道阴米特色美食,其口感松香舒润,肉溢鲜汁,嚼劲弹爽,米软糯香。我曾到厨房去请教过其做法,他们当时嫌我太小不想教,但毕竟我神童称号在府内是无人不知的,在我极力要求下,他们也只得应从。
若要做出此粥,需“成熟阴米肥鸡长冠者一只,潭明县松子一碟,郁绿白足中青浅之小葱三根,中体生姜一块,阴米兰熏八中片,米卧半盘。肥鸡两脯之肉去皮后精刮,只可精刮而不可斩,免其腻香尽失。清水半锅,掷葱姜,入糯米酒六两(相当于我前世的三两)。余肉裹阴米特有之云香莲叶,此莲叶在裹前应剥皮露出淡黄色汁液。如此这般,其肉沁上云香莲之息,解开俗烦不透之味,方熬汤下锅。以水浸米半个时辰,意于令其烂稠,后沸汤下米,米汤之比在一比十。半个时辰,捣烂松仁,兰熏切成末。此时的粥应是米水兼备之态,入鸡肉姜屑搅拌。后细米粉、兰熏屑、松子肉尽入,再放葱姜碎,五者居于一齐,浇鸡油,起锅。
反正我上辈子是没尝过这样好吃的肉粥,今朝食之中,我也独衷于此。前些日子试着做,倒是蛮成功,不过终究差了点味道。而且还有厨师助我,并非一人完成,所需的是更多次数的练习。
“婧儿,章全龄先生教你读书,如今进展如何了?”粤宁贺问道。
“先生教《汉明》与《卿传》,已尽五课,《汉明》教至“养及认孝”一篇,《卿传》教至“云王自谴”一篇,在北云时期停留,神话时代与部族时代均已过,十朝名谓也已背熟,分数也一直在甲。”我吃了口肉粥,说道。
“啧,不愧是婧儿,就是与旁人不同,通常你这般年纪定学不到那种程度。我像你这样大的时候,方才能写点字,满脑子只知道玩,天天去爬秦北的火德塔,想着哪一天能爬到塔顶。先生出的试题我就未能上过乙。“粤宁贺说道,“但于你而言,写字已不算事,我之前见你的书法,当得上是今龄神童。”
听到这话,父亲也满面欢喜,他对我很是满意,尤其在功课上。我本无意这般突出,但是不知不觉便这样了。且尝到了被夸赞的甜头,冥冥中也就想得到更多的夸赞。
“但不可自满,先生应与你说过此般话语。可我还是要提醒婧儿,只因婧儿实为出众于常人,更需要求自己。”
“喏。”我故意装作严肃,对他道。
母亲和父亲见我这般正经答复,也与粤宁贺一起开颜一笑。
“今日是你生辰,我便不再讲了,想必于你而言这些话平日也听惯了罢。”粤宁贺说道。
“十叔是为了婧儿好,婧儿知晓。”我笑道,“除此二者之外,先生见我问题良多,便多给婧儿讲了讲异术之事。”
“哦?”粤宁贺浅笑,眼中泛着好奇,“他都讲了些什么?”
我说道:“天下人异术之士皆以四者为尊,武术、西山术、道术、神机术,暂无人可以离其之外。武术最为常见,所习之人称之为武师,其下派别无数。西山术最为少见,所习之人称之为西山术师,并有唯一独立门派,坐于峪江西山之上。道术修习者谓道师,其下九派散布于云洲之内。神机术不在内家修习,而在于研发可供前三者驱动之器物,分派无数,五洲之内皆有其踪,云洲南部的烟洲之内,有一国度名为‘海泽瑞亚’,其神机术最为发达。”
也亏这个世界中并无食不言寝不语一说,倒是可以畅聊一番,正好多多证实和拓展一下这方面的知识。
现在我简述一下方才的话。在不断获取信息之后,我算是明确了一些之前关于修炼的猜想。世界上确实有修炼体系一说,但并非几星几级那样。世界上有武术、西山术、道术、神机术四种法门体系,这四种可以一同修炼,这其中,神机术最为特别。神机术通俗来讲就是机械师,他们的服务对象是另三种修士。西山术、武术、道术在到达一定程度时均可以驱动神机,这也代表着三者有共通之处。神机师就是通过为他们创造用具而立足于世,它本身并没有什么内在修习的方法,也不能直接增强本身的力量。至于神机驱动的方法是什么,我还都不知道。至于其它三种的修炼体系,也并玄幻小说里森严的修炼等级,具体的内容我也暂时还没有问。
粤宁贺听我侃侃而谈,显得十分惊讶,满浸喜色。
“好啊,不曾想昔日一别,婧儿已是大不相同。婧儿可知晓更细致一些?”粤宁贺说道。
“不知,例如四者究竟要修习什么,还有神机术造出的器物如何驱动,婧儿皆不知晓。”
“那婧儿可知房先生要教婧儿的是哪一类?”
“武术!”我说道,“但既然四者可以兼修,大家为何不能都修炼修炼?是因为修炼类别太多怕分神吗?”我问。
“有这一方面,但主要缘故不在于此。我先问婧儿一个问题,婧儿知道为何武师是最多的吗?”粤宁贺问道。
我想了想,说道:“是因为派别较多,且容易传授,容易修炼吗?”
“哈哈哈!你都答到了点上,一个是因为派别多,极为可塑,又无大派独霸。二是在于,武术是四者中最易入门的。其余三者修炼之法较为固定又极其繁琐,对天赋要求极高。神机术虽说也有许多门派,但相对武术而言还是太少了,亦未及其可塑。道术与西山术又均是大派独霸修炼之法,武术偷习者尚要追究,更何况此二者。由此,其法门遭垄断,更难以外露,故兼修者甚少矣。”粤宁贺说道。
“但婧儿你须知,四者并无高低之分。武术相较好起步些,但修炼至极并不比其余三者差到哪去,房先生便是这样。”父亲说道。
“房先生只会武术吗?”
“是,他便是将武术登峰造极者之一。”父亲道。
我点了点头,继续埋头吃起来。
一旁的母亲含笑道:“你能有这些问题,有这些思悟,已是极好的。“
母亲一直对我很是满意,无论任何方面。她眼中的慈爱时常令我想起前世的母亲,但不同的是,她眼中缺少了我原本的母亲眼中的疲惫和一丝失落。
“阿娘夸我,婧儿好开心!”我对她笑道,她则露出一脸欣慰的神情。
“一眨眼感觉婧儿就长大了似的,才方六载,却已是个小大人了。这马上又要入京,到秦北去随各皇子小主读书,总觉着还没看够你这可人儿的娃,你便要出走了。”母亲说着,眉间不觉多上一分愁意。
“阿娘若是想婧儿了,可随时送信,婧儿能看得懂的。且婧儿不是每年都可回来一次吗?”我说道。
阿娘愁笑着“嗯”了一声,看着我,没有再说话。
“婧儿,今日是你生辰,有什么想要的想做的吗?”父亲问道。
我吃了口粥,说道:“有的,婧儿想到街上去玩。”
“婧儿平日很少出去吧,今日正好,十叔带你出去转转!”粤宁贺说道。
听罢,我满脸期待地看向父亲,父亲则微笑着点了点头。
“带上房余烬和羽儿。”父亲说道。
“好!”我欢喜道。来这里这么长时间,父母可能担心各种问题,就没让我出过皖阳王府。一直在府里待着肯定不行,太多讯息要走出王府才能得到,借着生辰这个机会,要到外面走走才好。
我紧吃几口,想要快些出府,因吃的急些还噎了一下,一旁的母亲急忙给我拍背,边道:“急着去玩也莫要吃的这么快啊,慢慢吃,这方才上午,时间还多的是。”
时间不等人,在外面多待一会儿是一会儿。我想着,连忙放下碗筷站起身来,拱手行礼道:“阿爷阿娘,婧儿吃好了!”
“房余烬。”父亲唤道。
只听一声极轻的响动,房余烬已近我身侧。
“属下在。”
“此次出府,吾儿性命安全便交付于你了。”
“喏。”房余烬行礼,叉手不离方寸,即刻便刹然而去。
“那婧儿也告退啦。”我道。
“婧儿,中午你虽可以在外面吃,但要注意。到时候房先生会帮你试毒,你在此前万不可擅动食物。还有,晚饭前一定要回来。”母亲道。
“婧儿知道了!”
告别父亲母亲后,我急忙到厢房唤上羽儿,拉着她向王府侧门而去。路上遇到了不少王府的巡逻府兵,这都是六年前开始就遍布府中的,那一夜的事情父亲一直耿耿于怀,我们所在的阴米县城到现在虽然解除了宵禁,但入城筛查却始终严格。在我的十叔粤宁贺上任之后,他颁布了一系列入城严规,比如要有一男一女站岗于门前,所有人都要搜全身,若非城内人士久住作保,不可携带刀械。再比如,夜中王府一里内不可行人。这一切的一切,归根结底是为了我的安危。
不过看着府兵们松懈的状态,以及六年过去了,未生一事的王府,且我身旁还有房余烬保护,这防贼策略倒是显得有些无用了。
在临近侧门的时候,我看到房余烬正在门口等着我。待我迈出门后,他便于一侧形影不离。在府内的时候可能是为了以免打扰到我,他总是在我不远处警戒,如今出了府,他便紧护在我的身旁。
“房少是怎么入王府的?”我问道。
“我曾在王爷行路途中救过王爷一命,后来便跟随王爷了。”
“真的?就这样吗?”我狐疑了一句。
“就这样。”他平声答道。
按照在府中父亲的反应,恐怕没那么简单吧……他为什么要隐瞒,亦或者说,他们为什么要隐瞒?这个人关系到了皇帝,甚至关系到整个皇族,他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
不过不出我所料,房余烬这里的口风也很严,甚至他刚才所讲的事情也有可能是编造出来的。现在只有十叔粤宁贺的嘴是可以攻克的了,等哪次父母不在场的时候我可以向他多问几句。不过房余烬的耳朵灵的很,不知道到时候会不会出面阻止,或者给父亲通风报信。
“冰糖葫芦!”
我正想着,忽地怔在了原地,前世在故乡街里经常听到的声音和一些零碎的片段浮闪于脑中。我呆呆地看着不远处的糖葫芦车,这熟悉的吆喝声,连口音都是完全一样。
方才在我脑中的猜测与种种想法一瞬间被冲淡,我疾跑起来,奔向那糖葫芦车而去。
“小姐!”羽儿呼唤我两声,也小跑着跟上我的脚步。
“阿伯是哪里人?”糖葫芦车前的老人见我前来,自小车上拿了串糖葫芦,对我道:“某是凛北瀚河人,小阿妹来一串糖葫芦不?”
“阿伯,你可知逗闷儿,怯勺这些话的意思?”
“那自是知道,某是正儿八经的瀚河人。”
连方言都能相似到这种地步吗……
我思索了片刻,言道:“麻烦阿伯,来一串糯米山楂的。”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