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又见到公子了。上次小生不辞而别,深感抱歉,我这次一定好好赔个不是。不过先冒昧的问一句,公子贵姓啊?”
“酒。”
“哦?酒?那看来酒公子与小生是同一种人啊。”
“你也姓酒?”
“哦,那倒不是,我姓右。”
酒和看着眼前手持折扇、眯眼笑着的人,艰难地忍住了把手里的饭拍向那张贱脸的冲动。
想不明白,自己在这里刚点完菜,想安安静静的吃顿饭,可眨眼间一个人就坐在了对面,本不想理他,谁知道这人竟自来熟的动起了筷子。
“公子误会了,小生的意思是既然公子姓酒,我想,你也和小生一样是个爱饮酒作诗爱美人的优雅之士。”
右剑十三不知从哪摸出个葫芦,摆在桌上道:“刚好,小生这有一壶去年刚酿好的桂花酒,每一片桂花皆采自【十八寒潭】的破寒桂,再配上十多种大补之物,小生可是自己都舍不得喝,来来来,你我有缘,今日死醉方休。”
“两个人喝酒,菜少了点吧。”
“诶~如此美酒,怎能被此等凡俗之物所牵连。”
扒拉完饭,酒和放下碗筷道:“你父母不管你?”
“哦,没事,他们管不了我,因为我也不知道他们是谁,”右剑十三饮了口葫中的酒,笑道:“不过公子你先别急着同情我,有道是:男儿有志,心怀天下美事;正值十八,四海寰宇为家。身为能力者,正应志在四方。所以啊,美酒,美人这些才是我们应该所追求的,又何必纠结于此等小情不是吗?”
“我的确很同情你,但更同情你的嘴。它应该挺累的吧?”
“公子放心,他每天都有美酒喝,好得很。公子有所不知,昨日我在台下观赏公子的比赛,被公子的实力深深所折服,虽说水火不容,但我想,只要公子和我相处多日,定会很融洽的。”说着将手中的酒葫芦递给了酒和。
酒和看着那葫芦口因右剑十三刚刚喝过所留下的酒渍,接过手放到了一边,两手交叉的趴在桌边道:“我说,贱十三啊,你怎么会拿把折扇和人打架,我觉得你挺适合练剑的啊。”
听到此话,右剑十三一愣,随即以一种“不愧是我看中的人” 的眼神看着酒和,脸上的笑意更甚了。
酒和被他看得有点毛骨悚然。
“公子有所不知,我拿折扇可不是用来和人打架的,你想想,当你身穿长袍,左手饮酒右手持扇,然后赋诗一首,那场面那优雅,多少美人会被折服啊。而至于我为什么要选这把扇子,那可真是说来话长了,一切都要从五年前的...”
“哦够了够了,我只是随口一问。”看着右剑十三兴致满满,正准备滔滔不绝的时候,酒和连忙摆摆手打断了他:“我说,你的嘴就不能停一下吗?”
右剑十三又饮上一口,手腕一抖将扇子推开,道:“公子你要这么想,当你说了一大段话后,正巧口干舌燥,此时再放纵地饮上一口美酒,那感觉,真让人直呼过瘾啊。不过公子真要我闭嘴的话,可能也只有小生睡觉的时候了,”右剑十三想了想,半开玩笑地说道“或者,把我杀了也可以。”
“我这就去买把剑和你同归于尽。”酒和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就往外走。
看着走向食肆大门的酒和,右剑十三摇扇笑道:“酒公子真是性情中人啊,过瘾,过瘾。”
自喃间他看到不远处的服务生,突然想到了什么:
“诶不对啊,酒公子是不是还没付饭钱?”
他连忙看向大门,可哪里还有酒和的影子。
... ...
“酒公子,好久不见,我们果然很投缘啊。”
“是啊,十二个时辰前我们刚见过。”
赛场中间,酒和深感怀疑是不是自己本质的原因才招来了这个霉运,不想见都能见到。
“昨日小生招待不周,让酒公子见笑了。今日我已在酒楼订好盛宴,天地江河,山珍海味,样样都有,还望赛后公子能赏个面。”右剑十三笑道。
“想请我吃饭?可以啊。”酒和装作无辜地说道。
“酒公子如此性情中人,真让在下感激涕零。此情此景,小生真想赋诗一首,题..”
“你们两个差不多得了奥,还打不打?”裁判抱怨道,他看向酒和略感头痛:怎么又是这小子,万一以后都当他的裁判,下班时间不是次次都要延迟。
“哦抱歉抱歉,情到深处,不自禁间失态了。酒公子,请。”右剑十三摊手道。
本就想早点结束的酒和双手结【进印】,昨日的三头火狼重现,奔啸着以左,中,右同时冲向右剑十三。
“来而不往非礼也!”十三笑叫到。
只听三声苍亮悠长的啼啸声响彻云霄,三注水流化作苍鹰,于高空扑向那三头火狼。
咬,扑,啄,拍,击,狼与鹰时而相撞于高空,时而伏地相击,咆哮声啼啸声此起彼伏,狼之火,鹰之水,碰撞间荡发出一阵又一阵的热浪,股股水蒸气飘散于空中。
酒和双手依然保持着结印的手势,而十三微笑摇扇间欣赏着眼前的打斗。
“小生与公子一见如故,此等情谊下,这样的打斗实在太过无趣。所以,请公子接在下一招。”
右剑十三捻开折扇,只见扇面赫然画饰着几道曼妙的身影。十三默念口诀,扇面上的绘画如同注入了灵魂般扭动起来,他往前轻轻一扇,几位长袖飘裙的少女从扇面舞动着跃出,体态轻盈似羽毛,婀娜多姿柳叶腰,面容羞杀花月,舞姿倾赛天仙。少女的身形与衣着皆由淡蓝色略微透明的水流形成,在太阳下闪烁着迷人的光芒。
只见每一位少女的腰间都悬挂着一面小鼓,青亮手腕轻动,低沉悠长的鼓声长扬而出。
那几只苍鹰听见鼓声,凌厉的眼神中仿佛有了一丝灵智,相飞于空中,形成极其默契的配合,将三只火狼啄打的哀嚎不断,节节败退。
而当鼓声飘向酒和,他感觉自己的视线里只留下来那几位楚楚动人飞燕般少女的身影,耳间的嘈杂声渐渐褪去,只有那淫靡的鼓声环绕着,拨动着。
酒和急忙将【能】涌动向耳朵和双眼,幻听和幻视才渐渐好转。
说时迟那时快,当酒和回过神时,却见十几柄剑形从那水鼓中疾飞而出,迫近与身前。
酒和急忙施展身法,于剑影中躲闪。可那十几柄飞剑却像被十几位高超的剑客所持,随着鼓点舞动,紧随酒和身后而去。
望着八方而来的剑,酒和双手举过头顶,掌面向上,在空中各划半圈。电光火石间,只见一圈金红色的火焰在其身后形成。酒和心念法诀,又见几十道暴虐的火焰拳印自那火圈中风生电闪地打向那十几柄水剑,剑锋与拳形,孰强孰弱只在瞬间。
道道拳印被凌厉的剑锋湮灭与世,可相应的,十几柄水剑也被招架在酒和的四周,再也近不了其身一尺。
擒贼先擒王,酒和左手聚能后打出一拳将身前的那柄水剑打散,跨步向着右剑十三奔去。
看着向自己袭来的酒和,十三将拍合的扇面往前一挥,层层水波跌宕间卷向酒和,酒和双手拍合,一阵弧形热浪从十指间迸发而出。
水流被热气蒸发,团团水汽阻挡在二者之间。
顷刻间,体内的【能】运转于右手,一团火焰在酒和掌心显现,随即如同游蛇般螺旋而上,附着于酒和的右小臂。
趁着此时水汽最盛,酒和先用左掌打出三颗火球作为佯攻,而那条火蛇的蛇首则瞬间在其拳前化作了一把锥尖。
酒和跃雾而出,踏出一阵破风声。
望着左拳打来的酒和,右剑十三从扇面的水流间抽出一把云芝格水剑,右手上提,水剑上挑,从其剑身洒下滴滴水珠,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锵!锵!锵!”
两人身相交错,拳风、剑影在二者间来回跌宕。滴滴水珠挥洒于高空,阵阵热浪侵袭向大地。
十三看着打向自己左眼的拳头,一个侧身的同时,手腕翻转,将剑横身,刺向酒和的腹部,而酒和的左手在弹指间被一层火焰覆住,将剑锋向下拍去。
酒和右手微张,五指略曲,形似虎爪,猛地向十三的脸抓去。可那柄被自己左手拍下去的剑身却由硬变软,化作了一股水流穿过左手,在自己上腹前又凝聚成一把剑刺了过来。
无奈,酒和只得向后退去。
“不愧是酒公子啊,几次交锋下来,你我竟在伯仲之间,实在是让在下感到..兴奋!”右剑十三将剑下挥,隐约间可听见一声剑鸣。他摇扇笑道:“酒公子,在下这里还有几招,请接好了,看..”
“我认输。”
“什,什么?”右剑十三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而裁判却心底暗喜地上前宣布道:“此场比赛,蓝方胜!”
太好了,可以早点下班了,这小子够意思。
而酒和听到宣判后,向台下走去。
只留下在风中凌乱的右剑十三。
... ...
晚霞散落,孤鸟南飞。
黄英,萧几道同行于林间路上。
“不知殿下何日启程?”
萧几道背负双手道:“我打算与你们一同前往。根据边军传来的消息,最近【三境地】突然冒出了一群流匪,流窜于三国间,甚至还会深入各国。所以你我双方同行,一来可以互相照应,二来路上我也好向院长介绍下【山公国国赛】的内容。”
“一群流匪而已,把他们全杀了不就好了。”
“院长有所不知,这群人我们不知从哪来,突然就出现在了边境上,本以为也只是群普通的流匪,哪想到前往剿匪的几波人马全部折戟。其中一次还是在一位【国教】副长老的带领下,可还是全军覆没,连个尸骨也没寻到。”
黄英的左手食指敲击着拐杖把手,道:“连你们的副长老都死了,看来这群人不简单啊。不知殿下你们接下来有什么应对之策,方便告诉老夫吗?”
“告诉院长也无妨。等全国各学院的院长和各教派的掌门都到了国都后,皇兄将会邀请你们商量应对之策。”
黄英笑道:“你皇兄?你就不怕那些院长、掌门吃了他。”
萧几道也笑道:“院长说笑了,皇兄虽然之前的确做了一些不为人道的事,但他也是为了这个国家。而且皇兄主管军事,这方面由他来做也合理。”
“他的病好了?”
萧几道沉默片刻,目视前方道:“皇兄的病时而复发,具体情况我无法奉告,还望院长体谅。”
黄英摆摆手,说道:“无碍,我也只是随口提一句。你们两兄弟,大的能征惯战,而你又和全国的各学院、教派间建立了深情厚谊,果然年轻就是有所作为啊。岁月这东西,真让人唏嘘。”
“院长过奖了,在如今的制度下,‘战争’一词已经多久没听到了,而我辗转全国各地,也是为了国内的安稳,不值得一提。不知院长我们何时能出发?”
“殿下再等几日,具体情况等行程出来后,我会安排人告知殿下的。”
“那我就静候告知了。”
... ...
日明星暗,白驹过隙。
深山丛林间,一队马车行驶于路上。
马车队的队头由一列骑兵组成,而在马车队的腰间与尾部各有一队护卫兵。
最后一辆马车上,黄英靠于前室,一顶草帽遮面,闭眼小憩。
车厢内,酒和也闭着眼,不过不是休息,而是受不了对面某人的目光。
自从上车后,坐在他对面的右剑十三就一直死死地盯着他,连口酒都没喝过,而其眼神说不清道不明,似欣赏好像又带着埋怨。
而此时坐在角落的再见花庆幸右剑十三没发现自己,而是在盯着一个男人。
“酒公子之前为何突然认输?”
“打不过你,还不能认输咯?”
“你我皆有余力,也未伤到对方一毫,何来理由说打不过?况且,自始至终,公子只用拳头就和小生打得难分伯仲。而公子突然认输,这,这就好比明明美酒就在眼前,浓厚的酒香都已经飘到我鼻子里了,你却突然把它拿走,这让在下很不过瘾啊。”
“下次,等下次一定。”说完,酒和看向了车窗外,可马车外的景像却使他一愣:
明明是夏天,怎么突然掉了这么多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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