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进城了

在家休息了半个月,赵飞就随着赵阳去了天水城。临行前父亲赵前惇惇教导了好几番,然后依依不舍的送别了赵飞。一个常年在农村生活的人,几乎没有去过城里,所有的人生经验其实对赵飞没有什么大的帮助,唯一能表达的就是父子情深。赵虎也来了,两个好朋友挥泪分别的,互相约定经常联系,有什么事情要及时告诉对方。怀着复杂和忐忑的心情,赵飞踏上了去往未来的道路,一切都是未知数,一切充满变数。没有远大的抱负和理想,只求有容身之地,自己和父母不再过贫穷生活,不再被人歧视就行。

六七月的天气已经很炎热了,道路两旁的树木浓密,一阵一阵的蝉鸣声响彻云霄。赵飞这是第一次出远门,不管是路边的风景还是路上的行人都让他充满了好奇。每当盯住一个事物好好看时,耳边就会想起赵前的嘱咐,“不要傻傻的盯着一个东西一直看,让人家一眼就看出你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无论多么惊奇的东西都要装作不经意的看一眼。”完全不知道赵前为什么要隐藏乡下人的身份,可能是怕别人看不起吧。其实就赵飞一身乡下人的打扮,即使是“不经意的看一眼”别人也能一眼看出他是一个乡下人。不过父亲的话对于赵飞来说那就是金科玉律,一路上都小心翼翼的隐藏他乡下人的身份。

铁匠铺在天水城边缘的位置,门口就是一条官道,虽然离城中心还有很远的距离,但是交通还算便利,来往行人也很多。铺子里有一个大的熔炉,熔炉里面燃烧着熊熊的火焰。三个工人围着熔炉工作着。只见一个工人从炉子里面钳出一块烧红的铁块,另两个工人立即拿起锤子不停的捶打着,叮叮当当的声音充满了街道两旁。赵飞看得呆住了,尤其是烧红的铁块在锤子的捶打下慢慢的变成形,更让赵飞觉得很有意思。

“老张头在吗?”赵阳对着正在打铁的伙计喊道。

听到有人说话叮叮当当的声音方才停住,仨伙计一看是赵阳,立即笑着说道:“原来是赵老汉啊,好久不见了,我们东家在里屋内,我这就去给你叫。”

“那有劳了。”赵阳冲着他们一拱手。

不一会一个六十左右的壮汉从房间里出来,上身光着膀子加一件打铁专用黑围兜,下身一条满是污渍的八分裤,脚上穿着一双黑不溜秋的脏鞋子。一见赵阳就大声嚷起来:“老伙计,终于想到来看我了。”

赵阳立即也开心的笑道,“哈哈,早就想了啊。”

二人互相寒暄几句,赵阳指着赵飞向张铁匠说道:“这个孩子就是我之前跟你提到的赵飞,以后就拜托给你了。”然后对着赵飞说道:“孩子,快见过张师傅。”

赵飞连忙向张师傅行礼,“见过张师傅。”

“嗯嗯,不错不错,小伙子长得很精神啊。不知道能不能吃苦啊?咱们这里的事情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张铁匠看着赵飞,一脸严肃的说,与之前开玩笑的时候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放心吧,张师傅,我能吃苦,也做的了打铁的事情。”赵飞内心比之前坚定很多,来的路上也不只一次的暗暗下定决心,不管再苦再累也要混出个样子来。

“在我这里是三年学徒,三年效力,这六年是没有工钱的,吃住都是我来管,六年之后想留下才有工钱,想走的话我也不拦着。你自己决定做不做?”张铁匠继续看着赵飞,干脆利落的将店里收徒的规矩说了一遍。其实这个规矩也不算张铁匠自己要求的,在这个社会每个行业招学徒都是没有工钱的,另外学好之后还要给师傅赚几年钱来报答授业之恩,当然不存在收学徒费一说。

赵飞一听到六年期间没有工钱,内心一阵小纠结,他还指望着赚点钱贴补家用呢。一脸疑惑的看了看赵阳。

张铁匠看出了赵飞的心思,没等赵阳回应,接着说道:“我这边每天工作六个时辰,必须要完成每天的事情,之后如果还有力气,可以选择继续做事,我会根据做事多少给予一定的工钱,当然数量不多。”

“赵飞,跟着张师傅在这里好好学习本领,不要去计较赚钱多少的事情,有能力了一天赚到的钱比现在十年赚的都多,没有能力的话一辈子也不会有什么出息的。”赵阳也看出赵飞的疑惑。

“好的,大长老。”赵飞肯定的点了点头,然后郑重的跟张铁匠说道:“张师傅,我愿意在这里做学徒。”

“嗯,好的,大雷去带赵飞安顿一下,顺便吃点东西,然后给他安排点事情做。”

“好的,东家。”之前拿火钳的伙计应声道。

赵飞跟大雷去了住宿的地方将行李放好,之后简单吃点东西,就跟着大雷在火炉前学习打铁的技术了。

张铁匠买了一点菜肴,在房间里面与赵阳小酌起来。

“老伙计,孩子交给我你放心吧。有什么情况我会捎信给你的。”张铁匠从赵阳那里听到了最近赵家村发生的事情,也明白赵阳也是迫不得已才将赵飞安排这里的。毕竟孩子还小,在外面闯荡总归不放心。

“放你这里,我是一百个放心。只是以后就要劳烦你了,这个小子脾气很倔,不是很好管教。不过心地善良,好好教导的话应该能成才的。”赵阳边喝着酒,边跟赵铁匠说着赵飞,就像园丁种下树木后,期待着树木长大成材一样。

“我也看这个孩子比较本分,我帮你好好看着就行,好好做事也不需要怎么管。你就是操心的命,孩子最终能不能有出息是要看他们自己的努力。来吧,别乱想了,走一个,今天我们一定要好好喝一下。”张铁匠举杯与赵阳喝了起来。一下午这两个老朋友无比欢乐地聊着家常,说到醉心处就喝上一口酒,普通人的友谊就是这么地朴实无华。

张铁匠是赵阳数十年的好朋友,赵阳是在一次打造农具的时候认识他的,两人性格相投,慢慢的无话不谈,成为了知己。之后只要有空闲,赵阳就会来找张铁匠喝酒,有时候还会在这里小住几日。

铁匠铺的生活非常艰苦,由于不熟悉打铁的技巧,赵飞经常不是碰到,就是刮到,反正每天都是带着伤去工作。有点小伤痛在打铁铺里面都是稀松平常的事情,所以当赵飞用带血的手继续打铁的时候,也没有人会特别关注到。当然不管工作多么艰苦,赵飞都在咬着牙坚持着。对此张铁匠和店里的伙计都非常认同赵飞,小小年纪就能有这股韧劲,吃的了苦,受得了累,每天认认真真的打铁,这份踏实已经超出了同龄人很多。

人这一生最怕的就是在安逸的日子中慢慢的忘记了自己的理想,或者压根就不想改变现状。赵飞也不知道属于哪种状况,他自己也不清楚未来自己要做什么?只是隐隐觉得内心深处压抑着,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指引着他一样,只是一片茫茫然的感觉。有时候就像隔着一层薄纱,但无论如何用力就是看不清楚。赵飞有时候会想不能一辈子都在这里打铁,还是要做点自己爱做的事情,具体自己爱做什么也很模糊,关于自己的未来就这样朦朦胧胧的。他自己也清楚的是按自己现在的能力,要不是赵阳的关系,自己根本就来不了这里做事,所以除了努力做事外,还是要提升自己的实力。工作之余就去练武,几年来从没有间断过。刚开始的时候很累,很想回到床铺上休息,毕竟打了一天铁的强度很大,身上早就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练武了,所幸的是赵飞坚持下来了。

张铁匠也没有食言,每到月末都会给赵飞一些工钱,这都是赵飞自己多劳应得的。这笔钱到手后,除了存一些让人带回家贴补家用外,剩余的全部用的购买书籍了,他不想自己变成一个孔武有力却脑袋呆笨的人,只有知识才能启迪智慧。在铁匠铺的赵飞非常另类,他能做一切打铁的事情,除此之外的一切又跟铁匠铺格格不入。

就这样寒来暑往,不知不自觉的赵飞在铁匠铺待了五年多。五年的时间让他从一个懵懂的孩子蜕变成一个普通的少年。由于常年的打铁让他拥有了健壮的体魄,还有就是每天认真的练习祖传的开山拳和盘龙棍这两套功夫,虽不知道到底功夫达到什么程度了,但动作招式已经达到得心应手的阶段了。

把赵飞送到铁匠铺后,赵阳每隔几个月就会来一次,除了跟张铁匠喝酒外,就是指导赵飞练武。随着时间的推移,赵飞的功夫越来越娴熟,已经达到无可指导的程度了。这两套功夫最重临场变化,这方面只能靠自己领悟了。看到不断成长的赵飞,赵阳非常欣慰。令他感到欣慰的还有另一个孩子,赵虎。赵家村自从经历了那件事情后,曹庄人赔偿了一笔钱,至于有多少?只有族长自己知道,反正族长再也没有提过要找曹庄人复仇的事情。赵广因为重伤后,身体一直没有复原,无法再继续教导孩子了,只能辞去了这个工作。本来族长的意思是就此取消训练场,可毕竟是传承了百年功夫的场地,如此轻易的取消掉,会引起众怒的。这时赵虎主动提出愿意代替赵广去教功夫,于是赵虎成为赵家村史上最年轻的功夫老师。

赵虎成为训练场中的师傅后,向赵礼提出取消在训练场学功夫要缴费的规定。由于刚刚得到曹庄的赔款,加上觉得赵虎当不好师傅,即使是取消收费,也不会有人来学武的。反正训练场就是形式上开着,等没人来学习的时候再取消掉,也就没有人说闲话了。想到这些,赵礼爽快的答应了。

“小虎子,好好干,有什么困难和需要尽管跟我说,我一定对你大力支持。”赵礼拍了拍赵虎的肩膀,热情满满的鼓励着。

“好的,族长。我一定将训练场打理好。”本来想劝说族长取消收费可能要费一番口舌,没想到族长这么爽快就答应了。达到目的的赵虎内心非常开心,连说话都显得很愉悦。

困难是有的,听说赵虎成为训练场的师傅后,村民们炸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竟然可以当师傅,而且好像他自己还没有毕业呢。孩子送过去有啥用,看来赵家村要没落了。一些激进的家长直接让孩子退学在家。反正也学不到东西,还不如在家帮助干活呢。后来听说训练场不收费了,一些孩子年龄小的家长就把孩子送来了,有个免费看孩子的地方,不去白不去。

有人来就认真的教,赵虎也没想能得到所有人的认可。不过赵虎教导下的训练场变了,看着训练场上孩子们整齐的队列,标准的动作和振聋发聩的喊叫声。人们不在质疑赵虎的教学水平了,越来越多的家长都把孩子送来了,训练场又恢复了往日的活力。

赵虎小小年纪正在践行着当初跟赵阳学功夫时的承诺,除了还不能暴露自己的已经会祖传的全部功夫外,对赵家村的子弟则是悉心教导。这一切赵阳都看在眼里,暖在心里,赵家村后继有人了,未来可期,未来可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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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天水城中如果说谁的势力最大,那绝对要数威远镖局了。威远镖局是马志远一手创办的,当初也是困难重重。毕竟天水城偏远,路匪恶霸是最不缺的。记得三十多年前的第一次押镖到荆楚的广安城,马志远带着十几个随从,一路上经历大小七十多次战斗,一身伤痕累累地在六个月的期限内将镖物送到客人手中。经此一事威远镖局声名大噪,在明王朝的西北部也排上了名号。拿到全部镖资的马致远在返程中一路结交朋友,由于出手阔绰,加上为人豪爽,并且武功不凡,很顺利的打通了天水城到荆楚的路线。此后马致远本着多个朋友多条路的原则,结交了许多绿林朋友和官府人员,真正的做到了黑白两道通吃。

已经六十多岁的马志远中年得女,年近半百才有了唯一的孩子马晓楠,简直视若珍宝,娇宠异常。因为顺风顺水的日子,加上马志远的溺爱,小姑娘从小就骄横跋扈,过着说一不二日子。在马晓楠很小的时候马志远就聘请师傅传授她武功,毕竟未来的威远镖局是要交给她的。不过小姑娘虽然骄横,但习武天分很高,虽说现在才十五岁,在威远镖局中,一般的镖师都不是她的对手。这也更加重了她的骄傲自大,在威远镖局中能让她服气的只有她的父亲。

近年来马志远很少押镖了,反正路上也不会有什么麻烦,道上的朋友一看到威远镖局的旗子都会给几分面子,押镖的事情基本上都是交给镖师押送。马志远每天处理好镖局内的一些事务后,闲暇之余就是看女儿习武。

这天马志远又来陪女儿练武了,看到场地中的一身短衣打扮的女儿正在舞剑,就默默的坐在场地边的椅子上,一边喝茶一边看着,眼神里充满了浓浓的父爱。

“父亲,你来了。”一套剑法舞完,小姑娘看到父亲正微笑着看着自己,欢呼跳跃的就跑过来了,直接跳上了旁边的椅子,拿起另一个茶杯猛喝了一口茶。

“楠儿,功夫越来越好了啊。”马志远调侃的说道。

“那还用说,本大小姐现在可是一代宗师级别的,拳能打虎,脚能踢龙。哈哈哈~~”马晓楠说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哈哈,武功要是跟你说大话的水平一样,我就满足了。”马志远捋着胡子,开心的说道。

“瞧您说的,我本人这是实话实说,哪里说大话了?不信跟本小姐比划比划。”小姑娘白了自己父亲一眼,继续打趣的说道。

“我信我信,我的女儿肯定是武艺超群啊。”

“看你这么说,今天我就放过你了。嘻嘻~~”小姑娘开心的挎住了马志远的胳膊。“父亲,我明天想去城外骑马。”

“明天不行,我明天有个应酬,没法陪你去,要不后天吧。”

“我不啊,我就要明天去骑马啊,我可以自己去啊,我都这么大了,一个人没有关系啊。”马晓楠不依不饶的说道。

“你一个人去,我可不放心,要不让福伯陪你去吧?”

“我不要福伯去,他唠唠叨叨的非常烦。”一听要福伯陪着,马晓楠顿时在脑海中出现福伯唠叨的场景。“小姐这个不能做啊!小姐有危险!小姐我们快回去吧?~~”

“福伯不去,你也不能去。就你这脾气,出门没人看着,指不定要闯什么祸呢。”马志远严肃的说道。

“好吧,福伯去,就福伯去吧。”马晓楠噘着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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