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云十九洲,云舞浪三洲,山间云端之处。
十九洲三洲云目之一的涧云丛巅,远古之时这里一片混沌,曾孕育出数以万计的生灵,数万年后的仙魔大战便是在此收尾,涧云丛巅便是仙魔大战之后的景象,至强的力量碰撞便形成了如今的十九洲。
如今的十九洲,孕育出了灵兽以及凶兽,是无数修仙者所进行历练及渡劫的地方,当达到最高修为之后,只差一步便可渡劫成仙,可数千年的岁月已过,飞升成仙之人寥寥无几。
凡人用尽一生,只为得道成仙,可只有仙人,才方知其痛楚,可千年前却有人安然渡劫成仙,但这世间之中只有一人,如今他再一次站在了凡人不可瞻仰的涧云丛巅。
世人不闻其名,却闻其传说,无人不晓得传说,促使世间无数天赋异禀的修士,一同前往传说之中的涧云丛巅,可一旦踏入迷雾之中,便再无生还的可能,无数修士都丧命于此。
清风拂过丛巅,风中扬起笛声,只见那丛巅之角,飘渺般地浮现出一道人影,近看他眉眼如画,带着美人般的肤如凝脂,轻轻吹弹便可破,又如丝绸一般的光滑,芦苇之柔韧,他薄唇是淡淡的粉色,脸颊虽有些消瘦,却让他多了一股仙骨的谪仙气质。
他便是仙界的剑仙,而他整个人便如一个从画卷中走出的仙人,飘渺不可触碰,似随时会化作一缕清风。
他微微的一笑,便让人留恋不舍,他站立于丛巅之处,俯瞰云中之景象。
在他的腰间处分别系着酒葫芦与一块精美的玉佩,他的步伐看似有些醉荡荡的,远看一副懒懒散散的模样,近看却生的一副俊美的脸颊,深邃的眸子中此刻只剩下冷冽,背后挂着一柄长约四尺一的长剑。
再次俯瞰,别有一番韵味,千年前的他便是在此成仙,有关于他的传说很多很多,但并非无人目睹他成仙的艰难痛楚,而这个人也成为了他心中一生的遗憾。
眨眼间,已是千年之后,飞升成仙数千年,亲眼目睹了一代又一代王朝的兴盛与衰败,如今的王朝已建立千年之久,在凡人的眼中九洲实力强盛,可仙人早已看透了一切。
此番下凡,他要游历于人世间,他想要亲眼目睹,当九洲的子民面临危亡的时刻,如何用自己的双手去推翻统治者的霸权,凡人数千年间又有何长进。
他静静地站立着,一股危机四伏的感觉,已经凝固了他周围的空气,而他早已察觉到了危机,可他却微微地淡笑了起来。
原本安详的丛巅中,此刻却暗露出杀意,惊出了隐匿于云中的灵兽,刹那间天空阴了下来,滚滚的黑气从云峰中涌现出来,剑仙早已预料到了它的存在,早在他踏入涧云丛巅的一刻,危险就已经悄悄地向他靠近。
片刻后,黑气停止了蔓延,它的黑气无法靠近剑仙,于是便一点一点地汇聚在一起,逐渐浮现出它真实的模样,它的真身如此庞大,黑压压的一片中只有黑暗,远处只能看到它的八只眼眸发出的光芒。
它每靠近一步,黑气便越浓厚,它转着漆黑的头颅,并且细细地观摩了好一阵,它这才回想起来,“嗯!吾记得来你了!汝不是那个曾经的小娃娃吗?不过如今汝也老的不成样子了。”凶兽竟口吐人语。
与庞然大物相比,剑仙就显得略微渺小,但这并不代表实力上的差距,数千年前就在这里,越入半仙的他便与之交战,丛巅中隐约流动的剑气便是他的力量。
那一战双方都受到重创,站在他面前的存在,是数万年前的凶兽师祖,暗端的出现为这片土地再次带来凶兆,但由于它苏醒不久,力量处于最薄弱的时刻,令他才能与之两败俱伤。
剑仙淡淡一笑,摘下了腰间的葫芦,咕嘟咕嘟地饮着酒,“天上一天,地下一年,千年未见了。”他抬着头淡淡地看着它。
远古凶兽暗端,生性残暴凶狠,身形庞大恐怖,浑身散发着幽紫色的魔气,有着远超涧云丛巅的高度,约近千尺的压迫感,八只瞳眸中闪烁着赤色的光芒,血盆大口中吐着黑气,它会口吐人语,纵使它将头颅慢慢降低到和他一样的高度,也看不清它的真实面目。
暗端吼吼地笑了起来,“哼!千年不过弹指一挥,吾已存在世间万年之久,本尊若想杀你轻而易举,当初你不过区区半仙境界,本尊又处于最虚弱的状态,汝又怎会有飞升成仙的机缘!”
面对这突然起来的威慑,剑仙不紧不慢地盖上葫芦塞,将葫芦在手里转了一圈,才慢慢地挂到腰间的位置。
剑仙淡漠的一笑,“万年之久转瞬即逝,我亦见证了十九洲千年的变化!如今万年的岁月已逝,若再次重蹈覆辙,仙魔大战恐将会重现!”他冷冽的眼神令暗端冒出了冷汗。
暗端发出恐恐地笑声,“汝的话不错,自仙魔大战之后,凶兽与神仙之间,便有了不可化解的仇恨,吾被卷入了这场大战之中,可吾早已经厌倦了争斗!”它已经累了,不愿再提万年前的大战。
暗端生于混沌之中,隐匿于山间数万年,乃是十大凶兽始祖之首,远古之时曾血战四方,生灵涂炭,据古书记载他代表着祸乱,它的出现必将使天下大乱,而后其厌倦于杀伐,封其元神于三洲云目。
万年之久,曾经的涧云丛巅,经过万年的变化,吸吮着天地的灵气,如今才形成了现在的景象,万年之中安静祥和,凶兽与灵兽孕育于此,它们与世隔绝,从未踏出这片领域,但修仙者的踏足扰乱了万年的宁静。
不久,这里便生灵涂炭,凶兽的怨气不灭,源源不断地冲击这里,原本自我封印的暗端,被它们不灭的怨气冲破封印,而且它们化作了它的力量,感受到凶兽们的怨气,以及亲眼目睹凡人的杀戮,令它再一次释放了恐怖的一面。
暗无天日的时代,再一次降临十九洲,诸仙早已察觉此事,但奉天命并未插手,一切要靠凡人自己的造化,但天命令剑仙数次寒心,所谓的天命害死了多少无辜的人。
剑仙叹了口气,“你气数将尽,怕是不剩时日了,你心中的恨也该放下了,你亦晓万年的时间已过,与你同一时代的强者已逝去,你将自己封印在这里,难道不是想要亲眼看到十九洲的变化吗?”他一直注视着十九洲,只是不曾再下凡。
暗端自知今日定会陨落,“吾能存活至今,是吾对同伴的交代,今日吾既站于此,亦是对过去做个了解,吾虽已不愿再杀戮,但吾不会无动于衷,若想让吾丧命于此,就要看汝千年间的修为了!”这是凶兽暗端的最后一战。
剑仙抽出了剑,可剑此时却如此的沉重,他久久才说出,“永别了,暗端前辈。”光芒在他的剑体中迸发出来,巨大的剑魂向它劈了过去。
暗端发出了笑声,“呵呵呵!我的兄弟姐妹们!数万年了!如今吾已放下了心中的仇恨,吾想念你们了,吾来陪你们了!”它并未做出反抗,以身接下了他的剑。
黑气慢慢散尽,世间再无暗端,剑仙握着剑,久久没有松开,他抓住了一块碎骨,埋在了山脚下,而他将葫芦中的酒洒在了土中之后,便化作一丝微风离开了。
剑仙斩杀凶兽始祖的事情,被九洲的凡人编成了故事,凡九洲门派听闻剑仙的事迹,未闻其名便已经丧胆,剑仙在他们的心中就是奇迹,他的真实实力深不可测,这便是他们心中不可撼动的仙人。
与此同时,伫立在九洲的九洲城,巍峨壮大,一千年前建立,经过千年的风吹雨打,仍然屹立九洲而不倒,这里安排着众多的侍卫,以及许多战无不胜的将军,可就在城门的四门处都留下了一句诗,以及四道印记很深的剑痕,以至于到现在都无法修复。
剑仙的辉煌事迹,传入了九洲城内,朝堂之上早已站满了大臣,及那些征战沙场的将军,他们当中有人感到惊讶,也有人谩骂他们的无知,可剑仙确是千年前的仙人,在传说中的他斩杀凶兽,有着战无不胜的力量,早已成为了九洲百姓的信仰。
一文官脸色大变,慌忙地喊道,“这!这太可怕了!世人口中的剑仙,这个人他到底是谁?”
一位年轻的武将谩骂道,“凶兽始祖!开什么玩笑!百姓编的故事,你们居然也相信!”
而资历更高的老将军,平静地反驳,“愚昧!你不是修仙者!你应该看到各位道长的态度了!你若不愚昧,便不会说出这种话!”
文武大臣议论纷纷,众将帅谈其色变,他是传说中的剑仙,但凶兽师祖确是史实,纵使九洲合力亦不可伤其分毫。
飞升仙界数千年,传唱佳话一千年,如今剑仙再度现世,势必会引起修仙界的动荡,可九洲并不需要这样一位仙人,他的存在只会危机朝廷的地位,若非九洲皇室镇压修仙界,修仙界势必会抹杀朝廷。
通读古书的大臣道,“剑仙?传闻中他不是早已飞升仙界了?有关于他的传说中,他确是千古第一仙人,他有着战无不胜的力量,斩杀凶兽始祖我认为轻而易举!”
年近古稀的老将提着刀,摸着胡子,“传说中的这位仙人,仅凭一个人一柄剑,一支笔一壶酒,便颠覆了十九洲!”
“不仅如此!因其绝世的一剑,世人称其为剑仙,绝佳的诗意,又被称为诗仙,又因其嗜酒如命,更是被称为酒仙!”
“那这位仙人,是敌是友?何不拉拢他呢!硬要与之为敌,这样的决策愚昧至极!先不论真假,倘若有一位仙人坐镇,天下谁还敢与我九洲作对呢!”
大臣们在朝堂内,弄得沸沸扬扬,有主和派也有主战派,可问题的本源就在于他们的愚蠢与无知!
之后,突然一声咳嗽响起,那咳嗽声非常的威严,令这些大臣瞬间鸦雀无声,纷纷慌乱地跪在地上,额头与手心都冒出了冷汗,倘若再多说一句闲话,那么面临他们的将是死亡。
此时,在这大殿外,走进了一个女人,她衣着金丝红裙,三千金丝披在身后,头戴凤冠,插着金钗,臂上挽着烟罗紫轻绡,在微风中轻轻飘舞着,她昂着头,在侍女的搀扶下,步下凤鸾,凤冠上的珠玉流苏在眼前微微颤动着。
她略过了这些跪着的大臣,当她端庄地坐到王座之后,她才缓缓地开口,可语气似乎有些怒意,“你们全都起来吧,汝等都是本宫的亲信,本宫不会赐你们死罪的。”
满朝文武大臣,这才连连谢罪,此女正是九洲城的女帝,亦是他们侍奉的帝王,她是九洲最年轻的女帝,仅仅一句话便足以镇住修仙界,是修仙界最惧怕的存在之一。
大臣们胆怯的瞥了一眼她,却看到女帝竟挑了挑眉,目光锋锐的如一柄利剑,仅仅一个眼神便压的他们喘不过气,更不要提这位女帝的实力深不可测。
女帝冷淡的双眸中,却不起一点波澜,气色饱满的脸颊上,看不出半点情绪,红唇粉嫩,却无倾国之笑,只是冰冷地点缀在那冰冷的脸上,尤其是她的一双瞳眸,倘若与她对视久了,便会烈火焚烧般的疼痛。
女帝微微抬了抬手,淡漠地问了一句,“汝等此举甚是吵闹,本宫在殿外便已听到了,是何事令汝等有此雅兴,不妨道给本宫听听。”
群臣之间都互相看了一眼,无人敢说出他的事情,直到女帝略带怒意的轻哼了一声,他们才慌乱地将一人推出,这位大臣冒着必死的决心,蹑手蹑脚的跪在女帝的面前。
“回禀陛下,吾等商论的乃是大事,现九洲百姓都在唱诵剑仙的传说,将他当作九洲的信仰。可剑仙乃是千年前的仙人,可如今却不知为何夸大其词,吹嘘这位仙人的功绩,吾等担心势必会引起大乱,还望陛下赎罪吾等。”
听到仙人二字,女帝的眼中突然有了光芒,神情中也有了几分兴趣,剑仙的传说她从小便听,对于他这位传奇的仙人,女帝自是带有倾佩之情,她一直相信剑仙的传说,可曾经年幼的她连一柄剑也握不住。
“嗯。既是百姓的信仰,本宫自是不会强求,何况剑仙之名流传千古,汝等又怎会不知呢?”
女帝缓缓地从王座站起,慢慢地走到他身边,平静的口吻令他平身讲述,她命令其余的大臣退朝,只留他跟在自己的身后,当大臣们领旨退朝后,她才移步至御花园。
女帝坐到石椅上,抿了一口热茶,“好了,柳卿。汝身为本宫的亲信,有何话就讲出来,不必藏着掖着的,本宫是不会怪罪你的。”
柳卿见女帝发话,他便不再胆怯,“陛下,百姓此举甚是愚昧!所谓剑仙的传说,亦不过是胡编乱造!这样一位虚构的仙人,如何能够成为九洲的信仰!九洲可是您的,您才是九洲的信仰!”
女帝略带怒意,她缓缓反问他的话,“哦?胡编乱造?汝的话,好生狂妄,当今修仙界的古者,都未曾颠倒是非,磨灭剑仙的功绩史实,汝不过略知皮毛,却敢口出狂言,汝真是好大的胆子!”
“陛下恕罪!臣只论事实!九洲百姓病入膏肓,可陛下您不能不三思!您是九洲的女帝,臣早闻您敬佩剑仙,亦闻其在您心中的位置,可您不能受其毒害,只有您才配得上仙人的称呼!”
女帝冷哼一声,突然放下茶杯,眼皮猛地一掀,瞬间从石座上起身,怒视着眼前的这名臣子。
“放肆!汝好大的口气!本宫从未受到其毒害!如若当初没有剑仙的传说,今日本宫便不会是女帝!”女帝冰冷的一笑,低头俯瞰着他,“不过汝勇气可嘉,但汝却是小人之心,汝这些年做的事情,本宫心中一清二楚,汝还能站在这里,便是本宫最大的仁慈。”
柳卿砰的跪在地上,拼命地对女帝磕着头,他顶着死罪触犯了女帝的禁忌,不过女帝念在他是来臣的旧情上,一次又一次赦免他的罪证。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臣知罪!臣知罪了!望陛下念在旧情上,饶恕臣这一次吧!”
看着自己的亲信,头已经磕出了血,女帝叹了一口气,“柳卿,汝要知足!本宫今日便念在汝是老臣的份上,便不再追究汝曾经犯下的过错,可本宫对汝的耐心是有限的!”
“多谢陛下!多谢陛下!臣再不敢口出狂言!”
女帝缓缓转过身,满是失望的语气,“汝应记住,九洲是本宫的!汝等也是本宫的!剑仙!亦是九洲的信仰!本宫若在!九洲便势不可挡!汝退下吧!”
柳卿屁颠地跑出宫外,女帝命令侍女退下,她独自走出御花园,望着天空想着什么,她知道剑仙不是传说,她唯一知晓的便是一代女帝,曾经亲眼目睹过剑仙的强大。
“本宫一直相信!汝不是传说,汝就是剑仙,是本宫最敬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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