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静谧无声。
余月儿坐在昏暗里,望向天边的圆月,看不真切,她站起身,往落地窗走了几步。
“月月…又睡不着了?”
“嗯,睡不着,赏赏月。”
简莫莫握起余月儿的手,冰凉白皙,就像月色:“那我陪你吧——”,简莫莫用自己的毛绒睡衣包裹住余月儿的手,重复着紧握、松开的动作。
余月儿反握住简莫莫,那动作流畅,柔和。
“你让我自己一个人待着吧,你去睡觉,明早早起上学耽误不了。”余月儿说着,把表指给简莫莫看:“要想明天早上咱两不一起迟到的话,你现在就去睡觉。”
简莫莫看了看余月儿深色眼瞳,即使很心疼她长期的失眠,也无法拒绝余月儿的任何话。简莫莫抱了抱余月儿,是个不舍的样子。
她的年纪虽然比余月儿大两岁,但是很多时候都是余月儿在照顾她,宽慰她。余月儿这样的平静的温柔下掩藏着巨大的能量,而这种能量莫名的吸引简莫莫。
余月儿看着简莫莫离开的背影,想起了刚见到她时的场景。
浑身脏兮兮的小姑娘蹲在居民楼下,埋着头,很怕生的样子。余月儿还未走近,就听见在旁边长椅上两位老大爷操着发言:“哎哟,这小姑娘看着怪可怜的。”
“切,要我说啊,有什么可怜的,看她那样子,一看就是不好好读书的料,成天下午就背着个书包蹲在这儿,跟个哑巴似的——”
余月儿没听完,面无表情的路过,修长的双腿在简莫莫面前站定。
简莫莫一开始没说话,保持埋在臂弯里的姿势,听着不远处两位老大爷嘴里不时蹦出的“可怜”、“哑巴”…,控制不住地,她的肩膀开始轻微的耸动。
余月儿等了会,发现这姑娘完全没意识到有个人站她面前,余月儿不耐烦的踢了下阶梯,懒得跟她在这儿耗着了,直接把简莫莫拉了起来:“你挡路了,如果需要帮助请往前走,然后左拐直走几十米就到警察局。”
借着微暗的天光和昏黄的路灯,余月儿看清了简莫莫的脸,面色苍白,头发凌乱,脸颊上还有有清晰可见的巴掌印,泪水溢满了眼眶,她咬着牙,仰着头,倔强地死憋着不让泪水决堤…
这很明显了,她被人打了,而且被打得很惨。
不过余月儿并不想管她,自己的一堆破事儿都还没解决呢,她没那么多的仁慈心,给简莫莫指明警察局的位置就是她最大的恻隐之心了。
简莫莫抿了抿唇,身体先于意识,双手急急抓住余月儿的胳膊:“别…你别不管我。我来这就是找你的!”
“我认识你,我和你一个学校的,你看我这样也知道我是被学校里的那些人…那些人欺负了——”
某天上学的时候,余月儿远远地看见过简莫莫被人围着的场景,等她走近时,那群人就又散了,简莫莫也走了,所以她说的那些余月儿是知道的:“我知道,你来找我或许是什么时候偶然看见过我把那些人打趴下的样子,但那是因为她们说了不该说的话,做了不该做的事,我只是为了我自己。不管你是想让我帮你报复回去还是怎么样,我是不会做的。”
“我知道你也跟我一样,在学校经常被找茬,你也不想一直被她们困扰到上个学都不安生吧?我来就是想跟你交个朋友,以后互相帮助。你难道不想要一个朋友吗?”
朋友?余月儿恍惚了一瞬:“你看我像是需要朋友的样子吗。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你要是跟我走得近了,找你的麻烦会比现在更多更狠。你如果不想再遭受她们的校园暴力,最干脆的方法就是转学。我话已至此,别再来找我。”
余月儿说这话时举起了双手,而后利落地转身进了楼梯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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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众朋友你好,一起来了解一下天气情况,立秋开始,冷空气又重新上岗在区域高压北侧…不少地方雨水增多,本市也不例外,尤其近几日就出现了破纪录的特大暴雨…温馨提醒市民朋友们,尽量减少户外活动,外出记得带伞。”
云层积厚,天色阴沉,到了快放学时,雨就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余月儿做完值日后,校园没有什么人。瞧见余月儿出来,有几人看准时机,在余月儿走到图书馆时大力拉扯着她,把她带到了旁边紧连的垃圾场。
图书馆这一片重新规划建起还没多久,现在还没有按上监控。
拉扯着,余月儿手中的伞掉落,她没有去捡,当然也没有那个机会,她反手就把拉扯她那两人的伞给扔进了水坑,还顺带踢了那两人的膝窝,两人差点表演当场下跪。
“我靠,你能再嚣张点儿吗?等会见到我们老大,我看你还怎么飘,直接让你没书读!”两人骂骂咧咧,本来是青春美好的花季少女,但是脏话却随口而出,说话的高傲劲儿让人联想到骂街的村口大妈,说话的时候,唾沫星子都快要喷出来。
“打架也打不过我,威胁的话也说了千万遍,什么时候能实现。”余月儿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我说,要不你两换个老大?”
又有几个人朝余月儿冲过来,想把她撞进垃圾箱旁边积污的泥水,余月儿反应很快,躲过之后开始跟她们扭打在一起。余月儿会散打,也积累了很多打架的实战经验,其实对付她们扯头发、掐人的手法绰绰有余,但是今天上了一天学,做完值日,现又淋了这么多雨,身体已经有点散劲儿了,她一时不注意,还是被她们推倒在了泥水坑中。
余月儿一身的泥水,垃圾堆里渗出的不明污水也钻进了她的裤腿,被推倒的瞬间余月儿本能的用手撑了一下,被什么尖锐物体划伤了手臂,血突然一下冒出了好多,染红了泥水坑。
动手的那几人看见这场景一下子就慌了,互相看看,一齐的望向不远处静静看着的女孩。十几岁的女孩妆容艳丽,脂粉厚重却也盖不住脸上的痘痘,市侩气息尽显:“快走吧,还愣着干什么?!“
周围没有任何人群,没人来帮余月儿,不过余月儿也用不着别人来帮,她只相信自己,站起来,把袖子撕开,简单地包扎了一下伤口,血止住,回家去了。
到了家附近,简莫莫又出现在前几周的那个角落。不过这回是站着的,全身整整洁洁,看来没受欺负,余月儿远远看见时如是想着。
简莫莫看着余月儿动作缓慢地走近,眉头皱痕越来越深:她看起来好虚弱啊,好像受伤了——
简莫莫不管余月儿的冷脸,坚持地留了下来照顾了余月儿一晚上,给她上药、洗衣服、熬姜汤…余月儿实在没力气再去管她,接受了她的照顾,而后嘱咐了她在哪休息就径直回房了。等简莫莫收拾完厨房再出来时,余月儿就已经不在客厅了,茶几上的纱布纸巾都已经收拾好了,甚至还晾了洗衣机里的衣服…
简莫莫看着这一切,内心不知怎么地有点难受,越来越心疼这个女孩了:“受那么重的伤,搞得这么狼狈,却一声不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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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清办理了离开温哥华的手续,瞒着家里所有人办的,明天就要飞国内了。
江国雄回家看见江清已经收好的行李,气得不行:“你要回国的消息我还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你怎么不干脆瞒到你已经回国的时候!真是翅膀硬了,管不了了!”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话,从来就没管过我,现在说管不了了也真是好笑。”江清没施舍一个眼神给江国雄,干脆地放下一张银行卡和一沓资料就离开了。
江父江母是家族联姻,本来双方都是没什么感情的,但是在长久的相处中江母爱上了江父。在双方父母还有精力管事时,江父还能装装样子,可等江父自己的事业越来越好,不再受家族牵制的时候,果断地与江母摊了牌,还带着另一个女人在他们共同生活的房间做夫妻之间最亲密的事。从未经历过重大打击的江母精神出现了问题,住进了精神院。
江母留下了幼小的江清独自在这个重组家庭中生活,江父自以为从不亏欠过江清,给江清请最好的老师,让他能在高中阶段就学完了大学的知识,给江清很多钱,也从不限制他的自由。但是钱和资源并不能代表爱,江国雄看似是给江清充分的自由,实际上就是懒得关心江清在做什么,是否伤心是否遇见什么困难,在他看来,江清的成长都得靠自己靠学校的老师,自己只是充当出钱的角色,并不负有陪伴他、教养他的责任。
就这样,江清干脆的抛下了家庭,独自踏上了回国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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