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丹,内成周天,便是独立于天外,完满成道于内中。其所含的独立性与完整性,是我对人格的要求,所以也是我思考问题的方向。
一、独立性的重要
《通玄真经·道原》有言:使性随欲迁,生与物化,至人衰之。“性”,我的理解是个性,人的个性通过人的思维体现。而人的思维一旦由“欲”所——物质层面的欲望(比如色欲、食欲)所掌控,那么就会“衰”,也就是“生与物化”——人的个性因为被物质欲望完全取代,那么人的行为便完全由物质欲望出发的思维所指导,那么人的行为就完全由物质决定。若是如此,人的“独立性”也就不再体现,只是更为精密复杂的物质结构,用比喻的手法来说,只是一个复杂的石头。
二、完整性的重要
而我的“完整性”是什么意思呢?我认为,完整性即是一个人思维逻辑的完整——一个人能从一个自己所自定义的根本点出发,以因果的方式推出自己的行为。
《抱朴子·地真》中:“道术诸经,所思存念作,可以卻恶防身者,乃有数千法……亦各有效也。然或乃思作数千物以自卫,率多烦难,足以大劳人意。若知守一之道,则一切除弃此辈,故曰能知一则万事毕者也。”
其中提出了“护道防身可以使用千百种方法”,但如果能“守一”,就可以不需要这些纷繁杂乱的方法。
举个例子:人们在出生开始、受到教育的过程中,往往会被要求守“孝道”。而“孝道”是一个人精神的一部分,守“孝道”是一个人精神思维的体现。而在“守孝道”这样的行为、这样的方法中,便是践行着自己的精神、自己的道。但人们如果用逻辑推理的方式,便恍惚不明究竟为何要守“孝道”。
但当我神明知一之后,我便能用自己的一使得自己清楚地知道自己“为何而做”“要做什么”。
就好比,我给自己定义的根本点是“欲望”。我碰见了一个水果,荔枝。我的第一步就是思考我是否有“食欲”,而我作为人是有食欲的。那么第二步,结合我对荔枝的信息,我对荔枝是否有食欲?如果有,那么第三步就是思考我是否能吃荔枝,那么就衡量吃荔枝对我欲望满足的正负。其中可能受到“荔枝的价格”“荔枝是否会生病”“荔枝对我而言多好吃”一类的问题并将其综合考虑。如果正,那么第四步,我就选择吃荔枝。
“夫灵丹之源,禀乎真一之气。论曰:真一者,大道之源水也。水者气也,气者道也。道本无名,因气生质。”
人的人格有序如同丹之完满,正是人有了完整而有序的思维,才使得自己的精神不会因为外在冲击而毁坏,仿若丹之“金”一般不朽。
而自身的一也也如同天地之根一般,连接着自己的精神与物质躯体,使得精神之丹的圆满、不朽得以体现在物质躯体的行为之中,从而使得自己的行为尊从着自己的“真一”。
三、人对人格完整性的趋向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眼前的字,是甲骨文的“天”。在我没有了解这个形态之前,我以为古人对天的印象应该更偏向于没有感情的法则,没有感情的道。
但以“象形”为特征的甲骨文,其中的“天”却仿佛一个高贵的人一般,那么是否可以认为在这个字所形成的过程中,人们更认为天是有情感的“神”呢?
《史记·周本纪》:纣曰:“不有天命乎?是何能为!”,再联想周朝之“天子”、汉之“天人感应”,可以想象,古人对于天的形象或许是偏向“人格”化的。
而《道藏·原始洞真慈善孝子报恩成道经》:有德之人,孝心高远,道合天地,故天不能杀,道不可灭,故地不能埋。如理琼霜,终成金宝,不可毁坏。上天入地,无所滞碍。往昔有人,不识大道,贪生畏死,晨夕正念,朝礼枯树,以求不死,积四十年。大道愍之,勤苦不懈,救其道气,如是枯树,一旦荣华,此人欢喜,弥加精进,采服其华,身遂得道。修道之士,取于不懈。积功累德,心行日新。神灯神香,神光神通,是道之信。其志不已,道来降之,教其真要,定不虚也。
再联系之世俗生活总能提到的“善功善果”之说,可见人们是在自身的道德观念的基础上形成了“赏善罚恶”这样“人格”化的天之形象。
而为什么人们会为天赋予这样一个“规则”且“人性”的人格形象呢?
休谟认为:由外在感官知觉与内在自我知觉而生,可以产生简单的观念。而观念是印象的再造。
那么而在一个时间长、人数多的环境中形成这样的人格形象,倒退则可以说明人们对行使行为应该遵从某种规则。而“赏善”与“罚恶”就是天的行为,而从“善到赏,从恶到罚”这种因果规则就是其对人格完整性的趋向表现。
四、返虚的含义和其利处
人在天地之中是有限的存在,并且以人类目前的科学水平并不足以彻底了解物理法则,也就是并非全知。但是世界的每一个微粒、每一份能量都遵循相同的法则,这也使得物质世界的一切都规律地联系、发展。
人们在做出选择时往往根据自己的经验总结,但以人的有限已知很难做出在时间的角度下对自己的最优选。而往往学识深厚者更能够做出一般所说的“长远”的选择。
道家讲无为、顺其自然。在我看来,便是依靠人作为物质世界的一份子的性质来寻找冥冥之中的感觉以此依靠物质世界的无穷之一,做出最适合的选择。而“返虚”,便是古人体验进入这种冥冥的顺道势而为的感觉。
我们常说有书道、有画道、琴道,各种各样的物质变化,在人类企图利用这种变化提升自己的思想的总结下,我们将其归为道。而从物质世界来看,小到微粒为一,大到人体为个体之一,再大到社会为人道之一,再大到宇宙为天道之一。但无论是微粒、人体、社会,都只是与所谓的琴道、画道一般人设定的一,它们根本的联系在于宇宙不变的法则。
当我们企图以这些道来提升自我时,我们便会学习其中的术,以此来感悟其中的道。
从人之一的角度出发,于精神有各种术修心,于身体言有锻炼、药膳、医术等等,这便是修人之一的种种之术。
而从社会、人道之一的角度出发,会有法律、道德种种规矩使得人修这个社会之一,使得人更好的存在于社会。简单地来看,人类正是依靠规则这种“秩序”的趋向所以使得与其他的野兽有了区别。所以这种看似束缚,实则亦是帮助。
而人之一和社会之一都有了相应的术,那么其实可以看到社会之一相较于人之一是需要更多的积累才彻底形成的。但在野蛮之时,人便无法从社会之一的角度出发而修己吗?
小一与大一凡是能够建立,必然有其联系,而正是宇宙不变的法则,道,给了这份联系。
无论一开始是如何,宇宙的一切都遵循着道的规则,以一种秩序的方式发展。
因为这份不变的法则,宇宙的物质在以无穷为次数的变化下注定会形成更为复杂的结构,比如微生物。
而微生物所组成的物质在这份规则下同样以无数次的机会而言则必然会演化成更为复杂的结构,比如原始人。而原始人同样能组成更高级的结构,比如社会。
所以,从最不复杂到无限复杂,其中所谓的一,所谓的个体只是人的设定,人作为宇宙的一部分,遵守着道的法则,行使着秩序的行为,那么人就必然有向着更大的一所发展的趋向。
而当这个一发展至无穷时,便是道。如果说从小到大,不同程度的一有着更为复杂的结构功能,那么当这个一至无穷大时,它有什么功能呢?全能。
但人类或许依靠着科学的发展有一天能够以秩序推理的方式彻底掌握这份道所代表的全能。
但对于不了解的现在的我们来说,我们可以利用人对道的至大致一的感觉所建立的资料,如何进入这些对至大之一的趋向感受,从而利用至大之一所代表的全能的力量,而古人给这些力量的运用称之为“运”、“势”、“卜”。
这并非相信未知的神秘力量、神明一类,本质上可以理解为类似统计的一种选择趋向,是在未知下依靠统计经验从而作出可能的最优选。
而返虚便是利用天道的术,我们无法控制身体的每一个微粒,但在顺着冥冥之中的感觉下,便可以使得其往自身需要的方向改变。
所谓“存无守有”,在以冥冥之感利用道势选择之时,首先要确保人格的独立与完整,否则选择便会难以进行,甚至是陷入这种虚渺的感受之中,使得人格沦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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