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世间的烟火气(1)

翌日,浑身酸疼的醒过来,倚在树上,观察了一番,印璃带着兵卒已经不止搜寻到何处去了。

四周的鸟雀开始叽叽喳喳叫起来,林中还是有些昏暗,侧耳倾听了一会儿,轻轻地滑下树去。

今天小妹要带我回家,感受到她的兴奋,我也跟着开心起来。

左顾右盼的来到流动的泉水旁,用手指轻轻地点了点水面,这是少时大蟹、龙鱼我们三个传播信息的密语,水流就会把我的信息传给他们。等他们休养好了,就能如约来找我啦。

凭借着小妹的记忆,沿着小路往山下走去,小妹很是兴奋,看看这个,摸摸那个,感觉眼前的一切都那么美好。

路过小妹的茅屋,我们决定绕路,谁知道那里还会不会隐藏着印璃的兵士呢?

就这样,小妹在路上也将自己的身世告诉了我。

小妹姓王,名静雅。我当时很奇怪她名字的雅致。他的父亲是一名石匠,母亲是个绣娘,上面有三个哥哥,下面有一个弟弟。她得病被送到山上时,弟弟刚出生不久。

对她影响最大的是她的外祖父,外祖父曾是一名军中的军士,但她也不知道外祖父为何会来到这荒山野岭里定居。不过外祖父在此处设立了个私塾,每天上午都会教村子内的孩子们识字读书,孩子们都特别喜欢外祖父。因为他除了教他们读书识字外,还会给他们讲些上古圣贤、天文地理、市井杂烩的故事,因为民风淳朴,村民们也从只想让孩子无忧无虑,因此先生教什么,他们也不介意,能有约束他们的地方,大人们也乐见其成。

因为是家里唯一的女娃,家人们都很宠爱她,她的名字也是外祖父给起的。外祖父也经常给她讲战场厮杀的故事,但是讲的多了,外祖父就会闷闷的喝酒,然后无声的流泪,她曾问过外祖父为何哭泣?外祖父说道:“你还小,不懂生命的离别。不管是胜利还是失败,自己的朋友都会有再也回不来的。”

说着走着,就回到了村子里,东方已泛白,各家的屋顶都开始冒起了炊烟,一扇木门前她停住脚步,木门内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

听着里面的声音,小妹竟然有些腿软,隐居在山林中近十个月的时间让她突然不知道如何面对家人。我静静地等着他,也随她一同看着那扇门,虽说我的灵神占据着主体,但此时此刻我却不想打扰她的思绪,只能静静地等待她的一切。我也没想到时隔今日,我竟然以一具凡胎肉体来面对这个世界,还要支撑着另一个灵魂来完成她的心愿。

想到我曾经的一切,我觉得我应该怨恨,但在这具身体里,我感受的只有遗憾和平静,小妹的善良让我暂时平复了我的怨恨,我有些害怕,因为我还想报仇呢,没有一丝愤怒,我怎么报仇呢?

胡思乱想之际,小妹鼓起勇气抬腿往门前走去,轻扣了几声,门内的叮当声戛然而止,“谁啊?这么早。”应该是小妹的爹啦。

“爹爹的声音苍老了不少。”小妹思附道。

“嘎吱”,门开了。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黝黑的面孔,眼神有些呆滞的看着门口的来人,然后眼神一惊,惊喜乍现,“啊、啊”手指着小妹说不出话来,接着竟然转身往屋子里跑去,跑了几步又返回神来,转身抓住小妹的袖子喊道:“快、快,来、来、来,小妹、小妹回来了。”惊喜让这名石匠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说着便拽着小妹的袖子往院子里带,我听得屋子里噼里啪啦的想起汲鞋的声音。

“哇”的一声,一个幼儿的哭声传来,大家仿佛也顾不上他了,都窸窸窣窣的往外跑,一个比小妹大几岁的男孩跑到门口处时,太急还摔了一跤。随即一个用手抓着前胸衣摆的妇人跑了出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小妹上下打量着,突然间泪流满面:“是我的小妹,是我的小妹,你真的好了。唉?你的眼睛能看到了?”

随即三个男娃跑了过来,也左右打量着小妹,我是被盯得不好意思,于是只能等这小妹说话。

“爹爹、娘,大哥哥、二哥哥、三哥哥,我好了,我回来了,是真的全都好了。”小妹红了眼眶。

“快、快进屋子,早起湿气重。咱们一家人终于又团圆啦,进屋说。”石匠首先恢复情绪说道。

妇人仅仅抓着小妹的手,于是一家人呼啦啦又回到屋子里,一同坐在一个大大的石炕上,上面还有个哇哇哭的小娃娃,这毁儿已经止住了哭声,好奇地看着这一群人。

“这就是弟弟吧,我生病的时候他才刚刚出生呢。”小妹惊奇的道。看着这粉嫩的小娃娃,我竟然也跟着有种想掐一下他的冲动,许是他察觉到了我的想法,竟然又“哇”的哭出声来。

妇人赶紧把他抱了起来,他挂着眼泪的小脸不停地打量着小妹。

一家人都好奇的看着小妹,二哥哥终于忍不住问道:“昨天我去送吃食,妹妹还咳得厉害,今日为何就已经痊愈啦?”

这就得我来讲给他们听了,小妹实在是不善于说谎的。于是我就开始半真半假地讲给他们听。

“昨日二哥哥走后,来了两个游方的道人说是看我所在的茅屋上空有一片黄韵,定是有吉人住于此处,于是便来查看一番。我当时觉得他们只不过是两个骗子,于是便将实情感知给他们,也希望他们知难而退。可二人非说我不是寻常人,乃是命定的玄女,未来会有一番大作为的。僵持不过他们,于是我便开门迎他们进来,他们一见我不光有痨病还是个眼瞎之人,也是很吃惊。然后一个老道掐指一算说,‘此乃天意啊,玄女眼明,九天同庆啊。’于是在我两眼处比划了几下,又说道,‘你是天定的玄女,今日有缘,是上天让我们助你复明。我们这里有粒丹药,将它化入水中,你在里面浸泡一夜,明日不光眼睛能复明,身体也会康健起来。’于是他们将一粒红色丹药放入父亲为我准备的石槽内,扶着我进了去。有交代我道,“期间会有电闪雷鸣的时候,也会有兵戈相杀的声音,这是你前世的孽缘来找你啦,不要理会,只需要稳稳地浸泡在水中就好。”于是我就按照他们的方法去做,电闪雷鸣、兵戈相杀时我很害怕,但一想到爹爹、娘和哥哥弟弟们,我就一直忍了下去。”

“我说昨夜我起来时,怎么感觉半山腰电闪雷鸣的呢?”大哥哥说道。

“那两位道人在何处?我们全家都应该好好感谢他们啊。”夫人说道。

“他们过几天会来的。”我答道。然后接着编到:“说我在水底一直屏住呼吸等到所有的声音消失钻出水时,我的眼睛已经能看到些模糊的影像,然后就在水里昏昏欲睡起来。后来还是其中一个道人把我摇醒,我能看见他的样子啦。他告诉我因为我是玄女的身份,失明时仇家找不到我的气息,但是恢复视力后,我的气息再也掩饰不住,需要和他们一起入世救人,这才是我的使命。可我说我还有家人呢,我不想去的。他说如果被仇家找到,不光我会有生命危险,就连家人、村里的人都会收到牵连。而我又是个肩有使命的人,他们愿意传授我法术,让我入世救人。等我完成使命后就能回来和家人团聚了。”

一阵沉默,原本都开心的一家人突然沉默起来,难道我的故事编的不好?有了破绽?

“好不容易身体痊愈了,难不成回来几日就要走啊?”妇人又开始嘤嘤的哭起来。

“秀禾,崩哭。听听小妹讲不是要带她走吗?怎么让回家了呢?”石匠说道。

“然后我就求他们,我说我都好些时日没见过我娘了,我想回去看看,尽尽孝心。两个道人看我真的急迫,也不强求,于是又给了我一颗棕色的药丸让我吞服,说可以暂时封闭玄女的气息,让我回家来看看。”

“哪能待多久啊?”妇人又急迫的问道。

“至少7天,最多15天,他们说只要感觉到我有微弱的气息了,就会赶来把我带走的。”是的,我也不确定大蟹和龙鱼什么时候能带我走,只能顺嘴胡说啦。

“好好好,活下来就好,爹和你大哥、二哥现在就去抓些野味来,给你补补。在家呆的几天得好好补补,看你单薄的样子太让人心疼了。”石匠擦擦眼睛,转身去拿捕猎工具了。大哥和二哥也穿好鞋子,拿上自己的工具。

“爹”小妹接着我的空档喊道,然后眼睛又红了。

唉!能理解小妹的心情,我只能赶紧交代道:“我说的事情千万不能讲给邻居们听啊。”

石匠也附和道:“懂得,家里人是不会往出说的,就说你是泡着山上的神泉水好的。”

心里一凛,突然想起泉眼里的大蟹和龙鱼,好像瞎编的故事里出了些纰漏。算啦,就让他们自求多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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