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格勒的雾气在黎明时分呈现出诡异的流动性，像某种活物的呼吸。陆昭的刀尖挑开挡路的藤蔓，发现上面挂着锈蚀的铜铃——每个铃铛内部都刻着《山海经》片段："蜃气成楼台，幻化万千形。"
"不是普通雾气。"白芷的机械义眼调整焦距，蓝光穿透浓雾，隐约照出远处建筑的轮廓——那分明是早已毁灭的洛邑城楼。
铜骨的残躯被改装成背负式装备箱，此刻突然发出警报："检测到虎符共振频率！在移动！"
雾中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六个脚踝拴着青铜球的囚徒踉跄走来，脖颈烙着联合城邦的火印。为首的独眼老人突然抓住陆昭："快走...他们在用活人喂雾..."话音未落，他的瞳孔骤然放大，皮肤下浮现出蛛网般的金属纹路。
白芷的银针还未出手，老人的头颅便像熟透的瓜果般爆开，颅骨内窜出三条机械触须，尖端闪烁着与虎符同源的青光。
浓雾深处矗立着蒙格勒的地标——半截沉入沼泽的机械塔。塔身倾斜的青铜框架上，密密麻麻挂满了融合血肉的机关部件。铁骨扫描塔基铭文："天工开物·蜃楼卷"。
"这不是塔..."陆昭的"兵"字疤突然灼痛，"是某种发射装置。"
铜骨展开全息地图，七个红点已灭其四，剩下三个组成标准的等边三角形。白芷的义眼突然投射出补充线条——当三条虚拟线延伸交汇时，中心点正是洛邑遗址。
"需要最后一块虎符。"她的机械瞳孔收缩，"在塔顶控制室。"
攀登过程如同穿越巨兽的腔道。塔内墙壁镶嵌着无数晶体管，每根管内都封存着人脑组织。经过第三层时，陆昭的刀突然自主震颤——前方培养舱里漂浮的，赫然是矿场失踪的哑巴工匠阿鲁。他的头颅被打开，延展出青铜神经丛连接主控系统。
"活着...都还活着..."铜骨的传感器波动剧烈，"他们在用活人脑维持雾阵！"
塔顶控制室布满青铜镜，中央控制台插着最后一块虎符。当陆昭伸手触碰时，所有镜面突然映出赵胥的脸。
"终于来了。"三百六十面镜子同时发声，"看看真正的兵主吧！"
天花板轰然开启，雾气凝结成六条巨臂抓向众人。白芷的银针暴雨般射出，每根针尾都拖着药线，在空中组成克制机械的八卦阵。铜骨展开所有武器模块，却在对射中被击碎能源核心。
"没用的。"镜子里的赵胥大笑，"蜃气已记录你们所有武技——"
陆昭突然反手握刀刺入自己腹部，鲜血喷在控制台上。未被记录的疼痛轨迹让雾臂停滞半秒，他趁机将三块虎符拼合完整。
整座塔剧烈震动，雾气幻化的巨臂突然调转方向抓住赵胥真身。无数机械触须从他七窍钻出，在空中组成篆体"焚"字。
"原来...我才是容器..."赵胥的惨叫随着控制台爆炸戛然而止。
崩塌的机械塔顶露出黎明星空。白芷的义眼自动对准紫微垣，投射出的光束与群星连接，在雾海上勾勒出完整的洛邑遗址地图。
"甲子年荧惑守心..."她念出星图边缘的铭文，"兵主现世时。"
陆昭从废墟中挖出奄奄一息的铜骨。机械生命体的核心闪烁着，将数据包传输给铁骨："记住...我们骨人才是第一批反抗者..."
浓雾散尽的蒙格勒沼泽上，漂浮着数以万计的青铜残片。每片都刻着相同的字——"非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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