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祸

“阿嚏!”

宣梨揉了揉鼻子,看着眼前一股青烟颤巍巍升起,炉火俨然熄灭,她呆愣了一会儿,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一个时辰前,宣梨洒扫完前厅后躺在西殿那颗歪脖子树上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事儿又找上了门。

“好你个宣梨,以为躲在这儿就找不着你了?仙君的药你熬了没有?”身影还没出现,令人讨厌的声音先一步钻进宣梨耳中。

宣梨轻轻“啧”了一声,奈何对方级别比自己高,不得不起身从树上跳下来,微微俯身道:“我记得熬药的事是仙君亲自交给祈兰姐姐的。”

祈兰噎了一下,语气变得凶狠:“怎么,都在印月宫当差,都是为伏玉仙君做事,更何况我的阶品在你之上,仙君不过闭关几日,让你替我做点事就推三阻四的,还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宣梨听到阶品二字头就大,这印月宫只要是个人的阶品都比她大,连一株花花草草都比她金贵得多,所有人都可以指挥她,但眼前这个人是最爱拿阶品压她的,明明是她的事非要让自己替她干,干得好就是她的功劳,干不好就是自己非要帮倒忙。

例行公事般听她耍完威风,宣梨点点头道了声“是”,转身往药房走去。

“那药要熬够十二个时辰,我随时都会去监察,若让我发现你有一刻不在,你知道的。”

宣梨翻了个白眼:“是。”

“不过是仙君一时兴起从人间捡回来的玩意儿,还以为有多大能耐,五百年了还不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好像是故意要让她听到似的,祈兰大声轻蔑地和身旁的侍女说道,收到两声附和。

宣梨把落到胸前的头发拨到身后,权当听不见,毕竟这种话她已经听了五百年了,祈兰开个什么样的头,她就能在心里把剩下的话一字不漏地补出来。而且她说得也确实没错,自己的确是伏玉五百年前从人间镜华渊带回印月宫的,她的记忆只能追溯到遇到伏玉的那一天,再往前她是谁叫什么怎么生活的一概想不起来,宣梨这个名字也是伏玉给自己起的,具体有什么寓意她也不知道,只知道从那以后她就在印月宫安了家。

但现在这家恐怕是安不下去了,她一不小心把熬药用的火扑灭了,这要是普通的火也就罢了,关键这是伏玉仙君去她记不清名字的某座山取回来的神火,如今灭了,且不说祈兰会怎么整治她,就算仙君再怎么好脾气,恐怕也不会轻饶了自己。

是自首还是坐等被发现,宣梨没纠结多久,因为她已经听到身后愈来愈近的脚步声。

祈兰眼尖地率先发现,心中升起一种莫名的得意,刚摆出恶狠狠的架势,又顾忌身旁之人,只好控制住冷漠道:“好你个宣梨,让你熬药你偷懒就罢了,现如今连火都能灭了,你说说你该当何罪?”

宣梨转过身利落地跪下,抬头一看,心下了然,她还正奇怪今天祈兰居然变“温柔”了,原来来了位贵客,她不好发作。

“拜见公主殿下。”宣梨俯身叩首,来人正是南海二公主寥意。这位公主与伏玉仙君师出同门,二人还曾有婚约,虽因种种事故未曾完婚,但其仍兄友妹恭,关系密切,寥意公主对印月宫的人也向来和善宽厚。

“平身。”寥意看着伏在自己脚下的宣梨,勾起一抹微笑。她看向那炉子:“火灭了,再生就是了,何必如此苛责?”

祈兰解释道:“公主殿下有所不知,这火并非寻常,乃是仙君费尽心力从守阳山取来,无法再生,只能重取。”说话间她用眼睛给宣梨下刀子。

“你的意思是,这是守阳山业火?师兄为何非要用它来熬药?”寥意状似漫不经心地问祈兰,眼睛却死死盯着宣梨,那业火经久不息,她身为雨神布无根神水都无法使之熄灭,却被眼前这个下等仙侍随随便便扑灭。

祈兰说了一大通,却不见寥意反应,她咽了咽口水抬头试探道:“殿下?”

寥意收回目光,温声道:“如此看来,这可不是件小事。”

祈兰闻言回答:“殿下所言即是,在下这就将她带去押入牢中,待仙君出关再行发配。”说着就从腰间掏出缚仙索捆宣梨。

“慢着!”寥意伸手拦住祈兰,“你们都是印月宫的仙侍,做任何事都理应以替师兄分忧解难为目的,如今这件事尚有补救余地,何必劳烦师兄?”她看向宣梨:“你可愿将功折罪?”

一听有救,宣梨连忙应道:“愿意,在下愿意。”

寥意点点头:“守阳山百年得一开,如今这几日正好是它开放的时候,你随我一同去取火,届时顶多药晚熬好一些时辰,相信师兄也不会多责难于你。”

还没等宣梨说什么,祈兰抢先道:“如此也太劳烦殿下了,更何况那守阳山凶险至极,殿下若因此有何差错,仙君必会问在下未曾劝谏之罪,殿下三思。”

“怎么,”寥意嘴角微勾,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本殿与师兄同出一门,你是质疑本殿的能力不足以将业火取回?”

祈兰连忙跪下道:“在下不敢。”

寥意拂去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语气又恢复了以往的春风拂面:“你放心,就算我出了什么事,我也自会向师兄说明,他向来深明大义,自然不会问罪于你。”

见对方已经说到这份上,祈兰也不好阻拦,只好退下应是。

寥意朝宣梨一抬手:“你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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