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琳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晃了神，想起有些已婚的同事，经常在办公室里讨论自己怀孕前身体多好，怀孕后就开始对一些东西过敏。想想李婧可能也是这种情况吧。
“你爸爸呢？”话说出口后，她有些后悔了，肯定会伤了孩子的心。
“没见过，我没有爸爸。”李闹闹腮帮子被虾片塞得鼓鼓的，很可爱，虽然语气依旧不是很友好。简直跟李婧读小学时一个样。简直比李婧还像李婧。
对，比李婧还像李婧。
杨琳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她站起来环顾四周，把乱七八遭的念头抛到脑后。客厅只有一盏灯，但是灰尘和污渍都沉在灯罩的底部，屋子里因此十分昏暗。
屋子里很整洁，可以看出屋子的主人刻意整理过的，她把孩子吃的零食包装袋，丢到垃圾桶里，一个计生用品的包装袋，还有一大团的纸。杨琳迅速把零食袋盖在上面，又用力按了一下，确保没有露出来。
抬头的时候正好和李闹闹的视线对上，作为一个成年人，杨琳却脸红透了，她脑子里都嗡嗡作响。
这时，外面的铁门咯吱咯吱的声音，以及隔壁醉酒男人的声音，“阿婧，你今天回来那么早？”没人回答他。又听见门重重地关上了。
是李婧回来了。
“刚才骑车，不方便接电话。但我一猜，就是你打的，想着你该到了。”她一边把手里买的东西放下，一边招呼杨琳。“实在不好意思。”
看见桌子上杨琳买的东西，又看见李闹闹嘴角的零食屑。“你来就来，还买什么零食。”扭头又对李闹闹说道，“站在这里干什么，进屋去。”
李闹闹没敢回嘴，直接进了卧室，把门关上。
李婧注意到垃圾桶里虾片的包装袋，眼里的情绪让人琢磨不透。“我已经很久不吃虾片了，生了孩子后，一吃就过敏。”她解释道。杨琳点了点头。
“闹闹这孩子挺乖的，一开始还不让我进来。”突然没了话题，杨琳就谈起了孩子。
“你只看到表面，这就是个讨债鬼，烦人精。”看样子李婧不是很喜欢甚至有些厌恶这个孩子，也可能是孩子的生父带来的，也或者是单亲妈妈的压力导致的，这也只是杨琳单方面猜测的。
“毕竟还小，等孩子大些不就好了？”着应该是杨琳唯一能想到的安慰的话。似乎在所有妈妈抱怨孩子不懂事的时候，旁人都用一句“孩子大一些就好了。”来表示安慰。
“你回去看过你父母吗？我去找过你，但是你们搬走了。那天你们家里大吵了一架，第二天就搬家了。我妈问了你妈为什么这么急着搬，你妈也不说，就一直哭，还被你爸骂了一顿。但是前后都没见到你。”
这是杨琳的心结，她渴望能够知道当初的真相。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要提了。”听到当初的事情，李婧面色铁青，杨琳看着，想着她也有自己的难言之隐，也没再问下去。
李婧挨着杨琳坐下来“不说这个事情了，你还记得张震吗？”话音刚落，卧室里传来东西摔在地上，李婧嚷了一句“你拆家啊！”卧室里才安静下来。
杨琳不安起来，她和李婧当初吵架，闹掰，就是因为张震。他曾经追求过杨琳，李婧认为这个人不可靠，私下暗自观察了张震一段时间，结果发现对方不仅和校外不良少年有交集，而且抽烟泡吧打架不好的事情一件都没落下。
李婧告诉杨琳后，杨琳认为李婧担心过头了，况且自己也没答应张震。明确地拒绝过很多次了。听李婧当时的语气，像是责怪自己和张震走得太近。
一气之下，两人大吵了一架。也就是那一晚，两人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了。事后她重新回忆整件事情，觉得自己太过分了，等高考结束，她从寄宿学校回去，想找李婧，却再也找不到了。
现在李婧突然提到张震，她心里已经拉起了警报。
“好端端的，提他干什么？”杨琳试图逃避这个话题。
“其实，是张震先找到我的。”李婧顿了顿“他找我聊了很多，说你这些年都在找我，也劝了我一些。”
杨琳瞪大了眼睛，接下来李婧的话，更是让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其实他这个人挺好的，现在也是个大老板。我们熟悉的人里，属他现在混得最好了。”
“他两年前也结婚了，女方是个医生。但是感情状况一直不好。他那天坦白跟我说，他心里一直有你。也给我看过他老婆，不如你漂亮。”
“你说，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李婧话说完，杨琳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似乎从未认识过。今天是第一次了解。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杨琳问她。
“知道啊，我有说错吗？现实一点不好吗？你以为现在还跟在学校一样，你傲气一些，清高一些，拒绝了别人，也就拒绝了。”
“已经都是成年人了，他有钱，你有姿色，你情我愿的事情。你在外贸公司上班一年，人家动动手指，分分钟就到账了。”李婧双手环胸，靠在椅背上，满脸的嘲讽。
“你原先不是这样的。当初你不是一直反对我跟张震有来往吗？”杨琳眼睛通红地盯着李婧。
“该吃的苦头，我都吃了，我看清楚这一切了。你明白吗？琳琳。”李婧说着眼泪流了下来。
一声“琳琳”把杨琳拉回到两人关系最好的时候。那时候李婧总是这样喊她。
杨琳心软起来，“我知道你吃了很多苦头，但是我和张震的事情，你不要再提了。根本不可能。”
李婧擦擦眼泪，“不说了，不说了，我们好不容易再见面，不说这个事情了。”
“既然来了，吃了饭再走吧。”说着起身去系围裙，往厨房里走，接着传来了水流声。
杨琳叹了口气，“我来帮你吧。”就跟着一起进去了。
厨房不大，两个人在里面，算是勉勉强强，能够转得开。厨房有个窗户，正对着对面的住宅楼的卧室。为了避免油烟，对面的住户家里基本都是关着窗户的。
杨琳是川渝的，口味喜爱偏辣一些。李婧炒了个辣椒炒肉，呛得她直咳嗽。
“你帮我剥点蒜吧。”李婧递了一头蒜给杨琳。
杨琳接过后，蹲垃圾桶旁边，开始剥，“你要不跟我去连州吧，我给你找个简单的工作，总比在这强。”
“我空的时候可以帮你带闹闹，我挺喜欢她的。”
“回头我再找找关系，让她去好一些的学校读……”
话还没说完，杨琳脑后一疼，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就那么直挺挺地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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