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二十六年(1937年)12月1日,日军大本营下达“大陆第8号令”,命令华中方面军与海军协同,兵分三路,攻占南京。蒋介石任命唐生智为首都卫戍部队司令长官,部署南京保卫战。12月8日,日军占领了南京的所有外围阵地,形成了对南京的三面包围,12月9日,松井司令向南京城内空投了"投降劝告书“,要求中国军队在12月10日以前投降,但中国军队没有理会日军的”投降劝告书“,于是日军在12月10日对南京发动了总攻。到12月12日为止的3天激战中,日军伤亡人数多达7200余人(死2600人,负伤4600人),但仍没有能够突入南京城内。因敌我力量对比悬殊,南京各城门先后被日军攻陷,守军节节抵抗,牺牲无数。12日,唐生智奉蒋介石命令,下达守军撤退令。守军各部因撤退失序,多数滞留城内,被日军大量屠杀,损失惨重。
傍晚的天色有些昏暗,白日里的枪声也平息下来。随处可见的火光照得每一具和它相邻的尸体。血已经成对成堆的浸泡在土坑里,战场上堆满了国军和日军的尸体……
在一处水坑里,躺着一位半身被水淹没的国军少尉,奇迹的是——他慢慢的醒了过来。
这位国军少尉头戴M35钢盔,领子上的一对金杠和一对金色的三角被火光照的略微有些亮。身上背着子弹袋,防毒面具,背包等一系列德械装备。
少尉从昏迷中醒来,脏乱不堪的军服又沾了不少的血水,但在胸前的姓名牌前可以隐隐的看到他的姓名——邵青。
待到他缓过神来,天已经黑的差不多了,邵青动了动四肢,发现自己没有受什么致命的伤,便艰难的背起一把中正式步枪,从水坑里爬了出来。
邵青趴在尸体堆里,环顾了下四周,发现并没有什么活物,便举起枪,低着身子往前摸索。
因为战场的状况太过惨烈,以至于邵青的靴子都没有一个能完完整整落脚的地方。
走了一会儿的邵青感觉自己的腿有些不对劲,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腿出了很多的血。
邵青从兜里掏出一根绳子,勒住大腿根,擦了擦额头上豆大的汗珠。
在邵青走过一条街道时,发现一队手持三八大盖的日军迎头走来,邵青迅速躲入阴暗的屋子中。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清晰,一位日军少尉领着一队士兵从邵青躲的屋子走过。
邵青见日军走后,心里松了口气。
见日军走远后,邵青刚想起身离开,却被一只手抓住,邵青吓得一激灵,瞬间拔出手枪对准了这个伸手的人。
借着外面的火光,隐隐的看见,这是一个非常年轻的男人,也许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
“助けて……(救救我……)”
邵青的瞳孔瞬间放大了。
看着这个很是年轻的少年哭着,哀求着自己,但邵青的心里一瞬间划过了一丝怜悯,但那一丝怜悯的心情如同光速般消失了。
“あなたは私の敵です。私にできることはあなたを殺すしかありません.(你是我的敌人,我能做的只能杀了你。)”
说完,那位日本少年的脸上充满了恐惧和绝望,但邵青并没有丝毫犹豫,掏出腰间的匕首砍死了日本少年。
在片刻的沉思后,他迅速逃出了房间。
清晨,邵青刚从一堆废墟中度过了一夜,揉了揉眼睛的他再次开始了他的行程。
他走了一晚上,可遇见的活物出了日军,就是动物,根本没有见到一个活的中国人。
当他来到了一处日军小岗哨,见三个日军士兵站在岗亭内抽着烟,而一颗大树上,一位赤裸的女人被双手绑住吊在树上。
邵青举起枪,瞄准了岗亭内军衔最高的日本士兵,他屏住呼吸,扣动扳机,远处的日军班长的头上出现了一个大血洞,又是两枪,剩下的两个日本士兵也被打中了胸口毙命。
邵青靠着墙壁,移动到岗亭旁,他并没有直视这位女子,并且以为她已经死了,便想为她的尸体留下点尊严。
在一秒的思考后,他抽出匕首,把目光直直的看着绑住女子的绳子,尽量不用余光扫见任何一个部位将她救了下来。
下来后,邵青从挎包里掏出一件自己都没舍得穿的衬衣。
衬衣是在中央军校毕业时,邵青的教官送给他的一身衣服。
邵青将衣服为这位女子盖上,可女子却睁开了眼睛。
邵青心里一惊,但面部并未表现出来。
女子迅速穿好邵青给的衣服,随后蜷缩在地上。
邵青没有理女人,便想离开,可女人抓住了邵青的背包。
邵青回过头,见这女子秀丽清纯、娇羞可人的少女那晶莹剔透的雪肌玉肤闪烁着象牙般的光晕,线条柔美的雪白肌肤婉如一朵出水芙蓉、凝脂雪莲,绝色娇美的芳靥晕红如火,风情万千的清纯美眸含羞紧闭,又黑又长的睫毛紧掩着那一双剪水秋瞳轻颤,白皙娇美的挺直玉颈下一双柔弱浑圆的细削香肩。
“求求你……带我走……”
“我去死你也跟我去吗?”邵青皱起眉。
女子低下头,没有说话。
邵青见状,无奈的叹了口气,女子抬起头看相邵青,邵青一歪头,示意女子跟他走。
“下面……”女子害羞的盖着自己的下半身。
邵青拔下日军班长的衣服,用匕首裁下来一块,递给女子。
“拿这个围上。”
“为什么不能穿他的裤子?”
“你穿的了吗?”
女子觉得邵青说的有道理,便用那一块布围上了自己的下半身。
“咱们准备去哪?”
“我送你出城。”
“那你呢?”
“再回来。”
“你会死的!”
“我本来就不该活着。”
说完,邵青头也不回的开始继续行军,女子见状赶紧跟了上去。
两人在一片废墟中的南京城中穿梭,时不时的还有日军的飞机从天空飞过。
走了一天,两人一句话也没有说,正当天黑以后,两人在一处被轰炸过的街道中停住了脚步。
邵青举起抢,从一扇窗户外瞄了瞄里面,发现没什么动静,便掏出手枪,右手持枪,左手慢慢将门打开。
里面很是昏暗,邵青在浏览过一圈后发现安全,才走到门口拉住女子的手,将她带进了屋子。
女子见屋里什么也看不清,刚想点着放在桌子旁的煤油灯,便被邵青一把拉住。
“灯一亮,咱们马上死。”
女子吓得赶紧收回手。
邵青环顾了一周昏暗的房间,他将一个柜子挪到墙旁,然后搬了把椅子放在柜子后面,随后坐在了上面。他将那把中正式步枪架在柜子上,瞄准着门口。
女子见邵青已经折腾完了,便走到他身后蜷缩了起来。
邵青没有理会,只是继续盯着门口。
“你为什么想求死?”
“我没有求死,我在拿命换命。”
“既然你活下来了为什么要这么做?”
邵青没说话。
“你是教导队的……”
邵青惊讶的回过头。
“你识字?”
“我是师范大学的国文老师,我叫岚怡。”
“邵青。”
“邵长官~”岚怡侧过头看了看邵青的脸。
虽然脸上占满了灰尘,可邵青白净的脸上还是散发年轻的气息。
“你为什么当兵呀?”
“不为什么。”
岚怡叹了口气,把头又缩了回去。
“打完仗……你准备去哪?”
“奉天。”
“你老家?”
“是。”
“那咱们怎么离开南京城?”
“出了城你往西一直跑,会有船夫等你。”
“那你呢?”
“继续在南京里战斗。”
“你这样没有意义的。”
“我全家都没了,战友也全牺牲了,我怎么继续活?”
“你可以为抗战继续出力呀!”
邵青不再说话,从腰包里掏出了一盒缴获的日军罐头,扔给了岚怡,随后,接着瞄准着外面。
岚怡见邵青已经不说话了,感觉自己也劝不动他,便乖乖的打开了罐头,拿着上面的小勺,挖了一块肉,递到了邵青嘴边。
邵青看了看岚怡漂亮的脸蛋,又看了看勺里的肉。
“你吃吧。”
“你不吃会饿的。”岚怡恳求。
邵青依旧不说话,盯着门口。
岚怡无奈,只好自己开始吃。
“我想拜托你件事……”
邵青回过头,看向岚怡。
“我们学校还有27位老师可能困在学校里……你能不能……去救她们……”
“我知道了。”
“谢谢……”
随着时间的流逝,岚怡也渐渐进入了梦乡,微乎其微的月光找进了屋子,邵青见她已经熟睡,便放松了下来,靠在了椅子被上。
他从兜里掏出一支烟放入嘴中,刚拿起打火机准备点着,突然想起身后的岚怡,便又将烟慢慢插回烟盒里。
邵青回想着南京保卫战的那几天,想着自抗战一以来他参加的每一场战斗,犹如梦一样就这么过去了,可这个梦,代价太过于惨烈……
清晨,万籁俱寂,东边的地平线泛起的一丝丝亮光,小心翼翼地浸润着浅蓝色的天幕,新的一天从远方渐渐地移了过来。
高耸的建筑物上,满脸是灰邵青瞄准着师范大学门口的一群日军。全是是灰的他已经和这废墟融为了一体。
“日本人已经来了,怎么办?”岚怡小声问。
邵青拉了拉钢盔的帽檐,迷上眼睛盯着挂在师范大学旗杆上的日本膏药旗。
“你现在马上下去。”邵青指向西北方向的一座楼,“躲那里面去,只要看见我准备进大学门了,马上跟上我。”
“你要干什么?”
“我一个人打不了一个小队,只能往外引。”
“你要把日军引到你这来?”
“快走,少在南京城待一会儿就少一分危险。”
岚怡有些红了眼圈,但还是按着邵青说的做了。
经过一番折腾,岚怡终于来到了西北角的楼内。
邵青闭上左眼,瞄着沙袋后面站岗的一个步兵,扣下了扳机。士兵被一发7.92毫米子弹彻底穿透头部,瞬间栽倒在地。
楼里的日军少尉小队长带着一小队的日军都迅速躲藏在了墙后。
又是一发,击毙了一个机枪手。
“向こうのビルの屋上に人がいる!追え!(对面楼顶有人!跟我追!)”
因为一座大学并不像要塞或者工业区一样重要,所以日军少尉的一声令下,剩下的日军全部跟着这个少尉冲向了邵青所在的楼。
等到最后一个日本兵进入楼内时,邵青迅速收起枪,将绳子扔了下去,顺着绳子索降到楼下。
看见邵青已经开始奔向大学,岚怡也迅速跑了出来。
“快!迅速找出那27个老师!”
岚怡娴熟的来到了一间不起眼的屋子内,掀起地上的地毯,打开了一个地窖的门,里面藏着的是二十七位女老师。
“大家快跟我走!国军来救咱们了!”
说完,老师们全部从地窖逃了出来,门口的邵青眉头紧锁,用枪瞄着刚才那栋大楼,希望日军能尽可能的晚一秒出来。
“大家走后门!”岚怡低声说道。
可惜,最可怕的还是来了,被骗了的日军还是出来了,邵青情急之下掏出一颗手榴弹,拉开保险扔了出去,将聚集在门口的日军炸死了一群,等到尘土小了些时,邵青举起枪开始射击,将剩余的日军堵在门口,只要一冒头,邵青就将其击毙。
“邵长官!你也走啊!”身后的岚怡大喊。
邵青迅速又掏出一颗手榴弹扔向了屋里,血肉顺着窗户飞溅了出来。
邵青收起步枪迅速朝后门跑去。
街上传来了日军的口哨声,大批的日军已经频频赶来。
邵青见这情况,如果自己不留下来,那27位女老师不可能会跑出去,便准备迎着日军走去。
“你干嘛去!”岚怡大喊。
“姑娘!你快走!”邵青挥手。
岚怡虽然很担心邵青,但面对残酷的战争,她不敢多呆一秒,迅速的跑向了老师的群体中。
邵青拿出仅剩的两颗手榴弹,拉开一颗的保险扔向了日军,本身警戒前进的日军突然被炸开了花,瞬间进入了战斗状态,一发发三八大盖的子弹从空中划过,邵青迅速躲在了围墙后。
在火力压制的情况下,刚想转移的邵青左腿被打穿,瞬间栽倒在地,远处的岚怡无力的哭着,她多想上前扶起邵青,可战火令她恐惧至极,她实在不敢那么做。
日军的一发坦克炮袭来,邵青瞬间被炸成磨……
三个月后……重庆……
一辆军车停在军部门口,从车上下来了一位穿的干净整洁中央军军服的少尉军官。他手戴白手套,腰间挎着一把勃朗宁M1903半自动手枪,脚下穿着长筒靴,头上的青天白日帽徽闪闪发光。
这位军官恰好进入了负罪感重重的岚怡眼中。岚怡不可思异的看着眼前的这位军官。
“你是……邵青……”
军官疑惑的看着岚怡。
“你认识我哥?”
“你……哥?”
“对啊。”
“中央军教导队少尉邵青?”
“是啊,你和他认识吗?”
“那你叫……?”
“我叫邵明。”
“你哥哥牺牲的最后一刻……我在……”岚怡的眼泪一滴滴的掉了下来。
“你是军人?”
“不……”岚怡擦了擦眼泪,“我是被你哥哥救出来的……”
邵明低下头,又看向岚怡。
“方便跟我进去一趟吗?”
“好。”
两人就这样走进了军部内。
在混乱的战争中,无数的士兵失去了生命,成为了烈士,可有些人却阵亡了只能得到一个失踪的名号,有挂上逃兵的嫌疑,所以邵明自邵青失踪后一直在找他,直到从岚怡口中得知邵青已经阵亡,才拉着她去了军部,在费劲皱周折的折腾下,终于恢复了邵青的烈士名号……
七十年后……
山林中,一位步履蹒跚的老太太领着一个小女孩来到了一座石碑前。
老太太慢慢抬起头,这苍老的面容却不难认出,这便是从南京城中死里逃生的岚怡。
“奶奶,我们为什么来这呀?”
“奶奶来带你看看救了咱们后世儿孙的恩人……”岚怡慢慢走到了碑前。
“邵公子……中国……强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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