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孩子......”
“霖儿......”
一声比一声大,阵阵沙哑且颤抖的声音,夹杂着啜泣,从简陋的茅屋内发出,一时间悲凉之感不由而生。
屋内小床上一位衣衫泛黄,面容消瘦的少年紧闭双眼,一动不动。
一旁,年轻的妇人握着少年的小手,眼睛红肿,梨花带雨,眼泪滴答答落在小手手背上,将整个小手濡湿。
“霖儿...霖儿......”
伴随着哭泣,模糊的声音传入风霖耳中,陌生而又熟悉。
这一次,他昏迷了整整三天,就在一个时辰前,父亲已经满怀悲痛的给他定论死去。
一旁的父亲、母亲,还未注意到少年时开时不开的双眼,微弱的翕动着。
“我...我...这是怎么了?这是哪......霖儿是谁...”一连串的的问题从少年脑海闪现而出。他再一次缓缓睁开双眼,眼眸移动,往四周扫去。此刻自己身在一间简陋的茅屋之中,厚厚的茅草将屋顶掩盖,而沿着窗户的那一面墙壁,通过墙上的缝隙射进来星星点点的光线。
少年双眼半合着,眉轻轻耸动,一段段陌生的记忆涌入他的脑海,那既是他的又不是他的。
“母亲?......”下意识的,少年带着疑惑的从口中喊出。
......
妇人以为自己出现幻觉,急忙抬头掠过床榻并看向少年。
“霖儿!”
只见一张稚嫩的小脸正看向自己。
这一幕,使得她哭声提高三度,当然不再是满满的悲伤之情,而是看成命一样的东西失而复得的心情。
而旁边双手匍匐在地的中年男子听到妇人哭声陡然变大,气氛一拉,也不禁随着提高几分。
“夫君,...别...哭了,孩子...孩子还在,霖儿还在。”带着哭腔的年轻妇人哽咽的挤出一句话。
中年男子回过神,看向风霖这一边,踉跄的奔向许元的床榻旁,“霖儿...霖儿...”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别哭了,咱们霖儿还在!”
伤心许久的夫妻俩满脸憔悴的,眼泪再度滑落,遍布湿痕的袖头,已经分不清本来的颜色。
看到这等场景的少年,眼睛呆滞,直直看着某个地方,心头逐渐清晰,自己这是穿越了,而且重生在了这个叫风霖的少年身上。
在他睁开眼之前,他根本没有父母,早在多年前父母亲不幸去世,自己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父爱母爱对他来说也早已遥不可及,而此时眼前的这对双亲,从睁开眼到现在都是围绕着自己,让自己可以再次近距离感受到此间温暖,不免心中一酸。
通过脑海中涌出的陌生记忆,原来这躯体原本的主人风霖,自出生就比较虚弱,家里遍访名医,试过各种方法,但都对他的虚弱身体无从下手,后来原本小富即安的家庭波折不断,逐渐陷入贫苦之中。
五岁那年,一江湖术士路过村子,见风霖这般,无奈叹息,说这绝灵之体果然无解,对他父母亲说,他活不过十二岁,等等奇怪言语。
父亲风哲和母亲秦可竹半信半疑,没当一回事,风霖只是在七岁和十岁的时候,昏迷过两次,就很快苏醒,抱着一丝侥幸,还是让他无忧无虑,过着正常孩子的日子。
恰好十一岁生辰这天,风霖旧病复发,一躺三日,就是现在这般。
此时少年内心暗道,这风霖是不幸的,小小年纪就经历这样的遭遇,但他又是幸运的,一来是从小父母安好,有双亲关怀的温暖,而最大的幸运莫过于,自己让他再一次以别样的方式,继续活着。
想到这,他不免黯然,自己上一世的名字叫许元,只是一个为生活努力的乡下孩子,十八岁的年龄正是追求梦想的花样年华,本想着脚踏实地打好基础,将来出人头地,去报答靠着拾荒将他养大的爷爷奶奶。
阴差阳错,他自己都不知道,只是去往学堂的路上,真的只是一恍惚,睁眼便是这个世界,心中暗叹一声。
既然来这,就让许元随风远去,今后那便以风霖之名,好好地活下去。兴许还能找到再回去的机会。
风霖望向二人,不等男子和妇人擦干眼泪。
“父亲,母亲!”
“霖儿,还在,别哭了!”他举起瘦削的左手,为母亲秦可竹和父亲风哲拭去眼泪。
随即回过神来的他不禁内心玩味的一笑,如今自己能做的就是,把自己过得比花儿还鲜艳,只有自己过好了,才有能力让身边的人更好,才会让真心待自己的人感到欣慰,感到骄傲。
他再次看向秦可竹,“母亲,帮我煮点吃的吧!霖儿好饿啊!”
风哲紧跟着一句,“夫人,你去给霖儿做吃的,这里我照看着。”
“好...好...母亲这就去给霖儿做喜欢吃的。”说着妇人应声去往火灶房。
......
日暮下的村子,和白天不同,开始喧哗起来,此时村里的乡亲们差不多都已经劳作归家。
风霖没有听从父母的关切劝阻,从床上爬起,走向了自家院门,虽然有着身体主人原本的记忆,但仍是初来此地,一切还是充满了陌生感,自然存有几分好奇之心。
记忆里,这个叫蓝河村的村子不大,同数个大小不一的村落,分散在三面环山的山谷中,天然形成的山谷谷内河流密布,与森林交错。沿着村口的方向再往前走两三里,便能看到一条横穿小村的河流,和一座木桥,那座木桥是村子通向谷口符龙镇唯一的路。
他出了院门,边走边看村子,不禁摇了摇头,原本自己就是贫苦人家的孩子,早早的就被迫当成了大人,现在这个村子与自己曾经的生活环境并无太大区别。
简单来说,就是穷困,处于整个社会的边缘地带。
不过唯一能让人看得上眼的,此地山清水秀,不失为养老,呼吸好空气的地方。
当他抬头望向天空,这种躺平思想却是一扫而光,他的生命也许真的只剩下一年时间,两世为人,家里穷一点,没什么,可是这生命再一次失去可就真没了,既然自己能够重生至此,一定可以找到活着的办法。
风霖披着沾满露水的衣服,穿过村子,
“啊啊啊...”一声惊叫传至风霖耳中,有一个乡亲终于反应过来。
“这?”风霖耸搭着眉毛,满是疑惑。
“快走,快走!”
“真是活见鬼了!”一个五十左右的大叔看着他。
另一个胡须发白的老者,眯着眼睛,凑过来略低头,说道:“我这辈子还没见过鬼,我看看!”
“哦!鬼就长这样?”边说边干咳着离去。
有的人见到风霖望着他一脸吃惊的说不出话来,有的是吓到直接跑向屋里,活生生像是见了瘟神鬼怪一般,也有的瞟了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风霖这才明白,自己死去的消息在村中已是传遍,这会儿大家都以为他是个鬼,可不得吓着么?
赶忙向乡亲解释道:“六爷爷,我是风霖啊,我是人,可不是鬼!”
“哦?还真是,大家不用慌,风霖好好地,怎么就被你们传成鬼了呢?咳咳……”
“嗨!可不是么!风霖这孩子好生生的。你们净喜欢瞎传。”
风霖一阵无语,自己好不容易活着,被当成鬼了。
嘴角一抹自嘲的笑意:“兴许自己十二岁可真成了鬼了,看来得想想办法了!”
……
走近自家院子,轻轻移开茅草制成的院门,风霖还未迈向屋内,就听见父亲风哲深深的叹息。屋内父亲和母亲,正坐在有些年头的木桌旁,你一句我一句,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见风霖进屋,“霖儿,你这孩子,回来啦!可不要到处跑,让母亲担心。”妇人轻柔的说了一句。
风霖用他那十一岁少年的口吻,乖巧的应了一声,也坐下来,抬起不那么壮实的手,颤颤巍巍倒了两杯茶,并递给风哲和秦可竹,父母所想,他已猜的七七八八了,大有可能同自己所想,正为自己的怪病发愁吧。
三人沉默了好一会儿。
父亲风哲率先打破,看着母亲深呼一口气,开口道:“可竹,你还记得当初那术士说了什么吗?”
“术士?”
这句话像是提醒了母亲,眨着眼睛。
“夫君,你是说那个道人打扮的术士?”
片刻之后,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哎呀!我怎么忘记这事了。虽然他说的话的确让人生疑,什么绝灵之体我却是不信,但现在的情形也是没有办法了。”
“霖儿的情况,都逐渐印证那位术士的话,兴许他说的是对的……”
“当年那人曾说,缘分至此,如果遇到困难,可去金光观寻他。”
母亲再次说道:“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这话还当的了真吗?”
风哲补充道:“留给霖儿的时间不多了,不去看看又怎么知道真假,只要有一线希望,都要好好把握。况且金光观走一遭也不费什么事。若是搭上角犀车,来回最慢也就十来天。”
随即对风霖说道:“霖儿,此事宜早不宜迟,你早点休息,待会儿让你母亲收拾一下。”“明天启程,为父带你前去拜会栖仙山金光观。”
父亲和母亲的对话,风霖在脑中飞速运转,结合躯体主人的记忆,就算是个傻子也该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这个消息,确实让他紧绷的那根弦一松,总算又有了盼头,内心深处升腾起一丝对未来的希望。
若是病治好了,将来娶一个漂亮的姑娘,向她讲述自己以前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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