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涂抹在天际，连星星的微光也无半分。

楚悦做了一个梦，梦到了他和何华凌的过去。

自高一何华凌向她告白被拒后，他也不恼，每天晚上放学都陪着她走回家，叫她走在路里侧，叫她小心看路，一双深情的桃花眼看着她的侧脸一瞬不眨。

那时一路上都是何华凌在吱吱喳喳，哼哼唧唧，楚悦偶尔回一两句话，他便勾起嘴角，满眼含笑，好满足的很。

过了一段时间，他送她回家时纯聊天已不能满足他了，便起了小心思，偷偷牵起楚悦的手。

她想挣脱，何华凌便加一分力气，到后面何悦也被磨的没脾气了，任由他牵着，任由他摆弄自己的手。

何华凌上课不带书包，回家的路上硬是要背楚悦的书包，美名其曰不想让她累着，其实是想闻一闻她的味道。

他觉得楚悦身上有种清甜的香，闻不出来究竟是什么味，也许是洗发露，也许是洗衣液。

何华凌本就打算温水煮青蛙，直接靠近他怕吓到楚悦，就抢她的书包解解谗。几次过后楚悦也就由着他了。

楚悦低头想，也不知这人脑子怎得那么好使，一下课就往她身边凑，回家也不复习，每天吃喝玩乐逗弄她，成绩依旧名列前茅。

或许是看出了她在想什么，他忍不住失笑，眼神越发勾人。

后来，每个月的十五他们都会再多走几分钟，坐在楚悦家旁的海堤，吹着风，两个人一边赏月一边喂蚊子，从那之后何华凌每天都会背上自己的书包，里面只有一支橘子味的驱蚊水。

那时是一个早恋被发现会叫家长的时候，在昏黄的路灯下，静谧的小巷里，能牵着心仪之人的手慢慢走，是何华凌一天中最开心的时候，后来也是楚悦最开心的时候。

两人从一开始何华凌单方面的独角戏，到后面的吐露心扉。从保持距离到在昏黄路灯下拥吻，都是在这条静谧的，灯光明明灭灭，楚悦回家必经的小巷子里。

很久之后，他们终于在一起的时候，楚悦才知道，何华凌每天送她时何家司机便在后面慢慢跟着，等她卧室灯亮后何华凌才坐上车离开。

“悦悦，悦悦！醒醒，今天早八，再不起要迟到了。”

看着舍友慌忙的换衣梳头，楚悦缓缓起身，如墨般的发披在身后，她揉了揉脑袋。

梦见何华凌着实不是什么好梦。

“悦悦你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晚呀，快下来洗脸，要上课了。”

舍友塞了两个早餐包放在楚悦的书包里：“书已经帮你收拾好了，你洗漱完我们就走噢，今天来不及吃早餐了”。

两人刚出宿舍楼准备狂奔，看见站在门口提着早餐的人，宽肩窄腰，身着工装，头发应该是特地打理过，每根发丝的纹路都有迹可循的，骚包。

何华凌。

楚悦没打算停下来，牵起舍友的手就往前走。

何华凌挑了挑眉，没说话，跟着她们走进教室。当三人走进教室时，好似被人突然按了静音键，声音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将目光那两人身上，好似能看出什么花来。

楚悦若无其事的在后排找个位置坐下，向舍友招手示意她过来，何华凌抢先一步，在她身旁坐下。

教室里的声音渐渐拔高，楚悦察觉到有一道异样的视线，微微抬头看去。呵，小白花。

阮钰。

——

寒往则暑来，暑往则寒来，寒暑相推而岁成焉。

当换下长裤长袖，穿着薄衣的时候，说明一个学期接近尾声。

大一上学期临近期末，楚悦和往常一样去篮球场给何华凌送水。

长夏炎天气郁蒸，火云酷烈烟光凝。

楚悦穿着清凉吊带背心和高腰小短裤到篮球场，手上拎着一瓶矿泉水，墨发扎成一个高马尾，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隐约能看见蓝色的血管，腰身挺拔，腰肢纤细，格外勾人。

球场上挥洒汗水的许多少年频频侧目，场外的休息的人已经盘算好等会搭讪说什么台词，一阵阵惊呼楚悦视若无睹。

别人怎样都与她无关，除了何华凌之外的所有人，都是别人。

何华凌下场休息后径直走来，身后还跟着几个队友。

突然，一个娃娃脸的男生凑到楚悦跟前：“大嫂好！”

楚悦看向他杏眼弯起，微微点头：“你好”马尾轻轻晃了晃，也不知牵动了谁的心。

何华凌大步走来，看着场上的人一个个眼神飘忽，剑眉微皱：“怎么穿的这么少”又是露胳膊又是露腿的。

说完便接过楚悦带来的水，将手撑在她的身后，一副宣示主权的模样。

楚悦没有接话。

篮球场有自动贩卖机，但何少爷只喝这一种水，不碰饮料，娇气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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