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倾塌

苏叶是在恐慌中醒过来的,她做了一个梦,梦到四周都是食人丧尸,周围满是废墟,人类像是屠宰场里的畜生一样被曾经的同类蚕食追赶。 四周的墙面都是人血,有少数人在和丧尸战斗,人类修筑起了古长城一样古老的防御工程。

她极少做梦,上一次做梦还是在几年前。梦境感觉非常的真实,就算是像她这样的理科生也忍不住去怀疑是否真实存在。她起床洗了一把脸,任冰冷的水驱逐自己梦境中的恐惧和绝望。下午还有课,她压下了这个乱七八糟的梦境,整理好笔记开始自己学习。

然而并不能静下心来,中途走了好几次神,这对于像她这样的学霸来说有点不可思议,要知道她是那种一群小孩子在旁边哭也能无视的人,以前她甚至在运动会上做数学竞赛大题。

苏叶干脆放下手里的书,条分缕析的去拆解自己的梦境。都说梦由心生,难道自己这两天做了什么事让潜意识念念不忘?在反复搜索自己的记忆以后并没有这样的相关记忆。

苏叶突然感觉一阵发寒,他不是那种平时喜欢胡思乱想或者看小说打游戏的人,一年十二个月都在沉迷学习,根本没有机会接触自己梦中的一切。足够的理性也不会让她相信怪力乱神。过去没有发生也不存在的东西突然因为某种未知原因投影到自己的脑子里,那总要有某种契机,比如未来景象。

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苏叶恐慌的看了一眼周围,图书馆里静悄悄的,学校的白墙干干净净,和梦中城市的样子完全不一样,她到了校长办公室告诉了校长。其实她觉得大概会被人当做神经病打发,所以只是碰碰运气的告知了一声,然后向辅导员请了长假。

尽管没有一个人信她,梦中的恐慌感依旧催使着她不断的思考,从买压缩食品到考驾照,甚至找好了一些武器。这些东西是违禁的,还是她想办法躲过了各种检查弄到手的。 她还报了武术班,自由搏击和射击为主,其他各种也都学。聪明的人学什么都很快,她又拼命,短短的时间就从新手到能和教练交手。怕自己身体素质跟不上,她甚至每晚负重跑五公里。

尽管苏叶认真的通知了自己的父母,苏家二老并不太信,只觉得是女儿叛逆期到了。在看到她买进违禁品的时候差点报了警,还是苏叶使计让他们没有报成。

一个月后,梦境又出现了,这次是在她的学校,只有几个画面:体育馆的墙壁满是血、操场人四处逃窜、一个脸色青黑的丧尸咬了女生的脖子、学校没有一个人。苏叶想办法从银行贷了一百万,又在网络上贷了一百多万。她有一种预感,很快了。

最后他偷偷卖了父母给自己买的房子,凑钱买了一辆找人改装过的卡车,按照海运集装箱的量加大加高,可以储存的物资量非常可观。外面看不出来,里面汽油食品和枪械医疗一应俱全,不过她缺钱,所以只填了一小个角。外壳子和玻璃轮胎都是用的防弹材质,还在车外包了厚厚的一层钢网。这些事情她都是瞒着苏父苏母的,怕他们再报警白干。毕竟她没有任何依据,全是直觉。她在卡车里面设了四个座,两个是给父母准备的。后两个可以拼起来做成一个床,还有一个连接地面的厕所。

做完了这些,她给自己最信任的学长打了个电话,陈述了自己梦境里的一切。遗憾的是对方正沉迷恋爱无法自拔,已经和女朋友去旅游了,顾不上她说的。

在她布置好卡车的第四天,又一个梦境来了,她午睡的时候梦到体育学院的女生咬了另一个女生,之后那个女生发狂四处咬人,身体也飞速从健康的肤色变成青黑色。那个丧尸往虚空忘了一眼,苏叶却有被人发现的错觉。

几乎是一瞬间,她就打电话给苏父苏母,说自己被车撞了让二人速来,并且准备好了绑人的绳子。做好了准备之后她又打了一个电话给曾经来学校演讲过的市长。

苏母很快就赶了过来,被苏叶绑在了后座上。

“苏叶你疯了!!!”在软硬说不听后,苏母朝苏叶大吼了一声,随后就坐着生闷气。

随后苏叶听到了汽车广播里的紧急通知,要求所有市民避开大学路。她松了一口气,终于还是有一个人听她的。但是接下来事实就证明了这不是信任,而是对现实的妥协。紧接着就播报了女大学生咬人事件。发生时间正是自己梦到最后一个梦的时间!苏母听到新闻已经吓懵了,催促这她给苏南打电话。苏南接到女儿的电话时已经被召回去工作了,他作为电视台领导被安排去实时报导去了!

苏母叶华一听就哭了,如果苏叶之前的描述都成为了现实,那苏南太危险了。但是无论是苏叶还是她都知道,苏南不可能逃跑,他曾经甚至想去做战地记者。

“我们去找我爸。”苏叶开着车就往学校去了,中途被拦了好几次,到达学校的时候已经过了三小时了。二人到的时候场面已经疯了,一大群人四处跑,而中间一群青色皮肤的人正在四处追赶咬人。苏母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苏父,他和其他的丧尸一样衣服被抓破了,眼睛上还戴着已经歪了的眼镜,相机被扯掉,只留绳子在飘摇。车子的到来引起了丧尸群的注意,有几个丧尸晃晃悠悠的往这边走过来。

苏母霎时间就崩溃了,挣脱着要下车去。苏叶也泪流满面,要是她早点绑了父亲,就不会出现这种事。她竟然因为害怕阻拦而间接害死了自己的父亲。苏母的哭声一声声拍打着她,眼看着丧尸就要过来了,苏叶一抹眼睛开车往反方向跑了。她看了一眼叶华,她已经哭得不成样子了,整个人塌在座上,身上的绳子勒得她皮肤发红。

这座城市要倾塌了,而她的家居然倾塌在了最前面。苏叶悲从中来,发出了崩溃的哭嚎。

两人哭了很久,决定开车去她外公外婆的城市。苏南爹妈死的早,除了几个朋友,俩人在这座城市基本没什么牵挂。两人心里都清楚,现在的苏南已经不是苏南了,艰难的接受现实,打算往南走。

晚上的时候苏叶接到了市长的电话,那边要求她把自己所知的所有的事情都如实告知,苏叶只告诉了他之前的那个场景。她预见的这些事显然不能再多说,不然肯定走不了。她不是道德上的圣人,现在她必须送叶华去找外公外婆,不然叶华肯定会崩溃。她妈妈和她不一样,是一个感性至极的女人,看起来她好像已经接受了现实,但是从没有断过的眼泪就知道并没有那么乐观。要不是还有父母牵挂,还不一定会怎么样。苏母是京城人,从小就娇惯,来了海城又被苏父呵护得无微不至,心性比从小就自立理性的苏叶差了不是一点, 在家的时候全家都习惯顺着她 。

市长听到回应沉默了一会儿:“我听说你前些日子买了一些东西,想必已经盘算过了,打算去哪儿?”

“无可奉告,市长伯伯想说什么?”苏叶警惕的听着,她以为自己已经很小心了,想不到还是被盯上了。

“没什么,就是我有一个小儿子,想要你带他走,条件随你开,只要我有。”苏母皱了皱眉,向苏叶摇了摇头。

“市长伯伯是个聪明人,想必已经想好筹码了?”苏叶刚失去父亲,没有心情和他绕弯子。

“我当初果然没有看错你。我这儿有些武器,如果你能带上我儿子,任你挑选。”那边显然也不打算再纠结,果断开出了条件。

苏母用眼神让苏叶拒绝,她却觉得这个交易值得考虑,问了地址。

“你贸然过去,万一有诈怎么办?”挂了电话,苏母就大声的质问她,天上不会掉馅饼,必有蹊跷。

“除非一直呆在车上,不然必须得有这些东西傍身。”苏叶边开边给叶华解释:“妈你也看到了,我的物资很多,要是没些硬东西根本保不住。”

“还有人抢你的不成?”叶华声音软了下去,被说服了一半。

“您也看见了,今天那些被丧尸追的人里面都有互相推的,更何况再过几个月丧尸遍地时的光景呢?人性本恶。”苏叶一直都是性恶论的忠实粉丝,她妈妈则不然。但是这会儿叶华只能听苏叶的。

两人在车上吃喝了一会儿,才动身去接人。到达的时候只有两个人,市长和他儿子。

苏叶看了看自己即将要带走的男人,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长得很漂亮,肤白貌美,身材匀称,和她比就像是温室里最娇贵的那一朵小花。可是如果有的选,她其实更希望自己的同伴是个五大三粗的劳动力,这样的小少爷一看就不好带。

市长也果然不食言,给了她一大批目前可得的顶尖物资,甚至贴心的附上了使用小视频。苏叶毫不客气的要走了她觉得最有用的东西,市长请了几个搬运工,加上她们自己,忙活了一下午,一起将巨大的卡车塞了个大半。市长还给她准备好了一大批证件和钱,显然不是什么清官。

“我的儿子就托付给你们母子了,要是出矛盾了,打骂都可以,只有一点,请保住他的命。”市长默默塞进一箱的男士服装,挥手告了别。父母爱子女,则为之计深远,虽然不是个好官,也算得上是个好父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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