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
东方的第一抹鱼肚白缓缓升起,微朦的白芒划破了黑夜的宁静,万物逐渐开始复苏。
晶莹的露珠顺着草尖缓缓滑落,一只巴掌大小通体赤红的鸟儿紧贴着大地快速掠过,它眸光一闪,忽然朝下快速俯冲,正下方一只刚破土而出尚还未来得及蠕动的白色小虫,直接就被它叼了起来。
它衔着圆滚滚的白色虫子向前飞出了一段距离后,缓缓落在了一株矮树的枝桠上,将口中的虫子放在树枝上,它看着虫子快速向前蠕动,似乎并不着急吃掉。等虫子爬出一段距离后,它又将其叼了回来,继续看着它向前蠕动,往复如此。而后,就在它打算吞掉虫子的时候,一道急促的爆喝声忽然传来,惊吓掉了它口中的虫子。
看着快速坠地的虫子,它急忙俯身向下飞去,速度很快,犹如一道红光,几乎是在落地的霎那才被它重新叼起来。随后它再次飞回枝桠,一口吞掉白色的虫子,同时眼神中满是愤懑的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都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呢?信不信老子打死你们!”说话的是一个面色狰狞的粗犷壮汉,他上半身裸露,胸前有几道深深的疤痕,他手中拿着一条长鞭,说话的同时,长鞭狠狠的抽向面前背着一块巨石的中年男人。
“啪”
随着长鞭落下,一道清脆的声音传出,被打男子胸前的衣衫也随之破裂,一道深深的血痕映出,鲜血随之就滴落了下来,很快就将其脚下的地面染红了一小块。
被打男子不敢反抗,甚至连一声哀嚎都不敢发出,只是握紧了拳头,牙关紧咬,强行稳住身形,努力不让自己背后的巨石跌落。
顺着被打男子胸前裂开的衣衫望去,几乎密密麻麻的全是长鞭的疤痕,有的已经恢复了,但还是留下了永远无法抹去的印记,有的才刚刚结痂,隐约间还能看到有血水渗出,由此可以看出,这中年男子经常接受虐待,余下的众人见状都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
“都他妈愣着做什么?等死吗?”粗口男人扭头看向身后的人群,手中长鞭在空中挥舞的啪啪作响,随时就会抽在他们身上。看着凶神恶煞的男人,原本停滞下来的人群瞬间就动了起来,所有人都急忙背上身后的巨石开始继续赶路,不敢再有丝毫怠慢。
“一群杂种,磨磨唧唧的,若是耽误了金老爷祭祀仙家的时辰,到时候把你们都宰了丢到山林里面喂野兽!”粗犷男人不断挥舞着长鞭催促着。所有人都低着头不敢说话,背着身后沉重的巨石加快了赶路的步伐。
这群人基本都是来自天灵城周边小镇上的苦力,生在当下荒乱时代,没有一技之长,再加上连年天灾,粮食的收成也都少得可怜。一块耕地半年的收成甚至都不能维持一家三口一个月的口粮,迫于无奈之下,只得出来卖力气做苦工来养家糊口。
金老爷则是天灵城内的大财阀,天灵城基本上每年有一半的收入都进了金老爷的腰包,就连城主平时见了金老爷也要给三分面子。但金老爷为人却极为凶残,仗着有钱强抢民女,压榨苦力,据说,连小老婆都娶了二十几个,在天灵城内可以说是只手遮天。
他们这群人此行的目的就是为金老爷搬运祭祀仙家的祭台,这座祭台本来是建立在天灵城北边的一处山林内,祭台整体是由青金石整体雕刻而成,高约两丈,宽也有一丈之余,估摸着其重量怎么着也有万斤以上。
只因一次金老爷出行游玩,无意间看到了这座山林内的祭台,而后便起了祭祀仙人的心念,回去之后就直接派人来把它拆了,然后再让这些青壮苦力将祭台碎片一块一块搬运回去。
所有人都默不作声,背着身后百斤有余的青金石祭台碎块低头快速赶路,但人群中有一个矮小的身影显得与周围其他人格格不入。那是一个少年,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的模样,但他与其他人一样都背着一块百斤重的青金石,
他每迈出一步都极为吃力,且有几次都颤颤巍巍差点身形不稳跌倒在地,跟在他身后的人见到他也都纷纷避开,眼神中尽是嫌弃,生怕他万一摔倒再牵连到自己,那肯定是免不了被一顿鞭打。
正巧此时手持长鞭的粗犷壮汉也朝着这边看了过来,他看到几次都险些摔倒的少年,直接大步上前,一脚踢在他胸前将其踢倒在地,而后直接一脚踩在少年脸上,神色冰冷。
少年没有说话,他抬手用力将壮汉的脚从他脸上挪开,艰难站起身,重新背起掉落在地的石块,全程的面无表情,没有丝毫情感波动。壮汉也不再继续刁难,转身继续催促着人群加快速度,喊着一定要在辰时之前把祭台运送到天灵城。
大概一刻钟之后,一座庞大的城池出现在众人眼前,一眼望去城池看不到尽头。城中楼阁林立,城门口有数十个士兵看守,看到这一群背着巨石赶来的众人,直接将他们拦了下来。其中一个士兵身披盔甲手持长枪,上前开口道:“哪儿来的?例行检查,都带的什么货物?”示意众人放下货物接受检查。
粗犷男子直接大步上前,取出一枚金黄色巴掌大小的令牌丢给士兵后开口,道:“看清楚。”
士兵接过丢来的金黄令牌,看到上面刻有一个大大的‘钱’字,而后连忙满脸堆笑道:“原来是钱老爷的人啊,实在是抱歉,您快请!” 说着,他急忙挥手让身后的士兵让开道路,而后点头哈腰满脸谗笑的目送人群进城。
等看到背着巨石的人群远去后,那士兵身后的另外一个士兵才开口道:“这钱元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就因为看到了这么一座祭台,好家伙,直接给人拆了搬回来,还要搞什么祭仙大典,这是恨不得把这天下的好东西都搬回他家。“
“嘿,你还别说,你要是跟他一样有钱有权,说不定你比他还会玩儿。“另外一名士兵坏笑着开口调侃。
这时又有一人插嘴道:“那我要是跟他一样有钱,我也娶二十个小老婆,哈哈哈哈”
“行了,都闭嘴吧,万一被人听到你们还想不想活了?“为首的士兵开口阻止了几人继续讨论。
背着青金石祭台的众人入城之后天色也彻底亮了起来,城池内的小贩也都陆陆续续的活跃起来,开始了忙碌的一天。
天灵城街道的两侧栽种有不少梧桐树与枫树,此时已是深秋时节,树叶都已经变得深黄,零零散散的还有金黄的树叶落下,沿着街道望去,入目皆是一片金黄,美不胜收。
众人沿着街道前行,偶尔踩到地上已经干枯的树叶,发出轻微的咔嚓声。可此时众人都无心欣赏美景,只想快点将身上的巨石搬到钱老爷家中。
很快,众人就抵达了一座硕大的豪宅门口,豪宅门口挂有一块镶着金边的巨大牌匾,上面龙飞凤舞的勾勒出两个大字“钱府”。
此时钱府门口正站着一个衣裳华丽的白发老者,老者双手背后,眉头紧锁,不断的来回渡步,且时不时朝着天灵城街道的方向眺望。
带着队伍的粗犷男子看着衣裳华丽的老者后,急忙拱手抱拳开口道:“不好意思,钱管家,路上耽搁了些时辰。”
被称作钱管家的老者闻声往来,看到众人后,紧缩的眉头缓缓舒展开了,但仍是满脸不悦的开口道:“怎么这个时辰才回来?若是耽误了吉时,老爷生气的话,你们就是有八个脑袋都不够砍的!快进去吧。”粗犷男子也不再废话,指挥身后的人群进入钱府。
钱府内很大,这些人有的曾经来过几次,有的则是第一次来,但无不带着震惊的神色。入目的是一座假山,约有两丈高,山上有溪水顺着流下,山顶则矗立着一座宝塔,大约两尺大小,宝塔的顶端镶嵌着一颗鸡蛋大小的宝珠,宝珠在第一缕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映射出七色光辉,绚丽至极。众人知道,就这一颗宝珠若是拿出去卖掉,最起码可以让他们十几辈人衣食无忧。
假山一侧的庭院则是大片草地,草地上放养着灵鹿,七色鸟,通体金黄的战马。另外一侧则是山石突起,大量的凶兽被放养在其中,但都是已经被驯化了的,此时都在懒洋洋的趴在地上。
穿过门口的庭院,经过第二扇大门后,这里才是钱府的真正庭院,庭院正中央已经被清空,留出一片空地,粗犷壮汉示意众人将青金石祭台放在空地内。
砰的一声闷响传来,一男子终于是坚持不住了,背了这么久的青金石终于是可以放下了,他早已经筋疲力尽,快坚持不住了,随后重重的出了一口气。
可粗犷男子见状,一个箭步就冲了过来,手中的长鞭顺势落下,刚喘了口气的男子胸膛衣衫被撕裂,胸前直接被打的皮开肉绽,鲜血横流。
而后他一手提起地上的男子,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开口道:“轻拿轻放。“
众人见状都冷汗直流,还好他们没有着急将青金石放下,不然怕是也免不了一顿打。
等众人都将青金石祭台放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至此,他们的任务算是基本完成,接下来就等着领报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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