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物非人非

天香楼的来客络绎不绝,还都是些穿着讲究,非富即贵的客人。只不过都是些贵公子,贵小姐却只有寥寥几个,而我就是这寥寥几个中的一个,多稀奇!

不得不说有权有势的人家出来吃饭就是舒服,一进门口人家就给安排包间雅座,“唰”的一下菜单就给你递过来。想起我以前要去餐厅吃个饭,拿号、排队、等上菜,一套流程下来才能吃上饭。唉,能当次超级vip,也不枉此生。

莼菜鲈鱼羹、三鲜笋炸鹌鹑、绣球乾贝、炒珍珠鸡、奶汁鱼片、干连福海参、龙须面、山珍刺龙芽、莲蓬豆腐、红豆膳粥……好不容易当次超级vip,点菜也得豪气,我还顺便问了青儿想吃什么,不过这丫头心不在焉,想着这么多道也总有她爱吃的,也就做罢。

古人做的菜,不仅花样多,手艺也是相当的好,色香味俱全,我的饭碗满了又空,空了又满,停不下来的趋势。不过还是被这趋势还是被打破了,是一个呈着帖子的小厮。说这帖子是隔壁王爷让送过来的。按理说认识的人偶然跟你来了同一处地方吃饭,而且官位身份比你大,照着礼数应该要去跟人家请个安打个招呼的,行礼这种事一回生两回熟,这次我可就自然多了。

陈行砚在跟这位偶遇的王爷说着些场面话,我就在一旁老实呆着,突然目光一转。欸!这不是昨日哪位小公爷嘛?他正喝着酒,旁边还有一个貌美如花的姑娘,仔细一看,原来还搂着人家姑娘的腰,毕竟贵族世家,见怪不怪。不过话说回来,他跟我不熟没理我是正常,但他跟陈行砚,不是经常在一块吗?这两个人之间连个眼神对视都没有,像不认识一样。没容我多想,陈行砚就告退了。

回家路上,我问陈行砚王爷为什么会给我们下帖,去的又是什么宴。问了才知道,原来我的父亲竟还算得上是个皇亲国戚,乃已故太后的表亲,再加上他为国捐躯,荣耀无限,自然张家的地位就更拔一筹。至于是什么宴,陈行砚回说是曲水宴,也叫无事宴,无事宴自然就是无事而宴,闲来无事大家一起来赋诗赏花赏舞,一般曲水宴来的人都不多,但办宴的人是王爷,那就不能一概而论了。

陈行砚还说我大病初愈就不用去了,我看大病初愈身体还虚是假,怕我偶遇前暗恋对象才是真。

我疑惑地问:“人家都当面下帖了,不去真的行吗?”看得出陈行砚也有点纠结,我又接着豁达地说道:“去就去嘛,去见见世面,交交朋友也是好的。再说了,不去我就又要呆闺房了…”我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陈行砚想了想,还是答应了,不过还是不忘嘱咐我不要乱跑。这个词我都听腻了,难不成张司予之前就追着暗恋对象满世界乱跑吗?额……说不定还真是!

几日过去,我和母亲越来越亲密无间,陈行砚也越来越忙,至于青儿,不知为何从哪里天香楼回来之后就蔫蔫的,整个人没什么精神。原来精神不振这种东西还会传染的吗?我觉得青儿这幅样子就像我刚来这的时候,不说话,不吃饭,问怎么了就只回没事。唉,希望她最后也能跟我一样想开点吧。

今日就要去赴宴了,我问青儿用不用就在家里好好休息,让别人陪我去也是可以的。没想她反应很激动,噗通跪下忙给我请罪,说她这日手脚不利索,以后会注意的。我很吃惊,又反省了下自己刚才语气是不是有问题,心里担忧着该不会是这几日自己被伺候惯开始摆大小姐架子了吧?

心有余悸之下被请上了陈行砚派来的马车。才发现陈行砚自己不去,难怪会同意我去呢,原来是为了不驳人家面子,自己没空赴宴当妹妹替他出席,也算是礼数。

偌大的王府好不热闹,门口女眷管家正将宾客迎入席。曲水宴一般不太讲究座位,我又来得早,就挑了个边边的位置坐下。待客人都来得差不多了,宣礼,起宴,然后就是宴饮间的一些乐舞助兴。

因为人生地不熟,我也没多走动,就老实呆在座位上赏赏舞,吃吃东西,其他客人说到兴起处要敬酒,我就参和其中,总之不显得太孤僻,也不显得太招摇。正当以为今天的宴会就这样平淡的过去时,事情它来了。坐在我对面的一对男女是宴会进行到一半才来的,他们刚坐下时因为中间有人在跳舞就没发现我在他们对面,待舞女们一走,氛围就不对劲了。

这两人盯着我是什么意思?一个眼神不屑,一个眼神迷离……我突然恍然大悟,这该不会就是我的前暗恋对象吧!那我可是他身边那个女人的情敌,真是冤家路窄。这两人目不转睛盯得我毛骨悚然,我挺直腰板,只得把注意力转向宴饮间奏琴的乐师。

如听仙乐耳暂明,说得就是如此吧。乐师修长的手指拨动着琴弦,不紧不慢却莫名撩动我的心弦,我听得如痴如醉,恍惚间,好似天地之间只存在我与他。一曲奏完,宴席掌声轰动如雷,我也跟着激动起来,情不自禁地吼了一声“好!”霎时间,宴席上的客人纷纷向我投来目光,倏地一下我的脸上火辣辣的,忙低下头吃起菜,假装无事发生。幸而他们只是潦草看一眼,我深叹一口气,切莫再出糗了!

“有那么好听吗?”我的耳旁突然出现这么一句,我被吓了一跳,四下无人,又是谁在问?正纳闷,忽然旁边的帘子被掀开,一张俊俏的脸庞出现在我眼前,是那位小公爷。我定了定心神,淡定回道:“好听。”小公爷闻言只是笑笑,又继续喝起酒。他似乎忘了把钩着的帘子放下,我在这宴席上,又多了一丝不自在。

宴会进行到了一半,我本应该要退场的,但却迟迟不见青儿。这时宴席上的宾客正吟诗作对,你来我往,不亦乐乎。我在这多呆一会儿的功夫,竟然能凑了小公爷的热闹。不知是哪位公子盛情邀请,众人齐齐看向他,有人好奇,有人惊喜,而我则在偷偷侥幸窃笑,他跟我一样坐在边边,大概也是不想招人眼,但他没我运气好。这样的场景就像小学时我和同桌一起摸鱼,但只有同桌被老师抓到,而我“逍遥法外”。

小公爷缓缓站起身,做了个揖,“杜公子有请,不敢驳面。不过在下作诗时习惯记录,不知能否借纸笔一用。”坐在远处正中间一样在看戏的王爷闻言便给了身边的小厮一个眼色,没多久纸笔就呈上来了。“有劳张小姐。”我突然一震,向他抛去了一个不可置信的眼神。不是我不想写,而是我根本不会写!天晓得我是个现代人学的是简体字啊!我心中无声呐喊着。此时已经怠慢了不久,宾客的目光集聚于此,而我这个怕尴尬的人又不敢拒绝,只好硬着头皮,虽然没练习过,但最近好歹看过寥寥几本书,希望能有印象吧。

幸好他念得不是很快,我还能斟酌斟酌再下笔,唉,我也不在乎好不好看了,平时又不练毛笔字,能写对就好。等他最后一句诗念完,掌声又再一次轰动如雷,我根本不知道他念的是什么意思,因为我的注意都放在写字上了,改了又写,写了又改,纸面不整洁我也不在意了。写完最后一个字,我把纸折了起来才交给他。他跟我道了谢,我紧张地道了句不客气就匆匆离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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