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先坐出租到酒店,陆续荣订的是可以看到江景的酒店,23楼,位置和视野极佳,从窗外望去,整个城市尽收眼底,江景的一草一木尽收眼中。
江遇铭一脸好奇的打量着四周。
陆续荣看到江遇铭这副模样,笑了起来:“怎么样,这个地方还不错吧”
江遇铭点了点头,“陆大少爷果然蛮会享受的”
陆续荣哈哈大笑,不置可否,“我订的是两室,有多的房间,猫儿你可以住这儿呗”
江遇铭狐疑地看着陆续荣,眉头蹙起。
看江遇铭这副表情,就知道对方又想歪了,陆续荣忙举起双手,一副无奈的样子,“猫儿,你总不能因为我喜欢你,就一直防备着我吧,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对你做什么的,趁着假期好好享受一下嘛,是吧?”
江遇铭撇撇嘴,心想,由俭入奢易,由奢返俭难,便摇摇头,拒绝了陆续荣的邀请,“算了吧,我无福消受。”
安顿好了陆续荣,江遇铭准备离开,她晚上还要去给小孩补课。
陆续荣拉住她,让她稍等,然后打开一个行李箱,里面装着满满的一堆东西。
“猫儿,我前几天陪我爸妈去新疆旅游,这是我给你带的特产。”
怪不得他的行李这么多,原来是因为给自己带的特产。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便都买了一样,我个人觉得酸奶疙瘩很不错,所以多买了几包,你带回去给叔叔阿姨也尝尝。”
江遇铭说不出来什么感受,其实她猜得到,对方来山城,很大可能是因为自己。
江遇铭不得不承认,这种被人在乎,被人惦记的感觉真的很容易让人沦陷。
但是就像她消受不起如此高级的酒店一样,他的爱意,她更加无福消受。
在陆续荣的一番好(死)意(缠)劝(烂)说(打)之下,走的时候江遇铭只好拉着装了满满一箱子特产的行李箱离开。
她极力推脱陆续荣想要送她回家的好意,她家确实有些上不得台面,她不想陆续荣看到。
第二天,陆续荣租了一辆车,江遇铭坐在副驾驶上,感叹这人的行动力,又忍不住腹诽,这人真会花冤枉钱。
陆续荣从背包里掏出张地图,仔细地看了看,在地图上指指点点,兴冲冲地说,“猫儿,我们今天延一号线玩下去吧。”
江遇铭看过去,地图上圈圈画画的,全是热门景点。她揉了揉了眉心,心想,这货可真会挑地方。
她本打算告诉他热门景点其实同质化非常严重没什么好玩的真相,但对上他期待的眼神,兴奋得像个春游的小学生,不忍心打击他的积极性,便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下了车,江遇铭先带陆续荣去路边的一个小面馆吃午饭。
陆续荣看着小小的店铺,不满地嚷嚷:“猫儿,怎么带我来这儿吃饭啊?”
江遇铭瞥了他一眼:“你懂什么,真正的美味就藏着这种角落,再说,你不是想感受山城的风土人情吗,在这种地方最好感受了。”其实是江遇铭自己想垫垫肚子,为接下来逛景区补充体力。
陆续荣听了江遇铭这番话,没再说什么,仔细地擦拭好桌子和筷子后,乖乖地吃起了江遇铭给他点的红汤小面。
一个下午 ,江遇铭陪陆续荣从一个景点辗转到另一个景点,江遇铭这个本地人累得像条狗,而陆续荣倒像没事人一样,仍然保持着兴奋的状态。
玩了大概三四个景点,江遇铭就坚持不住了,提议让陆续荣回酒店,明天再逛。
他哈哈大笑,“猫儿,你是山城人吗?怎么走几步就不行了。”贱兮兮的语气。
江遇铭白眼一翻,懒得理他。
坐上车,陆续荣立马打开空调,虽然一路上他都给江遇铭撑伞,但她的脸还是晒红了。
陆续荣有些心疼,打开导航搜索,开车前往商场,下了车就拉着不明所以的江遇铭直奔护肤品店,让导购给她挑了一款适合她肤质的防晒霜。
陆续荣要给自己买防晒霜,江遇铭有些惊讶于对方的细心,她的脸平时就容易泛红,而他却留意到今日发红是因为没涂防晒。
她看了看防晒霜的价格,抵得上自己一个月的生活费,她脸色黯然,刚想阻止陆续荣,对方又兴致盎然地要给她挑一套化妆品。
江遇铭一听,心里更难受了,跟心上人一起出去玩,自己却连最基本的化妆都做不到。
江遇铭拉住陆续荣,靠近他耳边,轻声说,“我不要什么化妆品,也不要防晒霜,太贵了我买不起。”
陆续荣大方开口,“没事啊,小爷给你付,你就随便挑吧。”
江遇铭觉得这里的消费水平太高了,如果是买其他东西他给她付款了,她可以分期付款,打工挣钱还给他,但她并不想把钱花在这上面,她并不觉得化妆品和护肤品是现在的她所必须拥有的。
虽然她想化妆,想把最好看的一面呈现在他面前,但她也不需要另一个人来为她买单。
特别是,在这个人面前,她不想做一个贪便宜的人,那样就算别人不会看轻她,她自己也会看不起自己。
江遇铭极力的推脱并没有什么用,陆续荣铁了心的要给江遇铭花钱。
江遇铭拗不过他,只好妥协说:“那你不要买化妆品,就买防晒霜,我现在压根用不上化妆品。”
闻言,陆续荣挑了挑眉,“怎么用不上,你可以化给我看啊。”
江遇铭本想再说话,被导购打断,“对啊,这位小姐,看来你男朋友很爱你呢,小姐你长得这么漂亮,不化妆也很好看,但化了妆总归能锦上添花不是。”
陆续荣听了导购这番话,像是被取悦到了,更加想要给江遇铭购置一套化妆品。
江遇铭听了摇了摇头,立刻否认,“他不是我男朋友。”
陆续荣表情瞬间冷了下来,看江遇铭极力解释,一副自己跟她没关系的样子,他赌气对导购说,“把刚刚你推荐的全都包起来”
然后不再看江遇铭一眼,跟着导购去结账了。
江遇铭见状,气不打一处来,心想,这人怎么这么固执,他明明知道自己家庭条件不好,还不顾价格给她买东西,他可以当做是施舍,但是她却不可以心安理得地接受,他可以当做是同情她,但是她却不可以自甘低贱。
江遇铭不管陆续荣,直接走出店门,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她等电梯的时候,回头看了看这个诺大的,繁荣的商场,第一次觉得,他跟陆续荣分手,是一个再正确不过的决定。
跟他去看烟花的那个晚上,他低头在她耳边问她要不要做他女朋友。
他们离得很近,所以她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眼里的万分期待,她不忍心看到这样一双眸子黯淡下去。
一生总要为一个人疯狂一次的,于是她答应了。
第二天早上,陆续荣第一次以男友的身份,带她出去玩,江遇铭提议去拜佛。
她跪在佛祖前,双手合十,十分虔诚地许愿,希望她和她身边的这个男人能够永远在一起。
要是无法永远在一起,在一起久一点也好。
大年初三那天,他带她去他家吃饭。
他说他爸妈都很欢迎她,他说他爸妈都很喜欢她,他说他爸妈都很可怜她独自过春节,想要邀请她去他家作客。
饭桌上他爸妈态度友好,给她夹菜,关切地问她近况。他在饭桌下握着她的手,任她怎么挣扎也不松手,还时不时对她笑笑,像只开屏的孔雀。
他的爸妈饭后趁着陆续荣不在的时候,告诉她,“我们给陆续荣的规划是本科过后去国外读书,他自己也同意,我了解你家庭条件并不好,你肯定无法陪他出国,他以后会见识更大的世界,会遇见更多的人,你们的爱情是否经得住时间的考验,年轻人不能仅凭激情谈恋爱,还要多考虑考虑未来,否则耽误了彼此可就不好了。”
他妈妈的一席话,无非是暗示她跟他分手,只是她的好教养,没有直接点明罢了。
她苦涩地笑了笑,强忍着泪水回答说“好”,哪里是他爸妈欢迎她,喜欢她,可怜她,明明就是他欢迎她,他喜欢她,他可怜她。
只是可惜,她又要辜负他的一腔爱意了。
或许是佛祖怪她痴心妄想,他们在一起的第三天,她就跟他提出了分手。
那人飞奔到她寝室楼下找她,她不下楼见她。
他直接在楼下大喊她的名字,她只好收拾好自己,擦干眼泪去见他。
他问她为什么要提出分手,是不是他哪里做得不好,语气几乎卑微到尘埃里了。
她强忍住眼泪,故作冷淡地说,“你没有哪里做得不好,只是我想通了,我并不喜欢你”
“那你为什么要跟我在一起?”
“我只是想试试恋爱是什么感觉”江遇铭耸耸肩,满不在乎道,“你知道的,我从来没谈过恋爱,所以想试试,但这并不代表就是爱情。”
陆续荣难以置信,眼神里似乎有巨大的悲痛,泛着泪光,几乎是带着哭腔地说,“江遇铭,江遇铭,你真行,一而再再而三地耍我是吧,我真可笑,还次次中了你的圈套,我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傻子。”
说完,陆续荣撂了句“我再也不要理你了”的狠话,就离开了。
江遇铭内心仿佛被凿了个窟窿,但听了陆续荣的狠话,却扯了扯嘴角。
她羡慕他的坦荡真诚,而她去他家别墅吃饭,饭桌上他与父母侃侃而谈,交流的话题从来不会是生计问题,她不得不承认,她很庸俗,也羡慕他喜怒形于色的资本,可她不会不知廉耻地高攀他。
她一生中终于为一个人疯狂了一次,只疯狂了三天,只做了三天的美梦,就清醒了。
陆续荣永远也不明白他们之间的鸿沟到底有多大,就像他认为给她买化妆品不过小菜一碟,而她却连下一顿饭吃不吃得起都不知道。
电梯到了,江遇铭正准备走进去,就被人拉住了手腕,她回头一看,是陆续荣。
江遇铭甩开那人的手,对方却越发抓紧,她冷淡地开口,“放手”
陆续荣有些着急,他刚刚看江遇铭不打招呼就离开了,心想她肯定是生气了,连忙付完款追过来。
“猫儿,你别生气,我只是想要给你买一套化妆品,我没有恶意,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拿去退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江遇铭见陆续荣如此诚恳,气已消了大半,但同时心里又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她沉默了半刻,然后对陆续荣说,“你送我回家吧。”
陆续荣表情转晴,对江遇铭笑了笑,说“好”。
陆续荣开了大概一个多小时的车,在江遇铭一路指引下,陆续荣找到合适的停车位,两人下了车。
陆续荣表情有些复杂,“你就是每天坐一个多小时的车来主城区陪我玩的?”
“嗯”
陆续荣说不出话了,他开车需要一个多小时才能到,那她每天坐公交地铁肯定不止一个多小时。
她竟然坐这么久的车来陪自己,他有些心疼江遇铭,同时又懊恼自己为什么之前不更关心一下江遇铭家住何处。
他跟着江遇铭往江边走,渐渐映入眼帘的,是一丛丛拥挤的,破旧的老房子。
陆续荣更加失语,他知道江遇铭家庭条件不好,可没想到是这样的不好。
江遇铭带着陆续荣去了自己的家,现在这个时间妈妈出去上班了,家里只有一个瘫痪在床的爸爸。
江遇铭把陆续荣带到客厅,也没请陆续荣坐,她想,陆续荣有洁癖的人,家里这个样子,恐怕是没有他可以落坐的地方。
陆续荣没说话,只看着江遇铭,江遇铭也看着他,两人沉默良久。
最后江遇铭打破沉默,语气是自己也没有想到过的平静,“陆续荣,你看到了吧,我家里就是这样的情况,我住在破旧的平民窟,而你住在寸土寸金的别墅区,这就是我俩的区别,这就是为什么明明你一挥手就能买下的化妆品,而我却不敢要。”江遇铭自嘲地笑了笑,继续说,“我们之间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你以后也别再缠着我了,我们,到此为止吧。”
陆续荣没有开口,盯着江遇铭看了好久,然后语气认真又带着歉意地开口,“猫儿,对不起,我不应该以我的消费水平来对待你,我以后不会这样了,我只是想要把世上的好东西都给你,我明白你带我来你家是什么意思,无非是想要我知难而退,我一直都知道你家穷,难道你以为我会因为这些就看不起你吗?我只在乎你喜不喜欢我,其他的我根本不在乎。”
“可你不在乎我在乎”
“猫儿,我们正常恋爱,为什么你要想那么多?”
“所以说我们根本不一样啊,你是及时行乐,我就会忧虑未来,反正未来我们都会分手了,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在一起。”
“所以你拒绝我的原因就是这个?可是未来的事谁都不能预料,倒不如把握好现在,好好享受当下不好吗?”
江遇铭眼眶有点湿润,强忍着泪意说,“陆续荣,我们不合适,真的,算了吧。”
“江遇铭,我绝不会就这么算了的。”陆续荣语气坚定,“我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请你相信,我很爱你,比你想象中的还要爱你,请你相信我好吗?”
江遇铭正要开口,陆续荣打断她,“猫儿,我给你时间好好考虑考虑,之后再告诉我你的答案好吗?”
说完,陆续荣就离开了,走之前把他给她买的化妆品放在了餐桌上。
房间里传来了一阵嗫嚅的声音,是江遇铭爸爸发出来的,她怕爸爸有什么情况,连忙走近屋里查看,却见她的爸爸泪流满面。
她蹲下来问,“爸爸,你怎么了?”
她听到他嗫嚅地声音,江遇铭勉强听清了,“铭铭,是爸爸没出息,是爸爸没出息……”
江遇铭红了眼,后悔刚刚在客厅跟陆续荣说那样一番话,想来爸爸应该是听到了,忍不住自责,“爸,不是你的错。”
曾经的她也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可在她八岁那年,她的生活急转直下,爸爸在从工地上摔下来,造成全身瘫痪,赔偿金早就因为给爸爸治病给花完了。
爸爸想把那笔钱留给江遇铭母女,甚至想咬舌自尽。
江遇铭想起往事,便收住心思,不再想陆续荣的事。
她走到厨房做饭,再过一个小时,妈妈就下班回家了,她要早点把饭给做好。
就这样,江遇铭回归到了正常生活,忙碌而踏实,偶尔会想起陆续荣,想起他说的那番话,可她真的没有勇气再疯狂了。
江遇铭的爸爸是在某个深夜疾病复发的,她连忙打120,可他们住的地方偏僻,等了好久救护车都没来。
江遇铭犹豫了几秒,打给了陆续荣,对方很快就接听了。
“陆续荣,你能开车来我家一趟吗?我爸旧病复发了。”
陆续荣立马说好。
陆续荣很快赶到她家,二话不说背起江遇铭的爸爸上车。
陆续荣陪着江遇铭母女等在急救室门口,见江遇铭母女都忧心忡忡,安慰道:“阿姨,猫儿,我刚刚让家里人联系了这边的最好的医生,你们放宽心,叔叔一定会没事的。”
江遇铭妈妈看向陆续荣,感激道:“小伙子,你是遇铭的同学吧,谢谢你”
等了两个小时,急救室的灯终于灭了,江遇铭的爸爸脱离了生命危险。
江遇铭松了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这几天,江遇铭在医院照顾爸爸,陆续荣跟着江遇铭忙前忙后,江遇铭实在有些过意不去,“陆续荣 ,你不用帮我照顾我爸爸,我不能陪你了你自己去玩儿吧。”
“没事的,猫儿,反正这几天我都玩儿够了,你也不必因为我俩的关系觉得尴尬就拒绝我,况且就算作为同学,我也理应帮你的。”
江遇铭没话说了,她早该明白的,对方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人。
记得他刚邀请她跟他一起吃饭的时候,她偏爱吃辣,他好像记住了她的饮食习惯,有次他们一起出去吃饭,她提议吃火锅,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结果那天晚上他就突发肠胃炎被送进医院,她跟他一起吃饭那么久,自己都不知道原来他是不能吃辣的。
他从来都是这样,毫不保留地爱着她,但她好像,一直都在辜负他。
他们分手以后,陆续荣整整一个寒假都没找过自己,开学以后,除了在教室上课可以看见他以外,其余任何时间,他们连一次偶遇都没有。
那个时候她才明白,他们就像两个互有轨迹的行星,若不是他执意靠近,他们根本不会有任何交集。
他们关系破冰是在一个春天,那天江遇铭去校外做兼职到很晚,手机又因为没电关机了,等她回到学校的时候,发现那人站在寝室楼下,满脸焦急,看到她的时候,跑上前抱住了她,抱了一会儿就听到他说,“你去哪儿了,你知不知道我担心死你了!”
后来才知道,原来那天室友见她很晚都没回寝,给她发消息过去询问情况,他给她打了几十个电话,去她常去的那几个兼职地点,都没找到她。
江遇铭一时有些失语,心里说不出的感受,其实他们之间分手了,关系大抵比陌生人还要陌生,他大可不必如此担心她的。
后来每次江遇铭去兼职他都跟着,像个跟屁虫似的,只是从来不主动跟江遇铭说话。
江遇铭明白对方是在生气,他的目的太明显了,她甚至觉得,只要自己开口,他们就能重新在一起,但是她不能,做男女朋友会分手,可是做朋友不会。
所以她对陆续荣说,“我们还是做朋友吧。”
他沉默了好久,才应了声“好”。
江遇铭觉得自己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坏蛋,明明喜欢他,贪念他的好,却以朋友的名义在他身边,索取本不该属于她的爱意。
江遇铭的妈妈问她,“你跟你那位男同学是不是在耍朋友啊?”
江遇铭愣了一下,回道,“不是的,妈妈 。”
江遇铭妈妈了然,“铭铭,妈妈都看出来了,那个男孩子喜欢你”江遇铭沉默。
江遇铭妈妈笑了笑继续说,“妈妈也看出你也喜欢他,妈妈知道你在顾虑什么,其实你爸爸当初生病的时候,他就说不治疗了把钱留给我们母女,是我不同意,执意要给他治病,想着,钱没有了还可以再挣,但失去了所爱的人,会是一生的遗憾,年轻的时候别管那么多,大胆爱就是了。”
江遇铭抱住了她的妈妈,泣不成声。
江遇铭的爸爸是住院一个星期后走的,他们家里没多少亲戚,可妈妈执意要给爸爸办葬礼,想着人活着没享几天福,死了就得轰轰烈烈地送一场。
江遇铭跪在爸爸棺材前烧纸,沉默地哭,发现有人给自己背上披了一件衣服,回头看,是陆续荣。
他也跪下来,跟江遇铭一起烧纸。
“别太伤心,叔叔一定也不希望你太伤心的。”
江遇铭擦了擦眼泪,“好,我知道了。”
江遇铭那个夏天陪陆续荣又去玩了几个景点。
在某一个网红拍照打卡地,陆续荣拉着江遇铭非要给她拍照,江遇铭拗不过他,只能非常不自然地摆pose。
“猫儿,你能不能自然一点。”陆续荣站在远处大声地喊,众目睽睽之下,江遇铭脸有点发红。
“不拍啦。”江遇铭走近,对陆续荣说。
不等陆续荣说话,说完江遇铭就转身往前面走。
“猫儿——”
陆续荣在身后喊她,江遇铭回过头,照相机咔嚓一声,定格住了这一瞬间的回眸。
陆续荣走近,调出刚才拍的照片,不住点头,“嗯,还是抓拍好看点。”
陆续荣把照相机凑到江遇铭眼前,挑了挑眉对她笑道,“你看看,真的很好看。”
江遇铭脸瞬间发红,心蹦蹦地跳,凑过去随便看了眼,便往前走,不住地用手扇风。
陆续荣跟来过来,看着江遇铭发红的脸,了然地打趣道:“猫儿,你是不是害羞了。”
江遇铭和陆续荣的最后一站,是一号线的最后一站。
太阳还未下山,灯光还未出现,江遇铭不明白为何这人偏要拉着自己走这大桥。
“听说两个相爱的人走过大桥后就能相守一辈子”陆续荣看着江遇铭说道。
“真的吗?我这个本地人都没听说过诶,我只知道千厮门是全世界最大的人行天桥。”
陆续荣撇了撇嘴,“江遇铭,你是对浪漫过敏吗?”
江遇铭笑了笑,突然问他,“陆续荣,我这样一个不浪漫,又无趣,与你相差甚远的人,你怎么会喜欢上我呢?”
陆续荣看向江遇铭,以为对方是在质疑自己的爱,但是看江遇铭思索的神色,似乎只是单纯的对这个问题好奇。
于是陆续荣也跟着思索起来,想了想,突然问江遇铭,“你还记得大一你在地铁遇到一个很吵的小孩吗?”
江遇铭皱眉,想了想,说,“我好像没印象。”
陆续荣看着桥下涛涛的江水,记忆仿佛回到了那天,说道,“那天我记得是很晚了吧,地铁上的人都昏昏欲睡,有个小孩叽叽喳喳,甚至还乱蹦乱跳,你当时直接就骂了那小孩一通,连带着家长一起骂,口齿伶俐到,让我佩服。”想到这儿,陆续荣似乎被逗笑,“你后来站在门边,在玻璃上哈气,写了好多个‘SB’”
“就因为这件事你就喜欢上我了?”
“算是吧,觉得你跟我想象得不一样。”陆续荣问她,“那你呢?喜欢我什么?不对,你喜欢我吗?”
江遇铭看着远处悬挂在高楼大厦之间的太阳
或许再过半个小时,十分钟,天就回完全黑下去。
江遇铭觉得这副场景特别适合播放《夏悸》那首歌,于是她把一只耳机塞进了陆续荣的右耳里,然后靠近陆续荣的左耳说,“这就是我想对你说的话,这首歌就是我的答案。”
那天他们一直在桥上走到天黑,坐上怀旧轮渡看江景,沿着南滨路吹江风。
在轮船上,单曲循环的那首歌刚好播放到高潮,江遇铭觉得现在自己应该亲上去,于是她这么做了,只是蜻蜓点水的一吻,但足以让对方绽开笑颜,喜不自禁。
南滨路长到好像永远没有尽头,他们拉着手,一起散散步,吹吹江风,未来会走到哪里,总有你并肩。
未来会好吗?
一定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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