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推推搡搡的跑,哭啼声和枪戟撞击声和作一团,宫外风潇雨晦、殿内暗牖空梁。
我举着烛台一步步走向那把雕龙交椅,往日听政时的吵嚷现在只剩一盏烛火的凄冷。
烛火燃尽始、国姓更迭时。
抚上座椅上蜿蜒雄健的龙身,沿顺而下,我拿出夹层藏着的手帕,白帕上只有未洗褪的血痕,没有一点装饰纹绣。
我提着上端,再仔细端量帕子的每一寸。
它压封在夹层几载,白的依旧纯碎,沾上的血痕好像不过是为了衬它,装点的一从红梅。
我笑了笑,点燃了它,就好像把最后都痴心妄想都吞噬干净,用最后一团火为自己取暖送别。
做完这些,我身心俱疲,坐靠在龙椅上,等着那个接替的乱臣贼子。
突然的一阵风,吹灭了烛台上还未燃尽的火,殿内彻底暗下。
“恍———”
殿门被破开,满殿又被照亮。
冷光映白甲,千军走孤城。
一切的始作俑者站在光源处,玄色的泼墨织金袍,铁甲胄泛着冷光,端着一副浩然正气像。
“李绥,孤没想到你有这般本事。”
我抢在他前面开口,然后细细打量那张被渡上光的面容,小心的藏起心中的几点惊悸。
白玉阶下,他提着还在滴血的剑站的板正,打斗后垂下的几根发丝耸拉在额前,一双眸子只剩煞鬼般的狠戾,后边跟着我的禁卫军,好像他才是天生的帝王。
我不急不慢去抽王位旁檀木架端着的剑,打算自行了断,再保留些宗室的体面。
刚立上脖颈,飞来的物什击中我的手腕,剑掉下的时候,应声而落的还有一个木章。
东西我知道,是我曾经羞辱他刻的奴字。
我和那把剑一起被击翻在地上,李绥缓步走上石阶,就用那把滴血的剑,挑起了我的下巴。
“宋明環。”
“该偿的不单你一条命。”
他低哑的嗓音没有一丝起伏,冰冷的好像深冬寒风,只是一阵,就让人发颤屈服。
我攥住剑头拉下那把剑,手心渗出的血滴在了地上,晕开一朵朵血花。慢慢站起身后,我用那只还滴着血的手指着身后的皇椅,微微仰头盯着他,说:“你还要什么?沽历。孤握着的整个天下都在你手里。”
“你还要孤偿你什么?孤还有什么可以偿你?!”
李绥好像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薄唇牵起,连着下颔侧的小痣都添了一份蛊人的意味。
他把手中的剑一撂,转身去了旁边的案几,拣起一边的无字旨,就着未干的研墨,提笔在上面书写着。
占了半殿空间的禁卫军正容亢色,没有一点躁动,就好像该忠的人——
本来就是李绥。
甘心拥护的人,竟是敌国的质子。
我不知道是该唾弃他们是里通外国、无背无侧,还是暗骂自己这个皇帝当的千夫所指,神憎鬼厌。
终于,我无力的瘫软在皇椅上,等着最终的宣判。
没过多久,李绥把写好的诏书扔在地上,口里只吐出一个字,语气不容置辩。
“宣。”
我嗤笑一声,不臣之人也求君命正统,真是笑话。
捡起鞋边的诏书,上面只有两句话,一手飞白写的险劲又酣畅。
我阖上诏书,又扔回到他的脚下。
“珩王殿下不过求个师出有名,何必大费周章。”
我站了起来,慢慢渡步走到陛阶最高处,睥着玉阶下的百干将士,轻轻吐了口气。
这个皇帝,当的实在憋屈。
“孤有令!”
“即日起,孤暂至隆泉寺独善自养,坞邦质子李绥代王亲政,总揽国事。尊为——”
“摄政王。”
我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唯恐失了母后一直督促的帝王威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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