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回乡下的车,六月下过雨潮湿的空气总是钻着空子侵入青木五脏六腑。青木揉了揉脑袋,宿醉使他的身体灌铅。
开出城市,空气清新了不少。青木深呼吸,享受着难得的清净。
就在青木闭目养神的时候一个清秀的少女闯进他的视线,同行骑着摩托车的女人载着她追着客车。她不停的呼喊等一等,“不过我知道那上了点年纪的司机不会听到,不到十人的车里只有我算是清醒的。迟到的乘客,这显然跟我毫无关系。”
在青木选择忽视的时候,那少女似乎看到他的视线。
“先生!请您帮我叫停一下司机好吗!”微乎其微的声音,不过此刻青木真想佯装听不见。接着他向少女比划ok的手势。转头恶劣的带上耳机。
……
青木走到司机身边略高声调:“师傅,麻烦停一下车,有个迟到的乘客在追。“
司机转眼看见后视镜里那个少女振臂高呼,“年轻人,一点时间观念没有。“他抱怨一句,随即停下了车。
可能他良心发现吧,帮少女叫住了司机。
她把头盔递给那个女人,对着司机道谢“还好有人帮你,不然你这就要追我一路喽“。少女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发。接着在车上找着什么,她看到我后走过来坐到了青木的身边。
“刚才真是谢谢你了,你带耳机的时候我还以为你……”
青木打断她的话“没错,我本来打算装看不见。”
她大抵没想到青木这么说,看着我瞪大了眼睛,露出尴尬的笑容。安安静静的坐在了旁边。
安静多了,一路无言。
“到站了!“
青木睁开了眼睛,睡了一觉舒服多。就在他打算伸个懒腰的时候,肩膀的酸痛感让我转头。没有礼貌的小姑娘让我肩膀当了一个枕头。他粗暴的把肩膀抽开,少女险些砸在他身上。感受到身体失重,她快速摆正身子,迷迷糊糊的问‘‘到了吗?”
“是啊,你再不醒就坐回程了。”青木背起包就离开了车。
到了井口镇,青木打车回到了奶奶家。
吱呀,木门被推开。奶奶坐在摇椅上听着广播,闻声问道:“谁阿?”
青木的目光柔和起来:“你最爱的孙子来看你了!”奶奶愣了愣,拿起一旁的老花镜看向他,“哟!我说是谁呢,原来是小木回来了,快过来让奶奶瞧瞧。“
青木走过去握住奶奶的手“都多久了才回来看我,我还以为你忘了我这个老太婆了。“奶奶的眼眶湿润。
青木愧疚的看着她”怎么会,我在那边忙完爸妈的葬礼本来打算回来看你的,但是公司那边出了点问题,不过你放心,我都打点好了。虽然是爸妈的心血,但你知道我从小就对经济什么的不感兴趣我就把它交给孙叔叔了。“
“也好,你孙叔叔管理我也放心。“奶奶拍拍他的手,”这次回来打算呆多久啊?“
“没定呢,怎么,这么着急就撵你孙子走啊?”
“胡说,臭小子。”
“哈哈,好了奶奶今天晚上让你尝尝我手艺。“
饭桌上。
“嗯,这次做饭盐没放多。“
“好吃吧。“
“哈哈哈。对了你还记得刘瞳欣吗?就是小时候跟你一起在河边抓鱼的那个,天天叫你臭脸鬼。
青木仔细回想了一下:“就是动不动就哭的那个?“
“对对,你李阿姨说欣欣来了,在那个旅馆住着。我寻思她一个女孩子也不安全,咱家房间也空着就让她来了。“
“都行。“
“那好,明天你帮我接一下她。“奶奶笑呵呵的说。
……
清晨青木被冷汗浸湿,又梦到了父母坠机,痛苦的回忆让他的呼吸停滞。清醒过来,洗了把脸。自从父母离世他就每天被噩梦纠缠,“如果不是我擅作主张让他们去旅游也不会出现这场悲剧。”深深的自责每到深夜就蚕食他的心……
青木打开窗透透气,有些微凉的风牵回他的理智。
“小木,起得这么早啊。“
向下看去奶奶在浇花,鲜艳的花给宅子里带来了一点生机,“是啊,今天天气还不错。“
吃完早饭,青木就去青年旅舍接刘瞳欣了。
打车刚到就看到一个少女拉着皮箱站在门口。没等青木下去少女便拉着皮箱敲车窗,拉下车窗。她惊讶的看着青木,是的,她就是那个追客车的。 青木也没和她打招呼打开车门就帮她把行李放进了后备箱里。
坐到车上,她问道:“你就是青木?”
“谁能想到,我明明记得小时候的青木脾气没这么差啊……”看着青木阴沉沉的脸刘瞳欣不由得后背发冷。
“因为背着父亲参加芭蕾舞比赛被派遣乡下,诶,我的命啊。我爸一直认为学舞蹈以后没出路,极力反对,这次逃课参加芭蕾舞比赛算是踩他雷区了。”
大概五分钟就到了青木家。
下车后青木帮我把皮箱拿了下来,“好了,自己拎着吧。”什么?我还以为他会帮我拿?臭脸和小时候没变,脾气真是越来越差。
“自己拿就自己拿。”刘瞳欣拎着皮箱就走了进去。
“欣欣来啦!”
“是啊刘奶奶,好久不见了。”刘奶奶牵着刘瞳欣的手走进屋里。“真是的,小木你怎么让女孩子拎皮箱啊。”刘奶奶略微斥责的语气说着青木。说着抢过皮箱递给青木。
“没事,奶奶我自己拎就行,箱子不沉。”刘瞳欣可怜兮兮的看着刘奶奶。
“……行了给我吧。”青木拿着皮箱去了二楼。
“欣欣你别在意啊,青木他从小脾气就这样,但孩子还是个个好孩子。”
“我知道,他从小就这样,但是想想也10年没见了,变化确实挺大的,我刚见到他都没认出来。“
“是不是越来越帅啦?“
“呵呵呵,是啊是啊。“刘瞳欣不自在的笑笑。
“欣欣也是这么久不见都是大姑娘了。“
“谢谢奶奶。对啦,我爸爸让我给你带个东西。“刘瞳欣从包里拿出来一袋花籽。
“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花。“
“呦,这不是紫藤萝花籽吗?乡下没有卖的,上次你父亲打电话慰问我,我顺嘴提了一句,没想到他还记得。”刘奶奶笑容洋溢,看的刘瞳欣心里也暖暖的。
“您还是像原来一样喜欢花。”刘瞳欣看着园子里的一片欣欣向荣。
“是啊,人老了就这点精力了,哈哈,你先去楼上休息一下吧,看看住不住的惯。“
“好的,那我先上去了。“
刚到楼上就看见青木从房间出来,“呵呵呵,好久不见。“虽然他比我大六岁,但总感觉身上有种长辈的威慑感。
青木冷冷道:“好久不见,你在我对面的屋子,卫生间在左拐角。“说罢他便下了楼。
“谢谢。“刘瞳欣转头进屋把东西收拾收拾。果然平常没事最好别去招惹那个臭脸鬼,昨晚都没睡好,补个觉吧。”
“咚咚”
恰逢睡得差不多,一阵钉木板的声音把刘瞳欣叫醒。她打开手机已经是下午两点了。
下了楼,看见青木在帮奶奶钉爬架说是给紫罗兰准备的,刘瞳欣也正好帮帮忙。刘奶奶看见她来了问道:“睡的还好吗?“
“特别好,好久没睡这么安稳了。“
“确实,睡这么久。“青木看着她冷嘲道。
“呵呵呵。“怎么总感觉他对我敌意这么大呢。
“奶奶,您歇着我来吧。”刘瞳欣拿过刘奶奶手中的木板。
“好,那你们先整着,我去屋里喝口水。”
“你过来一下,扶着这块,我去仓库里拿点钉子。”
“嗷嗷,好的。”刘瞳欣扶着木板欣赏着刘奶奶园子里的花。过了一会儿,她看见青木从仓库里走出来,脸上蹭了点灰,但依旧掩盖不了忧郁男主的光环。正盯着他看,突然他跑过来,“走开!”刘瞳欣被喊得愣在了原地。
接着他的身体挡住了刘瞳欣的视线,“砰!!!”刘瞳欣听见了重物砸落的声音。
刘瞳欣迅速的拽着他到一旁,看着即将完工的架子散落一地。“你是傻吗?都叫你走开了。“
“谁让你恶狠狠的,我还以为怎么了,我都没反应过来。“看见他脖子上被木板钉子拉的长长的一条,血淋淋的。
“你受伤了,快去消一下毒。“真是,明明冷冰冰,关键时候还是会帮助人。
“这是怎么了?“刘奶奶着急的问。
“刚才架子塌了,青木替我挡的。“
“快,我给你拿药。”说完刘奶奶就去找药了。
……
“这么深不会留疤吧?”对于青木受伤刘瞳欣还是很建议的,毕竟他是帮她才这样的。
“没那么矫情。”青木白了我一眼。
“来,欣欣你给小木上一下药吧,我眼睛看不清。“刘瞳欣接过药,用碘伏消了一遍毒,轻轻的把药洒在伤口上,最后包扎了一下。不过显然包的不怎么样。
青木照着镜子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随即摇摇头。
“好吧,我知道自己的动手能力很差,你也不用这么难以言表。”懒得跟他计较。
“你知道就好。”
短暂的插曲,吃完晚饭后刘瞳欣和青木回到了各自的房间。不一会父亲大人来电了。
“歪,爸怎么了?”刘瞳欣小心翼翼地询问。
“没什么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
“那道没有,嘿嘿。“
“在那怎么样啊?你别一天像在家一样什么也不干,多帮着做事,小木最近怎么样啊?…“刘瞳欣被父亲一连串的问题问的晕头转向。
“非常好,刘奶奶对我特别好,有什么事我也帮忙。就是青木变化挺大的。“
“哎,也是家里出了事,肯定会影响小木。”
“什么事?”
“前不久,小木父母去旅游,结果航班坠机了,哎,听说小木一直很自责,性子变了也在所难免。“
听到这刘瞳欣也不免心疼他。“从小青木成绩就拔尖,我父母经常拿他跟我比较,但我和他始终是两路人,我一天不犯错,父母都怀疑我是不是被掉包了。没想到青木家会出现这么大变故。”
凌晨刘瞳欣被尿意憋醒,刚打开门就看见青木在走廊窗口抽烟。三好学生青木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他的变化确实很大。刘瞳欣看了一眼便去卫生间了。
“你怎么还没睡啊?“刘瞳欣还是没忍住搭话。
“睡不着就不睡。“说着青木坏脾气的在她脸上吐了一口烟。
刘瞳欣被呛得直咳嗽:“其实你也不用那么自责的……”我承认我那时候脑子混哪壶不开提哪壶。
接着她看见青木布满阴霾的脸,轻眯的眼眸被月照的略显寒光。“不会说话可以不说,现在我困了,晚安刘小姐。”他掐断还没抽完的烟,转身进了房间。
刘瞳欣不知所措的呆在原地,过了几秒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蠢死了,刘瞳欣,你以为自己是安慰人吗?真是没脑子。”羞愧让她把脑袋蒙在被子里,憋得满脸通红才出来。
清晨,刘瞳欣洗漱后下楼,看见爬架早就做好了,刘奶奶在撒花籽。
“欣欣醒了,快,我做的粥应该也好了,小木起来没啊?没起的话你去叫叫他。”
“好的。”
可刘瞳欣真是不敢敲他的门啊。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青木正好开门,清晨的阳光照的青木头发软软的,宽松的睡衣露出精致的锁骨。此时他好像温柔的玉兰花一样,看的她出神。不过很快刘瞳欣就清醒过来了。刘瞳欣想露出一个尽量自然的微笑“早啊。那个奶奶招呼你吃早饭,我先下去了。”
“醒醒他是玉兰也是冷面玉兰,只可远观阿。”看着她飞也似的“逃跑”逗的青木轻笑。
早饭过后青木要去附近荒废的铁轨写生,“小木啊,带着欣欣一起吧,她一个年轻人跟我在家呆着也没什么意思。”
青木回头看看刘瞳欣没说话走了出去。
“去吧,小木这是默许了。“说着刘奶奶推了推刘瞳欣。
刘瞳欣小心翼翼的跟在青木后面,尽量降低存在感。
大约过了半个钟头,走的刘瞳欣脚底板烧了一样,终于看见那处荒废的铁轨,周边的林木青翠,在铁轨两旁形成了绿色的长廊。铁轨上布满了青苔,时不时飞来几只麻雀,颇像被人遗忘的“绿野仙踪”。
刘瞳欣沉迷在这景色中。青木采景后支起画架画了起来,刘瞳欣四处张望一番坐在了青木旁边的大石头上。
“诶,你怎么找到这么漂亮的地方阿?”
青木眸子暗暗,半响开口:“我的父母小时候经常带我来这里。“
刘瞳欣哑哑:“这样啊,真的很美。”那时候他们几个孩子在一起玩,因为青木比他们大事事都要让着,可是他也不会生气,因为青木的母亲每次都会回家给他做他最喜欢的凤梨酥,摸着他的头夸:“今天青木小朋友表现得非常好,奖励他最喜欢的凤梨酥吧。“
相反刘瞳欣回到家母亲在外出差,父亲在公司忙来忙去,只有家里阿姨照顾她。刘瞳欣有个舞蹈的梦想,父亲虽让她去学,但一直以兴趣爱好培养,从没想过她能如此热爱,并且从不认可她未来也和舞蹈沾上边。
知道她翘课参加舞蹈比赛更是火上浇油,一放暑假就把她送到乡下来,打算磨灭她的梦想。
“诶,为什么他们就是不懂呢?“刘瞳欣紧皱眉头想着。接着她的视线落在了青木的画上,不愧是每次校长开会都会提到的优秀毕业生,少年干净的白色衣领随着风吹而摆动,修长的手指带动画笔勾勒出优美的线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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