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来仪公主

“你说什么?!”孝惠帝将案上的折子一股脑挥在地上,殿下跪着的内侍瑟瑟发抖,根本不敢承受这雷霆之怒。

“什么叫来仪失踪,还受了伤,朕让你们去接人,你们就是这样办事的?”孝惠帝大怒,当初若不是道长说小五有一大劫避无可避,他怎么忍心让小五跋山涉水去那么远的地方。

本想如今已过去三年,劫数也该过了,这才遣这么多高手去接小五回来,没想到途中遭此大祸……

都是他的错,孝惠帝越发自责,目光往殿下的人身上一扫,怒道“你受伤了倒还跑回来了,可公主却生死不明!”

“是属下失职”

“愣着做什么?还不去找?公主若是出了什么差错朕要你们的命!”

“是”

孝惠帝无力抵住额头,眉间尽是愁绪,小五你可千万不要有事。

王庆公公是孝惠帝身边的老人,自然懂得此时应该说什么做什么“陛下无需担忧,公主天降福星,定会平安。陛下可要去见见贵妃娘娘?”

孝惠帝垂眸,摇了摇头“不去了,小五生死未卜,朕也没这个心情。”

王庆道了声是,内侍突然来禀“公公,安阳公主求见陛下。”

孝惠帝眼底不耐更加明显“你去打发了。”

王庆颔首低眉,握着拂尘,退出殿外。

安阳公主见王庆出来,立马含笑上前“公公,可劳烦通报?”

王庆拦住她,拂尘一甩“殿下,恕奴才僭越,陛下如今正心烦,不想见任何人。”

李明香笑意顿了顿,从丫鬟手中拿过食盒,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公公,可劳烦您将这点心送进去,这也是我的一点心意。”

王庆笑了笑,从她手中接过食盒“公主折煞奴才了,陛下若是知道殿下的孝心,想必也会高兴。”

李明香点点头,转身离开。身边的贴身丫鬟岁忆附耳说“公主,奴婢方才听侍卫们说,陛下在承德殿发了好大的火,似是……”

丫鬟眼珠一转,突然不说话了。

李明香秀气的眉头微蹙“怎么了?”

岁忆这才继续道“像是来仪公主要回来了。”

李明香轻舒一口气,不自觉的攥紧衣裙“这是好事,五妹妹能回来父皇和贵妃娘娘应当是最开心的,父皇又怎么会发火?”

岁忆小脸一皱“公主真是心好,之前来仪公主尚在宫中时,便处处压您一头,什么好东西都紧着她。苍天有眼,她出宫了您才过得像个公主,依奴婢看,她这辈子都回不来才好呢!”

“住口!”李明香轻斥,给了岁忆一巴掌。

身旁的几个丫鬟连忙跟着岁忆跪下喊道“公主息怒!”

“岁忆,你平日里说话口无遮拦也便罢了,我只当你是性格使然。五妹妹离宫三年,我虽与她并非一母所生,可更似亲姐妹,休要如此胡说!”李明香胸口微微起伏,像是气得不轻。

岁忆连忙磕头“公主息怒,是奴婢这嘴巴口无遮拦。”

她跟随公主多年,陪着公主熬过最苦的日子,何曾见过公主这般生气。

李明香指尖掐的泛白,心疼的扶起岁忆“方才是我下手重了,这宫中人多口杂,我知道你是一心为我,可你方才那番话若是被有心人传到父皇或是贵妃娘娘那里,我护不住自己更护不住你。”

岁忆点点头,摸着自己高高肿起的脸“奴婢不怪公主。”待垂头之时又是不动声色将来仪公主记恨上几分。

若非来仪公主,自家公主何需活得如此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李明香眼中眸光微暗,袖中的手指攥得发白。

宫外的离王府中,户部侍郎萧元南正力劝李寻清。

“殿下!您心慈手软,念多年相伴情谊不肯除了三皇子,如今三皇子没有封王赐府,皇帝之意再明白不过,便是要立三皇子为太子入主东宫。臣听可靠消息,来仪公主不日便会回宫,等她回来,咱们以后的路就更难走了。”

萧元南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事情败露,二殿下本就不受重用,必是人头落地的下场。

李寻清不动声色地握紧了手中的檀木珠串,心里难得划过几分欣喜,乐阳要回来了?

“那您以为当如何?”

萧元南眼中闪过狠厉“臣以为不妨趁公主尚在途中,派人截杀,就算来仪公主薨了……”

萧元南还未说完便被李寻清打断“不可,我一直视乐阳为亲妹妹您要我如何狠下心,对自己的妹妹下毒手。”

“殿下!”萧元南着急喊他,“又并非一母同胞的亲妹妹,成大事者,怎能拘泥于儿女情长?难不成您忘了棠妃娘娘的教诲,要使多年谋划功亏一篑?棠妃娘娘为何而死,是明贵妃杀了她,来仪公主可是明贵妃之女!”

李寻清垂眸,将手中的珠串攥得越发紧“我没忘!可我当初与母亲在冷宫,是乐阳叫来太医为母亲医治,更是乐阳在皇帝面前求情,不然我与母亲早就死在冷宫了!”

萧元南冷声道“可您别忘了,您并非姓李,而是姓祁。咱们谋划了多久,算计了多久?不能在这里失败!您明不明白?!”

李寻清叹了口气“充其言我不过是个亲王之子,比不得承露郡主当初所生正统,唯有少主方能号令旧部。”

“臣这些年遍寻不得,不知少主是否安然。”

李寻清对复国之事是看重的,可他也不愿为此伤害乐阳“舅舅,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复国重要,乐阳对我也同样不能割舍。”

“殿下!”萧元南还想再劝,奈何李寻清一副不必再言的神色。

若是再劝,怕也只会让殿下不快。

罢了,截杀来仪公主之事,便只能由自己安排了。

乐阳悠悠醒转之时,火堆早就熄灭了。说来奇怪,这茳芏山怎么如此荒芜,不同于中都乐阳的锦绣繁华,不同于昱遗山的灵气充沛,仙鸟盘旋。

茳芏山清冷荒芜,看样子又干旱许久,倒像……

倒像是为世人所抛弃的境外孤山。

缩在床尾的寒绝咳了两声,拉回乐阳的思绪。

乐阳皱皱眉头,发现自己伤口的地方,箭也拔了,血也止了。

应当是寒绝所为。

乐阳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这么烫?乐阳抬抬眼,目光移到他依旧湿漉漉的衣服上。

看样子是落了水,染了风寒。

这屋子里除了他也没旁人,他一个人是怎么过日子的。

乐阳叹了口气,掌心蕴了灵气,替他把衣服烘干。

说起来那些高手是冲着她来的,不像普通山匪劫财,莫不是早便知道她的身份,专为取她性命而来。

是宫中的人。乐阳眉间结了霜,宫中又有谁能这么想要她死呢?

只是她不明白,当初颜绛只是折磨她,如今又为何要下杀手呢?

是打定主意自己离宫这三年以后,是绝不会再为她所控吗?

她受了内伤,灵力受损,那些人不知还会不会再寻来,还是先休养为好。

乐阳回过神来,见寒绝的衣服已经干了,这才从怀里掏出瓷瓶,喂了一颗古清丹给他。

寒绝并不好受,一会儿觉得自己像是在寒冬腊月,一会儿竟又觉得温暖如春。又有人喂了个什么东西给他,本来下意识想吐出去,奈何那类似于药丸之物实在熨帖。

乐阳闭上眼睛想着灵力运转几个周天,伤势兴许能好个大半。

看外面的天色,应该快要天亮了。

窗外树影婆娑,漆黑的夜幕如墨般笼罩整个村子,停下灵力之时,乐阳隐约听见有人在喊救命。

心下一窒,乐阳剑指蕴气,抵住额间的莲花印,随后划开刹那间,流光四溢的扶光扇从莲花印中召出。

乐阳执起扶光,正欲离开。寒绝按住她的手臂,长睫微垂。眼里看不出什么情绪。

乐阳眉头舒展“你醒啦?”

寒绝墨色的眸盯着她,“别去。”

她若去了,死了。自己一辈子都走不出茳芏山。

乐阳拧眉问他“所以这便是人烟稀少,山灵荒芜的原因?”

并非天灾,而在人为?

寒绝点点头“此事你管不了,去了只会送死。”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祸不及己身便罢了。

乐阳拂开他的手,容色淡淡“若是世人皆凉薄,皆独善其身。天下有难,何人想当?”

且自己身为星寒门的弟子,自该弘扬师门之道,为民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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