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和妇人在门口听了半晌,确信里头确实没什么动静了,这才一瘸一拐的推门进去。
看着寒绝和乐阳不省人事的样子,村长满意的点头“快去拿绳子,粗些的,让大牛二牛将这两人抬上山去,献给寨主。”
寨主?乐阳侧躺着,眉毛动了动。这茳芏山莫非有山贼?
妇人看了一眼床上的寒绝“这个灾星,也要献给寨主么?”
村长眼里嫌恶之色更甚,他搓了搓手掌“本来这种灾星俺是碰都不愿意碰的,奈何他自己送上门来,又能怪得了哪个?”
妇人没说什么,这些年他们背地里哄骗村民上山向寨主献祭,村民越来越少本就疑心。这什么阵法寨主又说绝不能动,不能出山去找人,本就不好下手。
银子越赚越少,如今刚好有两个冤大头送上门来,村民也不会起疑,这笔买卖无论如何也算不上亏。
等他日寨主功法大成之日,他们便是这十里八乡首屈一指的富户人家。
一家人算盘敲的连外头树上的乌鸦都能听见,乐阳可就有苦说不出了。那么粗的绳子,这个黑心婆,打量着是要把她手勒断吗?
不用看她也知道捆在背后的手腕早已红肿。
山路颠簸,她被这个棉布口袋弄得一点气儿都出不了,不知寒绝如何了。
村长的两个儿子将他们扛到山腰的一处山洞,丢下后便匆匆忙忙地下山了。
乐阳顺着棉布口袋的缝隙往外面看,也瞧不出个大概。她侧耳去听,旁边的寒绝也没什么动静。
乐阳静静地给他竖了个大拇指,演的真不错。
所幸他们并未等很久,不一会儿便来了两个人将他们抬走了。
听这风声,像是将他们扛到山顶去了?
不,似乎并不对。乐阳闭上眼,耳边还有水滴落的声音。
是山洞里?
只有山洞的石缝水滴落,山洞又空,才有如此回音。
那个村长说的山寨难不成在山洞的那边?
随着水滴声逐渐消失,两个山贼将他们关入寨子的地牢中。
“大哥,这小妮子长得这么好看,就这么被寨主献祭多可惜啊!”
乐阳暗自挥了挥拳头,王八蛋,等会儿让你脑袋开花!
“若不想自己也被献祭,就做好自己的事,别想别的。”
献祭?乐阳耳朵动了动,献给混元大阵?
这群山贼怎么会懂这等上古禁阵?
两个山贼见乐阳和寒绝还昏迷着,又捆了手脚关在牢中,料想他们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放心的在牢房外头吃酒。
乐阳等他俩出去这才睁开眼,指尖微动,捆住手脚的麻绳便断落在地。
嘶,看了看手腕的血痕,乐阳吃痛的倒吸一口气。
“寒绝,寒绝,喂。”乐阳轻声唤着隔壁牢房的寒绝。
寒绝眉头微皱,抬眼看她。
乐阳心领神会,剑指而立。一束微光打向他的手腕处,寒绝只觉绳子一松,手便挣脱了桎梏。
“如今被关起来了,怎么办?”寒绝站起来,这牢房味道古怪,十分昏暗。只有外头桌案上几盏油灯闪着微弱的光。
“这还不简单?”乐阳冲他眨眨眼,纤细的手指绕了几下,白色的印阵覆于牢房的铁锁上。
“咔嗒”一声,生了红锈的铁锁落下,乐阳轻轻一推,牢门嘎吱一声打开了。
乐阳站在牢门外,用同样的方法帮寒绝打开牢门。
乐阳打了个手势,示意他要先解决大牢外那两个山贼,寒绝微微颔首,表示赞同。
“一会儿咱们就去……”乐阳同他商量着,打算见机行事。
寒绝打断她的话“一会儿我要去找我的东西。”
“你一个人出事了怎么办?”乐阳觉得他简直傻了。
“我会小心的,你去找阵,我去找东西。”寒绝坚决不肯让步,更多的是怕乐阳猜出他的身份。
既然他已经上了山寨,等会儿这寨子乱起来,他便直接去找寨主的房间。
按她所言,这里的寨主拿村民献祭,那么他爹也极有可能被献祭了,东西就落在寨主手里。
所谓被巨石砸死,不过是村长为了安抚人心制造的谣言。
那印玺外有层玉衣,寻常人会以为只是个名贵些的玉器,不会带在身上的,先去房中找找看。
乐阳拿他没办法“好吧好吧。”正要出去,又像想起什么,从身上拿出几张符纸,对寒绝说。
“这寨子古怪,倘若你遇到什么危险或是被发现了,就将这些水咒扔出去,以便你争取逃跑的时间。”
寒绝眸光微暗,接过那些符纸“好。”
“你跟在我身后,若是找到你的东西了,就在寨门口会合。这些符纸我已经设了禁制,不用念口诀,扔出去就好。”乐阳要去找阵眼,看看有没有办法破解混元大阵。
细细想来,贼人不可能将阵眼放在山下村子中,半山腰也没有巨大的灵力波动,就只有这寨子里了。
两人小心翼翼地摸到大牢门口,两个山贼正喝酒喝的不知天地为何物,乐阳一记手刀劈在他们颈后。
什么猫猫狗狗,也能被委来看守大牢?
瞧着两人瘫倒下去,乐阳嫌恶地捻了捻手指“记得寨门会合啊。”
寒绝应了一声,乐阳身形闪得极快,很快便没影了。
阵眼,阵眼,如果真的是活人献祭,那献祭台那处应该便是阵眼。可这寨子这么大,哪儿去找献祭台?
乐阳一路摸索着,从竹梯往上走,岂料碰见几个巡逻的山贼拐过来。
完了!
身旁并无什么遮身之物,乐阳心一横,用手撑着竹栏,纵身一跃,翻入上头的竹楼里。
幸好幸好。乐阳从窗户往下看,见山贼并未察觉任何异样,这才重重舒了口气。
正欲转身寻个地儿跳下去时,忽然听到房中有“呜呜”的呜咽声。
不会吧?这运气这么好?寻个地儿藏身还能撞破人家闺房趣事?不会吧?这运气这么好?寻个地儿藏身还能撞破人家闺房趣事?
还是快些离开,以免平生事端。
乐阳推开窗户,身后突然骨碌碌地滚过来什么东西。
乐阳转头,见到一个光秃秃的头盖骨。
动静这么大?
乐阳咂舌,倒是没被吓到,绕过头骨,朝房里边走去。
床“吱吱呀呀”的一直响,晃动地很是厉害。
乐阳掀开粉色床帐,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被五花大绑地绑在床上。
?玩这么花?不对啊,怎么只有一个男人?
这少年生了一双含情眼,眼尾微翘,眼里却是澄澈明亮,如清晨荷叶上的朝露。头发如黑缎般高高束起,仅仅用一根黑色丝带挽着。
衣领由于挣扎敞开了些什么露出细致洁白的皮肤。
乐阳微微移开眼,问“尊驾这是?”
少年呜呜地叫了两声,示意她帮自己拿下堵住嘴的棉布。
乐阳食指一抬,少年嘴里的棉布便不翼而飞,再一落指,束缚着手脚的绳子也随之断裂。
少年清澈的眼染上崇拜“你会法术,你是仙女?”
乐阳点头又摇头“会一些法术,但不是天界的人。”
少年手忙脚乱地将绳子扔开,从床上跳下来。搂住乐阳手臂“那你一定是修仙的仙门弟子吧,既是仙门弟子,就一定能教我法术,一定能救大家,一定能破除我爹的那个什么什么阵。”
乐阳挑出重点,“你爹?你是寨主的儿子?”
少年的眼亮晶晶地,如小鸡啄米般点头“是啊是啊,我是少寨主。不过我爹以前也不是这样的,顶多痴迷剑术了些。自从我娘死后,他像是着了魔,不仅与妖怪为伍,布了这个什么破阵,还抓山下无辜的村民献祭。我得知后去质问他,他便让人不由分说地将我捆起来了。”
寨主夫人死后突然着魔?莫不是想复活亡妻?
可是没听说过混元大阵有复活逝去之人的作用啊。
乐阳问他“那你知道献祭台在哪儿吗?”
少年拍拍胸脯“那是当然,你跟我来。”
献祭台要借天时地利,自然要取个地灵充沛之处。乐阳随着少年一路向西,进了西边的紫竹林。
少年一路说个不停“仙女,你别看如今落秋寨沦落至此,可曾经我娘在时也是好的,常常收容无处可去的难民,那个时候……”
乐阳一路走着,还得注意周围的情况,前边这个少寨主还叭叭个不停。这不,从寨子落魄谈到一生理想。
“我啊,也随我爹。自知事起,便立誓要成为天下第一。仙女,你别看我年幼,其实我剑术可厉害了,一定是个正经修仙的好苗子。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吗?须知少时凌云志,曾许人间第一流,我容临便要当那天下第一!”
乐阳在一边抱臂无语,好好一个人,偏生长了一张嘴。
容临还在絮絮叨叨“仙女……”
乐阳裙角被竹枝挂住,她一扯,撕烂好大一个口子。终于打断他的话“我不叫仙女。”
容临从善如流地接过她的话“那你叫什么?”
“你叫我阿玥就行。”
忽然,乐阳脚步一顿,警觉地看向四周沙沙的竹影声。
“怎么了,阿玥?”容临停下脚步,疑惑地看向她。
“别说话,躲我身后。”乐阳轻斥,脸上少见的严肃。
果不其然,乐阳眉目一凛,周围开始从土里冒出无数黑色虚影,在空中将他们二人围住,仿佛阴司地狱里的鬼魅幽灵。
“是缚地灵,死去的人无法逃出阵法被困于此地,阴司簿上没有他们的名字,日子长了便怨气横生,成了缚地灵。”
这些应该都是那些死去的村民,无法投胎,阴司的人寻不到,怪不得怨气这么重。
乐阳剑指竖在额间的莲花印处,光影烈烈,一旁的容临看呆了眼。乐阳剑指点印划开,扶光扇从莲花印中飞出,立于身前,流光四溢。
乐阳执着扶光,神色坚定。
缚地灵许是感到法器灵力之强,一时间竟也踌躇着不敢上前。
那架势倒像是在拖延时间,将他们困死在这儿。
明明是受害之人,却助纣为虐。乐阳心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不值得同情。
左右已被发现,不如趁那什么寨主赶来之前,一不做二不休。
扶光发出嗡嗡清啸,乐阳双手合印于胸前,反掌将扶光向上托起,一道灵光直冲天际。扶光吸收缚地灵的怨气冲天,反铺开来,周围如细腕大小的紫竹悉数被横中折断。
乐阳抬手虚握,容临定睛一看,那宝物赫然化作一柄长剑,周身蕴着蓝色光华。
剑锋一扫,缚地灵尽数灰飞烟灭。容临被剑风吹的睁不开眼,待站定之时,周遭的缚地灵早已被扑灭干净。
缚地灵数量太多,被困在这里许久,周遭形成巨大的灵气,影响着紫竹林的阵眼,如今缚地灵扑灭,这些灵气开始往阵中心聚拢。
乐阳眼睛一亮,随着灵力波动的地方跑。
与此同时,紫竹林外面的古钟被敲响。
“快,禁地有异,快集合!”
“快去通知寨主!”
容绪正在打坐调息,近日他心悟甚多,隐隐有破境之象。
待多献祭几次,想必他定能勘破剑道,羽化登仙。
说不定还能问鼎三界!
容绪心中狂喜,觉得自己这一年来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灵力运转,不容有失。容绪笑意吟吟地抬掌,却看见掌纹在掌心断开。
这是怎么回事?
容绪终于感到不对劲,额头青筋直跳。他感到体内的灵力在慢慢流失!
有人在破坏阵眼!
容绪恨的咬牙切齿,到底是哪个不知死活,竟敢趁他调息破境之时在背后捅刀子。
容绪赶忙收了眉息,本打算今日破境,如今被打断反噬之苦也够他受的。
他定要将那贼子破皮抽筋!献于阵中,方能泄心头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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