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待完瑞斯坦,泰格一边等待下一位,一边翻看着手里的笔录。从事发第一天起到今天,已经过去了十二天,他没有更多的时间可以浪费了。
没过多久,响起了敲门声,他赶紧站起身,将手边的文件快速整理好,走到门口打开门,见门外是一位大约30岁的年轻女士。乌黑的长发挽在脑后,脸上几乎看不出化妆的痕迹,却显得格外恬静优雅。
“啊!您好,您是乘务员芭特妮小姐吧?快请进!”泰格很有礼貌地将来人让进了房间。
“是的,我是芭特妮。”
“好的,我是调查员泰格,这位是我的同事赤布,您请这边坐!”
泰格将芭特妮带到原本瑞斯坦坐过的沙发位置,出示了证件后示意对方坐下,并给她到了杯水。
“芭特妮小姐,今天请您过来,是为了调查此次事件的一些细节,希望您不要介意。”泰格温和地说道。
“我明白,有什么问题,您尽管问。”芭特妮用空服人员特有的温柔语调回应。
“好的,按照要求,询问过程中,我需要进行录音,方便以后的调查,您可以理解吧?”
“可以。”芭特妮点点头。
泰格开启了录音笔,“这次事件的基本经过我们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您是第一位发现机舱内出现特殊情况的机组人员,请详细说明一下当时的情况吧。”
“好的。”芭特妮深吸一口气,挺直了上身,两只手互相搓着手指,似乎在努力地回忆。
“请您不要紧张,这个不急,想好了再说即可。”泰格看出这位空服小姐有些慌乱,应该是从没有接受过类似的询问。
过了一会儿,芭特妮缓了缓情绪,慢慢说道:“当时,大约是中午两点,因为我记得那时乘客们已经用过了客餐,我将餐具都处理完,机舱内很安静。我本来没有在意,毕竟这趟航班时间比较长,乘客们休息睡觉也很正常,但当我进行巡视的时候,在机尾操作间的桌面上,发现了一张字条。”
“您看看是这张吗?”泰格立刻拿出字条递了过去。
芭特妮接过来看了看,“是的,就是这张。”紧张焦虑的神色在她眼中闪过,很快将字条递了回去,接着说:“刚看到时,我觉得不可置信,也不理解是什么意思,但按照规定,遇到这种情况,需要与安全员沟通,所以,我就去找安全员盖尔。但很奇怪,他似乎睡着了,我去拍他也没有反应,还差点倒在了地上,就像昏迷了一样。我才意识到可能真的出事了,所以去查看其他乘客,发现几乎所有乘客都是类似的情况,只有三位乘客还是清醒的。我当时害怕极了,赶紧去驾驶室找机长,他便和我一起到客舱查看。我们实在不清楚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请相信我们!”说着说着,芭特妮的情绪开始激动,双手握拳放在胸口,两眼泛起了泪光。
“啊!请您不要紧张,这件事正在调查中,还没有任何结论,您真的不用担心什么!”泰格赶紧安慰道。
“可当时客舱里只有我一个乘务员,安全员又昏迷了,真的不会怀疑我吗?”芭特妮睁大了双眼,以祈求的眼神看着泰格。
泰格听她这么说,温和地笑了笑,解释道:“要判断一个人是否犯罪,不仅要看实施的可能性,也要参考行为的动机。如果没有动机,那么在一般情况下,犯罪也是不能成立的,除非有很直接的证据。您现在只要把能想到的事情如实陈述即可,不用担心。”
芭特妮点点头,情绪慢慢地平复下来,低声说道:“对于整件事,我知道的真的很少,也没有理由去做这样的事情。”
“您对机长瑞斯坦怎么看?”泰格突然提出了一个问题。
芭特妮显然被这个问题惊了一下,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问道:“你们是在怀疑机长?”
“啊……目前还只是询问阶段,所有的直接关系人都在考量范围内。您只要说出您的想法即可,实际的判断还要在更深入的调查之后才会得出,您不要有顾虑。”
芭特妮微微低下了头,垂眼看着双手,轻声说道:“这……不会吧,这怎么可能呢?”她略有所思地沉吟着。
泰格也看向她的手,那是一双白皙光滑、纤细修长的手,保养得很好,看不出任何劳作的痕迹,虽然没有戴任何戒指和手环之类的装饰,甚至连指甲油也没有涂,但依然显得很美。
突然,芭特妮抬头,再次以激动的口吻说道:“这不可能,机长绝不会这样做!他没有理由这样做!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好处,就连他的太太也在这场事故中去世了,他怎么会这么做呢?”
“啊,您不必这样,我只是询问您对他个人的看法,并没有指认他。那这样吧,说到机长的太太去世这件事,您也是见证者之一吧?”
“是的。我和她以前见过几次,有一次还是在机长的生日会上,没想到竟然出了这样的事。”芭特妮缓了缓情绪,渐渐冷静下来。
“您可以详细叙述一下她去世的经过吗?”
“这件事我其实不愿意多想,以前从没有碰到过这样的情况。但说起来,其实也很简单,听机长说他太太有哮喘和心脏病,本来是去古纳莱特玩几天就回去的,但到了无人区的第二天就发病了,随身带的药物似乎控制不住,没过两天就出现了昏迷的症状,然后在第六天就去世了,走得很突然。”
“是谁最先发现她去世的?”泰格问道。
“应该是机长,他怕影响其他乘客,所以每天陪着他太太在驾驶舱里睡。那天夜晚,机舱内比较冷,乘客们几乎都睡了,我在机尾的操作间,听到机长大叫:‘有人能救救我太太吗?’将大家都惊醒了,我和安全员盖尔跑到驾驶室外,看到机长正抱着他太太哭,我就知道可能要出事了,没想到第二天一早,他太太就去世了。”
“采取过什么急救措施吗?”
“没有,飞机上没有医生,也没有急救设备,她自己带的药品也吃完了,所以实在没有什么办法。”
“嗯,这样啊……”泰格思索着随口说道:“调查报告上说,除了失踪的三人,目前这次事故中只有机长的太太一人去世了,其他人虽然也有生病的,但也没有出现生命危险。”
“或许他太太身体比较特殊吧。说起来,也幸亏我们在货舱里发现了那些药,不然,可能会有更多乘客发生危险……”
还没等芭特妮说完,泰格疑惑地问道:“发现了药?什么药?”
“在到达无人区的第二天,机长和安全员盖尔组织了几位乘客一起到货仓整理物资,发现了好多抗高原反应的药品,可能是某位乘客托运的,也可能是物流包裹。”
“没查询到是哪位乘客的吗?”
“当时我在机舱里照顾其他乘客,所以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曾询问过,但是没有人承认,所以最后就按人数分配给了乘客。可能正是因为这些药,乘客的身体才没有很大的影响。”
泰格皱了皱眉,思索了一下继续问道:“机长太太有按时按量服用药品吗?”
“应该有,机长一直是亲自照顾他太太的。”
“嗯……他们夫妻平常的关系怎么样?”泰格问出这个问题后,明显察觉出了芭特妮神色上的变化,似乎在极力控制她的情绪。只见她停顿了好一会,才慢慢说道:“我其实也并不清楚,虽然我与机长比较熟识,但和他太太确实没有什么交集,他们的关系看上去还是和睦的吧……我真的不太清楚。”
“好的,那么这段时间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吗?或者说,有什么特别让您注意到的人吗?”说着,泰格拿出了乘客表,放在芭特妮面前。
“这个……”芭特妮似乎被问倒了,拿着乘客表想了许久,才说道:“有几个人还蛮不一样的。”
“请帮我标记一下,说说看有什么不一样。”
“嗯……”芭特妮一边看,一边勾选了三人,“这三人似乎并不像其他乘客那样急于返程,反倒挺适应的,也没有什么激动的行为和情绪。特别是这位让得先生,一直都非常冷静,也不怎么参与其他乘客的活动,自始至终都一个人,对周围的事似乎也不怎么关心。”
泰格看了看,那是位长相普通,大约40岁的中年男性,而让他意外的是,居然在瑞斯坦勾选出的未昏迷的三位乘客中也有他,于是问道:“飞行过程中大多数乘客昏迷时,这位让得先生没有昏迷,是这样吗?”
芭特妮恍然大悟地叫道:“啊……好像是的。当时他对其他乘客的状态也并不关心,只是查看了一下旁边的乘客。然后……然后好像还对我说了句:他们没事,然后就不再说什么了。”
“哦?他能判断出其他人没事?”泰格有点意外。
“是的,但是我当时也没多想,就急忙去查看其他乘客了,至于后来……啊!机长太太去世时,我记得他也去查看过,但也没有说什么。再其它的,就没什么特别的了。”
“好的,那另外两位呢?您继续说。”
“这位彩希小姐是和其他几个年轻人一起上的飞机,她也没有昏迷,在我告知她这场事故后显得非常兴奋,还用她自己的手机做各种拍摄,当时我也没有顾及到她的行为。到了无人区后,她和几个同伴一直表现得很活跃,但机长以劫机人禁止其他人拍摄为由,阻止了他们拍摄视频。我问过她们是做什么的,她说好像是什么独立网络视频公司,直到她的几位朋友生病后,才有了一些情绪上的转变,我也说不好,也许是太年轻了吧。嗯……还有这一位。”
芭特妮说着,用手指了指一位最多三十岁的男性,名字是高岛翔一。“这个人和另外一位乘客是同伴,都是外国人,从事发开始,他们表现得都很置身事外,似乎并不关心事件的发展,反倒很自在,常看到两人在附近漫走,我也说不好。”
“啊!对了,还有这位迪萨先生!”她又指了指一位年近六十岁、头发花白的男士。“他的行为也很不同,事发后,几乎不与任何人交谈,常常一个人在机舱外走动。 我记得在第六天的晚上,他还一个人离开飞机走了很远,我发现后,让安全员盖尔把他追了回来,问他为何要这样做,他却不回答,之后安全员对他就格外留意,以免再次发生危险。但是……在救援人员到来的前一天晚上,趁其他人不注意,他再次离开了。当时天已经黑了,我们也不方便去寻找,所以等第二天搜救人员来了后,我们上报了这一情况,在附近搜寻了一段时间后才将他找到,这也真的是万幸。”
“那么,他再次离开的那天,也就是救援人员来的前一天,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吗?”
“那天下午,机长对机组人员提出对外发送求救信号的想法,我们当然也是同意的,然后集合了剩下的乘客,说明了情况,决定第二天向外发信号。当时,由于不确定谁是劫机者,也不知道会发生怎样的事情,所以大家都很紧张,特别是安全员,责任很重大。也许正是因为他太关注乘客们的情况,反而让迪萨先生有了离开的机会。”
说到这里,芭特妮拿起茶几上的水杯喝了口水,表示没有其它特别的事情可以说了。泰格点点头,虽然这些乘客的表现都在可控范围内,但某些情况也确实值得注意。
送走了芭特妮,泰格陷入了忧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什么直接的线索,但时间在飞快地流逝,按照要求,只能将乘客们留在这里三天,所以时间很紧。
“赤布,等会我们询问完安全员盖尔后,你帮我从局里调一架直升机,我下午想去一趟飞机最终到达的地点。”
赤布疑惑地说:“可以啊,但飞机已经运送回来了,那边的现场勘查也已经完成,没有什么线索了。”
“嗯……我还是想亲自去一趟,可能会有什么新的发现。”
“好的,要我和你一起去吗?”
“不用了,你帮我盯着法医和勘验组那边,有什么新的消息,随时联系我。至于乘客,就不请他们到这里来了,目前在酒店的就直接去酒店询问,还在医院的,就安排在下一步,关于乘客背景的调查也要督促负责的同事抓紧。”
忽然,他想到了刚才芭特妮提供的情况,说道:“你最重要的事情,是去找那位叫彩希的乘客了解下情况,把她拍摄的视频要过来,也许会有其它发现,然后要求她不可以把这些视频私自发布到网上。”
说着,他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身边这位有些茫然的小同事,拍了拍肩膀说道:“这次事件与一般的劫持案件似乎很不同,尽力而为即可,但结果是不能强求的。”
十五分钟后,安全员盖尔来到了接待室,这位有着深咖啡色皮肤和挺拔身材的年轻人,显得面容憔悴,忧心忡忡。
泰格委婉地问:“从无人区返回后,调整得怎么样?还好吧?”
盖尔意识到了泰格的意思,用手掌擦了擦额头,说道:“只是精神不太好,可能这段时间太紧张了。”
“是的,任何人碰到了这样的事都会很难适应,那你现在能接受询问吗?”泰格语带安慰。
“可以,这也是我的分内工作。”
泰格点点头,“据说,你在飞机上也昏迷了,你还记昏迷前飞机上的情况吗?有什么特别的事吗?”
盖尔想了想,回忆道:“这条航线我跑过很多次了,整个行程我很熟悉。那天从乘客登机开始,我并没有察觉出有什么不同,机组人员的工作进行得也很顺利,乘客们也很有秩序,没什么特别的。我只记得在吃了午餐后,迷迷糊糊地,也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等醒来时,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你午餐吃的什么?”
“和乘客一样吃的飞机餐。”
泰格想了想,问道:“和以前吃到的有什么不同吗?”
“嗯……这倒没有察觉出来。虽然是同一条航线,但每次配的餐不太一样,所以也没有特别留意。”
“听说,你参与了搜集物资的事,还找到了治疗高原反应的药品,你能说说具体的情况吗?”
“那是在到达的第二天,机长说不知道会停留多久,需要先整理下物资,以备使用,就带着我和几位乘客到货仓。由于每趟航班我们也会承担一部分托运货物的订单,所以我们找到了一些快递和托运的包裹,很幸运,其中有些食品和水。”
“那药品是怎么发现的呢?”
“其实那时候所有人的情绪都还不稳定,场面也比较混乱,机长带着几位乘客进货仓搬物品,我在外边负责接手和整理。也不知道是谁发现的药品,后来询问乘客,也没有人认领,机长就按照定量给每人分发了一些。至于是从哪里来的,或许能通过托运物品的记录查询到。”
泰格点点头,拿出了乘客名单,放到盖尔面前,“那么在这些乘客中,你有什么特别的发现吗?”
“嗯……我一般会重点关注那些情绪比较激动和不太稳定的乘客。”他一边说,一边在乘客名单上做出标记。“这位叫吉特的男乘客和他的女友斯温勒就比较激动,甚至大吵大闹,经常要求返航,甚至在第三天与机长发生了激烈的冲突,所以我们不得已将他们单独安置在机尾的操作间内。后来……好像是在第五天,他们还提出要自行离开,但最终我们还是将他们拦了下来。”
“他们说明了离开的理由吗?”
“没有,而且我觉得女乘客更倾向离开,多次拉着她男友走,但因为那里实在不适合徒步外出,所以我们一直极力劝说,最后还是在她男友的安抚下才缓解了事态。”
“还有……”
盖尔刚要继续说,窗外一阵巨大的轰隆声突然传来!紧接着几道闪光,将泰格和盖尔吓了一跳,室内的三人一起看向窗外,才发现此时已是乌云滚滚,风雨欲来,原本的晴空万里,不知何时已变了颜色。
“啊,八月份是这样的,几乎每天都会有这样的短时阵雨……”
还没等赤布的话说完,窗外已经噼里啪啦地落下了雨点,而且越来越密集,声音越来越嘈杂,以至于泰格的耳朵里都产生了回响。不一会,天色越来越暗,雨水如同从天上泼下来一般冲刷在玻璃窗上,留下一副朦胧迷幻的抽象画。
“不过,还幸亏是在这个季节,不然……可能会更麻烦。”盖尔自言自语地感叹道。
泰格听他这么一说,疑惑地问道:“怎么说?”
“飞机上找到的水不多,原本可能也就够三四天。所以机长组织我们接雨水,这水虽然不是饮用水,但是处理一下,救急还是可以的。我们几乎每天都能接到一些,所以饮水问题不大。”
“嗯……”泰格用手指擦了擦下巴,似乎领悟到了什么,但是又模模糊糊的,整件事在他的心里越来越复杂,就像这嘈杂的雨水落在窗子上,让外边的世界越来越看不清了。
盖尔再次看向乘客表,“这位萨若德先生和他的妻子诺伊带着一个孩子上的飞机,事发后,反应也比较激烈,起初就极力要求返航,两人也时常发生争吵,但我觉得在当时的情况下,这些乘客情绪不稳定也很正常。至于其他乘客,我简单地询问过,大多是到古纳莱特旅游的,其中这几位还打算专程到赛格勒圣山朝圣。我不认为他们是会做出劫机行为的人,也看不出他们有这样做的动机。”
“好的,那这两位失踪的乘客呢?”
“说实话,我不认为在无人区徒步外出是好主意,但当时乘客们极力要求,又到了危急时刻,我也不好反对。这位孚鲁德感觉一直比较冷静,还会主动帮助其他乘客,而这位奥荻罗……我记得一开始他也是主张返航的,但在机长的劝说下,也就没有其它行动了。有人提出组成求救队后,他们是自己主动要求的。”
“他们之间的关系怎么样?”
“这个我也说不好,不过他们应该都是独自乘机的,两人之间没看到有什么矛盾,我看到他们偶尔会在一起说话。除开那些本来就有同伴的人,单独的乘客结伴,我觉得也很正常。”
“好吧,那这位迪萨先生呢?据了解,他曾两次独自离开,第一次还是你将他找回来的,能具体说说吗?”泰格指了指芭特妮和他提到过的那位会独自出走的六十岁男乘客,这位乘客的举动让他很在意。
“很抱歉,关于这位乘客我实在不想说什么,这也关系到乘客的隐私,但我可以负责任地说,他绝不可能是劫机者,请相信我。他是一个人乘机的,年纪较大,身体也不太好,这段时间我会在医院照顾他。如果你想了解他的事,最好还是去医院询问他本人比较好。”说到这里,盖尔脸上呈现出忧伤的表情。
泰格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抬起头看向窗外,才发现刚才倾盆的大雨已经渐小了,天空之上竟然还出现了一条明亮的彩虹,在青灰色的天空衬托下,显得绚丽夺目。
十分钟后,他走出了机场航站楼,送别了盖尔与赤布,独自等候调配来的直升机。阳光穿过雨后的高原空气,照耀在他的身上,混合着一阵阵从遥远雪山上吹来的季风,带着冰川冷冽的气息,格外清新凉爽。虽然八月正是其它地区最为炎热的季节,但在这片高原,却是旅行度假的最佳时节。草物丰饶,晴日居多,偶有降雨,基本不会出现极端天气,虽然紫外线较强,但只要做好防护,也不是大问题。更为神奇的是,由于高原特殊的气候环境,即便是在盛夏,人体也不会出汗,这让顶着炎炎烈日,浑身被汗水浸湿,匆匆从南方赶来的泰格觉得格外舒适。而到了晚上,虽说会有降温,但也不会像其它季节那样让人无法忍受,整片高原就像沉浸在一台巨大的天然空调下,享受着一年中最美好的时光。
他想着想着,抬头眯起了眼,看向如天鹅绒般一望无边的蓝色,真是很好的季节啊!视野中一架直升机从高空呼啸而过。
登上了直升机,他终于第一次用这种自由的视角观察这片高原,发自内心地惊叹这片神奇的广大地区。螺旋桨乘着风,带他奔向天边,朝着闪耀圣洁光芒的雪山进发,让他激动不已。与低海拔地区复杂多变的地质环境不同,这里虽然也有高耸在云间的连绵山峰,但更多的却是宽阔平摊、绿油油的无边草场,偶尔缓缓淌过的浅滩河流和点缀其间的小型湖泊倒映着天空的光彩,成群的牦牛悠然自在地生活着。
虽然他在来这里之前,特意搜索过相关资料,但此刻他眼中的世界,实在难与生命禁区、死亡之地相联系,在他看来,这里几乎就是天堂。
大约飞行了两个半小时,直升机终于到达了古莲旗无人区中的一片开阔的草场,从空中向下看去,一条长长的擦痕在草场中由浅至深划过,略向右侧偏移。
泰格走下直升机,来到擦痕最终消失的地点,他环顾四周,三百六十度开阔的完美视野让他惊呆了。
一望无际的平整草场一直延伸到遥远的天边,几乎连一处碍眼的山丘都没有,目光所及的尽头是一片连绵起伏的山脉,将整片平原包围在其中。顺着飞机擦痕行进的方向往西北看去,一处高耸的雪山矗立着,就像一面迎风招展的旗帜,指引着方向。
他向前缓慢地踱步,看了看时间,下午三点。他在心里盘算着:飞机是在两点左右失去的联系,推算距离和飞行速度,到达这里,差不多也是现在这个时间。他抬头向上看,太阳正从左前方向上四十五度角照向他,不会太刺眼,也能十分清晰地看清地面的情况,远处的景物一览无余,飞机划过的地面很平摊,几乎没有起伏,而远方湛蓝天空下的白色雪山熠熠生辉,一切都是那么的完美,如同一副风景画。
他对在直升机里等待的飞行员招招手,示意对方过去。
待对方到达,他笑着伸出手,指向前方,问道:“你看以现在这里的条件,对飞机驾驶员来说,迫降难度大吗?”
飞行员仔细看了看四周,说道:“虽然我是直升机驾驶员,但我觉得对于专业飞机驾驶员来说,这里的降落条件还是很好的。”
“是啊……这里真是太完美了……”泰格微笑着环顾四周,深吸了一口这世界上最纯净的空气,仿佛觉得自己正站在世界的屋顶,整个天地都在他的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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