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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想到,到了半夜,突然就出了事。
站在过道上的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穿得干净整齐,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文质彬彬的。一看就知道,这是个城里人,和大部分农民工打扮的人,不一样。他站在过道里,靠着座椅,不知道怎么,慢慢就靠在了常福影的身上。常福影想躲开他,可是,三个人的座位,已经坐了四个人,里边已经很挤,根本就无法再往里靠。后来,那个男人的身子,就靠在常福影身上,这就等于压在了她身上。
常福影既不敢让他挪开,也不敢吭气。再后来,这个男人居然不老实,开始对常福影动手动脚起来。他先是伸手有意无意地抚摸常福影的肩膀,后来就试探着抚摸常福影的胸部。十七岁的小女孩常福影,胸部发育得挺好,鼓鼓囊囊的。当那个猥琐的家伙,使劲挤压常福影的胸部时,常福影“啊!”地一声,惊叫起来。常福影这一下子,把周围的人,都惊醒了。那个家伙抽出了手,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
迷迷糊糊地庄文燕,被常福影的惊叫声吵醒。这样的惊叫,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庄文燕问常福影:“你怎么了?”
常福影有点畏畏缩缩地指着那个眼镜:“他摸我的胸。”
那个家伙连忙否认:“没有!没有!是碰着了,碰着了。我没有故意摸她。”
实际上,听到这个小姑娘的尖叫,大家都清楚,是怎么一回事。现在的社会上,这样龌龊不堪、卑鄙下流的男人,多了去了。他们又没有什么胆量,彻彻底底地做坏事,只能偷偷摸摸地吃那些看起来文弱的小女孩的豆腐。
庄文燕站起来,不由分说,伸出巴掌,“啪”地一声,狠狠地扇在那家伙的脸上。很快,那个家伙的右边半边脸上,就红了起来。显然,庄文燕这一巴掌,力道不小。
那个家伙立马恼羞成怒起来,他怒目直视着庄文燕:“你敢打我?”显然,他没有想到,这个一脸稚嫩的小女孩,看起来也就是个初中生,居然敢动手打他。说着,他伸出手来,就要打庄文燕。
庄文燕看到这个家伙要和他动手,快速用右手挡开这个家伙打过来的手,紧接着,伸出左手,照着他左边的脸,“啪”的又是一个大巴掌。这一巴掌,居然把那个家伙的眼镜,给打飞了。
大家都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只不过十五六岁幼稚的小女孩,居然能对那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扇了两个耳光。
这个时候,那个家伙彻底暴怒起来。他伸出双手,对着庄文燕就是一顿胡打乱抓,可能他没有了眼镜,也看不太清楚庄文燕。
庄文燕迅速躲了过去,她半转过上身,用右胳膊肘照着那家伙的脸上就是一肘子。那个家伙,“啊!”地一声大叫,疼得蹲了下去。
这个时候,常福影才想起来,小时候,庄文燕跟着庄前业老师,学过武术。虽然,她可能学得不怎么精通,但是,和一般的人打架,还是没有一点问题的。
“打得好!”不少人为庄文燕喝彩起来,伴随着喝彩声,还有一阵子掌声。
接着,那个大娘说:“快叫乘警,把这个坏人抓起来。”
庄文燕,不依不饶,对着那个蹲下来的家伙,狠狠地踢了起来。把那个家伙踢得“嗷嗷”直叫唤。
庄文燕有个不太好的习惯,她打人的时候,一开始还不觉得,但一旦打起来,她就开始兴奋,总觉得,痛揍着对方,心里特别解气。越是解气,她出手越重,越是不愿意停手。在很小的时候,她还没有跟着庄前业老师学武术的时候,她就这样。所以,在那个时候,很多小朋友都害怕她。好像每一次打架,都是很多人或者是大人把她拉开的。不然,她就是不把人打死,可能也会有不少人被她打残打废。
好像每一次,庄文燕在痛揍坏人的时候,一开始,周围的观众,都会齐声叫好,可是,慢慢地,大家开始担心,这个壮如小伙子的丫头片子,打起人来,下手确实重。她这样不停手的痛殴,肯定会把人打坏的,看样子,如果没有人制止她,她都有可能把那个人打死。要是那样,可能有理也变成了没有理。这个时候,开始有人劝解,再后来,大家不得不拉住她。
同样,这一次,庄文燕被火车上的乘客拉开。躺在地上的那个坏家伙,早已经鼻青脸肿,鼻子嘴巴都在出血。好像已经不能动弹。看起来,这个家伙已经被庄文燕打蒙,他恐怕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十几岁的小女孩,这么小的年纪,打起人来,却是这么凶猛,这么强悍。当然,周围的乘客,也没有一个人会想到。
这个时候,一个瘦小的女列车员和一个高大健壮的乘警,从人堆里,挤了过来。可能,他们听到这个车厢里乱哄哄的吵闹声,就过来看看怎么回事。
还没有等到那个高高壮壮乘警开口问话,大家就七嘴八舌地给乘警说,结果是,谁也听不到说什么。
乘警大声吼起来:“停!停!都别吵啦!都别吵啦!一个一个地说!”
看到乘警声色俱厉地发火,大家这才慢慢地住嘴。
等大家都停下来,那个乘警才不耐烦地说:“到底怎么啦?”
常福影这个时候,才指着躺在地板上的家伙,结结巴巴地说:“他,是个坏人,是个流氓。”
那个乘警,立马就知道了怎么一回事,他伸出右手,把那个家伙的脖子后面的衣领抓住,把那个坏家伙拎了起来,然后,从腰里掏出一副亮晶晶的银色手铐,把那个家伙铐了起来。
那个家伙已经吓得哆哆嗦嗦的,脸色发白。看样子,好像站不住,还要秃噜到地板上。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鼻子的血已经不流,但嘴角还在淌血,脸上花花绿绿的,让人看着好笑。
乘警问:“谁把他打成这个样子的?”
庄文燕站在那里,在拥挤的人群中基本上动弹不得,她昂首挺胸、敢作敢当地说:“我打的!”
周围的乘客有的点头,有的兴奋中还带点炫耀说:“对,对,就是她打的。”这个时候,那个大娘也站出来作证:“就是她打的,这个小丫头片子,还真有两下子。”
大家也都跟着“啧啧”称赞。
乘警和列车员都有点惊讶,上上下下地打量庄文燕几眼。庄文燕身上干干净净,脸上也没有一丝一毫的伤痕,怎么看,也不像和人打架的样子。当然,庄文燕也真没有打架,她只不过是把那个家伙痛殴了一顿而已。显然,他们都不大相信,那个男人居然是被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打成了这个样子。
乘警开玩笑地问庄文燕:“你是从少林寺里出来的?”周围的人,都轰然大笑起来。你还别说,不会两下子,也不可能把那个家伙打成那样。
庄文燕腼腆地笑笑,低下了头:“不是的。”
然后,那个高大健壮的乘警对着那个坏蛋,凶巴巴地说:“跟我走!”然后又对常福影和庄文燕说,“你们两个人在后面跟着,也过来。”
常福影和庄文燕赶紧把她们两个人的行李,从座位底下拖出来,庄文燕拿着自己的那个大提包,这还是她爹趁着去县城买化肥的时候,专门给她买的,让她这次去广州用。她又把常福影的那个稍微小一点的提包,提起来拎着。常福影拿着自己另外的一个大提包。这一路上,她们就是这样拿的。
乘警和列车员把他们几个,带到餐车。一路上,在拥挤的人群里穿行,很是艰难。何况,他们几个还都拿着笨重的行李。
庄文燕和常福影可不知道这是餐车。她们也不知道,在火车上还能买饭,还有专门吃饭的地方。餐车里,稀稀拉拉地坐着几个人,估计都是火车上工作人员的关系户。常福影还想,这个地方真不错,人少,一点也不挤,不仅有座位,还有桌子。困了,还可以趴在桌子上睡一会儿。
乘警坐下来,从兜里掏出一个小本子,一支钢笔,看样子,他还要记录。然后,他点头示意,让两个小女孩也坐下来。
乘警把那个坏家伙拷在桌子腿上,那个坏蛋,在手铐的牵扯下,不得不蹲下来,耷拉着脑袋。
乘警开始询问常福影,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哪里人,又让她拿出来身份证。问她从哪里上的火车,要到哪里去,干什么去。常福影有点紧张,她涨红着脸,磕磕巴巴地回答了他。接下来,警察才问,那个男人是怎么欺负了她,常福影吭吭哧哧地把这个坏人,如何靠在自己身上,如何一直挤自己,又怎么伸出脏手,摸她,详细说了一遍。
常福影说着,乘警用笔往小本子上记着。记不下来的时候,他让常福影慢点说,还不断地来回问。好像他的文化程度并不高,有些字,他还不会写,是用拼音代替的。看来这个乘警的拼音应该学得不错。
接下来,乘警让庄文燕说。同样是问了姓名,年龄,家在哪里,从哪里上车,要到哪里,去干什么等等。庄文燕一点也不紧张,她说的和常福影说的没有什么区别。只是,乘警让她拿身份证的时候,她说身份证没有领出来,并从提包里把乡里派出所那个胖子女警察写的证明,拿出来给他看了。接着,乘警让她说说事情的经过。庄文燕说,她自己坐在座位上,迷迷糊糊地就要睡着,突然听到常福影的尖叫,她醒过来,问清楚怎么回事,就使劲打了这个坏蛋一巴掌。这个坏蛋不服气,她又打了他一巴掌。这个坏蛋不服气,还动手打她,她就把他打倒在地上。
乘警看着庄文燕,还是有点疑惑地问:“你真的会武术吗?”
庄文燕突然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因为,在小学的时候,她是跟着庄前业老师学过几年所谓的武术,但是,据庄老师说,那根本就不怎么精通,但即使这样,对付不懂武术的人,打个一两个甚至两三个人,都没有什么问题。所以,庄文燕有点不敢肯定地说:“也不算会吧,小时候,跟着体育老师学过几天。”
乘警看她的目光,有点欣赏的意味,说:“嗯,不错。小姑娘学点武术,就不受别人的欺负了。”
接下来,乘警变了脸色,对着那个坏人,声色俱厉地说:“说,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哪里人?把身份证拿出来!”前面,基本上问的都一样,看来,不管好人还是坏人,都要问这些问题。
乘警还是一边问,一边写。不会的字,还是用拼音写下来。
当然,这个家伙根本就不承认,他摸过常福影的胸部,就是坚持说他是不小心碰到的。车上的人,实在太多,是别人先碰着他,他才碰到了常福影。
乘警瞪着他,问他,是什么样的人碰着他时,他结结巴巴地回答不上来。因为,那个时候,他的注意力,全在常福影身上,以至于连站在他身边的是男人是女人都说不清,更不知道高矮胖瘦。
最后,乘警让他们几个人,都在问询记录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并从兜里掏出印油,让他们按手印。除了名字,日期要按手印,凡是有涂抹修改的地方,也要按上手印。
然后,对常福影和庄文燕两个人说:“你们两个,没有事了。”
他并没有给那个坏蛋解开手铐,那个家伙继续被拷在桌子腿上,他的姿势好像很难受,他最后不得不坐在地板上。
庄文燕看看她们刚才坐过的位置,想想去那边的车厢里,那么拥挤,就问那个乘警:“警察叔叔,我们坐这里可以吗?那边,太挤啦!”
乘警本来已经要走开,看看这两个小女孩,又看看地上她们的提包,从鼻子里发出“嗯”的一声,并点点头。
两个小女孩互相看了一眼,高兴地笑了。坐在这里,等于购买了座位票,而且,在这里还不拥挤。太好啦!
不过,和那个欺负过常福影又被庄文燕欺负的坏人在一起,心里还是不大得劲。
果然,那个坏人,不时地瞟过来,看着她们两个人,一会儿瞪着她们,一会儿,又挤眉弄眼地挑逗她们。
庄文燕站起来,走过去,毫不客气地对着那个家伙就是一个耳刮子:“叫你不老实!”
挨了一个大嘴巴,那个家伙好像才想起来,他根本就打不过这个剽悍的小闺女,才老实下来。
不知道到了哪里,反正是又一站,火车停了下来。一路南下,不知道走了多少个火车站。
那个欺负常福影又被庄文燕欺负的那个混蛋,被那个高大的乘警,押下了火车。
这样一折腾,天都快亮了。反正,比昨天的那个夜里,时间过得快得多。
天亮之后,庄文燕和常福影她们两个才知道,这里是食堂,叫做餐车,是吃饭的地方。因为有稀稀拉拉的乘客,过来吃饭。因为早上吃饭的人不多,餐车的服务员,并没有撵她们走。不过,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来餐车吃饭的乘客多起来,餐车的服务员看到买饭的乘客没有地方坐,而这两个小闺女,占着座位,却不买饭,就把她们撵了出去。
这样,常福影和庄文燕又不得不走进拥挤不堪的车厢。
看到有人坐在自己的提包上,常福影和庄文燕也学会了。坐在提包上,虽然伸不开腿,但是,也比总站着,好受多了。
正月十五,她们是在火车上度过的。不过,她们可没有什么汤圆可吃。她们吃的还是又冷又硬的葱油饼和咸菜。好在,她们有热水喝。
在火车上度过了艰难困苦的三天两夜之后,庄文燕和常福影终于到达了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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