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思兰终于知道，为什么每次周雪燕跟她们在一起时，都要在背后疯狂咒骂余袅袅了。
也不是不敢当面骂，而是当面骂容易被气吐血。
她咬着牙根，眼神突然变得犀利：“周家被抄，周大人被下了牢狱，雪燕和她娘被赶出周府，落得那样的下场，你一定很得意吧？”
余袅袅笑了，笑得很大声。
“你笑什么？”
“我笑你虚伪又假惺惺。”
美人拂了拂眼角笑出来的眼泪，不屑的觑了马思兰一眼：“周大人被罢官抄家，周雪燕穷困潦倒，这一切跟我有什么关系？是我逼着她来我家欺负我的？是我逼着他爹跑来我家砍我爹一刀的？是我把周家推出来当替罪羔羊？是我下的旨？我根本就没把她放在眼里，你说我得意？我得意什么？”
她一声声质问：“我和周雪燕本来就仇，她家倒了，我不至于得意，但也觉得她活该。倒是你，你口口声声为她鸣不平，想来跟她也是好姐妹，从周家被抄家后，你去找过她吗？想过要帮她吗？我问心无愧，你也心里没鬼吗？”
周雪燕曾经为了谢辛打过余袅袅，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
所以周家落难，她没有去落井下石已经很不错了，还指望她去接济周雪燕不成？
那对不起了，她不是这种不记仇的冤大头。
她这一生最高兴的莫过于，无缘无故算计她，对付她的人都倒霉。
“我……”
马思兰有些心虚。
她和周雪燕都喜欢谢辛，平日里关系并不怎么亲近。
不止是她，包括冯家的冯如珍，宋家的宋诗诗，她们四人都只是表面姐妹，背地里谁也不服谁，都觉得自己才是首辅夫人。
“嫉妒我就直接说嫉妒我，何必绕这么大一圈，找些冠冕堂皇的借口来欺负我？难道是为了让你自己显得重情重义？”
“你……”
“你还是退下吧！这满京城的，嫉妒本小姐的人能从皇宫排到城门口，你这点伎俩在我这里实在不够看，再想激情开喷，就排队领个号，现在还轮不到你区区一个盐运史的女儿对本小姐指指点点。”
周围已经有了哄笑声，笑余袅袅的直爽毒舌，笑马思兰的不自量力。
威远侯府被查的那日，最热闹的城中心突然出现了几首诗，都是首辅大人盖了私印的情诗。
野有死麕，⽩茅包之。有⼥怀春，吉⼠诱之。林有朴樕，野有死⿅；⽩茅纯束，有⼥如⽟。舒⽽脱脱兮，⽆感我帨兮，⽆使尨也吠。
旭日瞳瞳破晓霞，遥知妆罢下芳阶。那能化作桐花凤，一嗅佳人白玉钗。
……
情诗之露骨，令人脸红心跳，叹为观止。
多少少女捶胸顿足，不肯相信这些跳脱的情诗是一本正经，冷若冰霜的首辅大人亲笔。
但民间自有谢辛的追随者，早就将他的字迹和墨宝研究透彻，一眼便认出那是谢辛亲笔。
更何况，情诗之下还有谢辛得私印盖章。
应该还没有人有这么大的胆量，敢盗用谢辛的私印。
马思兰替周雪燕鸣不平是假，实际上是因为她也知晓了谢辛写给余袅袅的那些情诗，被嫉妒冲昏了头脑。
天神一样的首辅大人，竟为了一个曾经伤害他、抛弃她的女人下了凡尘。
为什么？
凭什么？
“余袅袅，我要杀了你！”
尖利的声音传来，一道灰扑扑的身影就冲了出来，直奔余袅袅。
“袅袅小心！”
“呯！”
荣佳珍本是老神在在的看余袅袅狠怼马思兰，突生的变故让她心头一紧，顾不得自己身怀六甲，挡在余袅袅身前，提着裙摆飞起一脚。
她的公公乃不败战神盛大将军，她的夫君素有玉面小飞龙之称，战场之上无敌手。
她出身荣国公府，打小就被授以武艺，若是让袅袅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受伤，那算她无能。
“夫人！”
“小姐！”
红芙和黄莺反应过来，都忙护着自家主子。
飞摔在地上的女人扭曲着脸看过来，嘴里吐出一口血，疯狂的大笑，笑着笑着就哭了起来。
她浑身恶臭却不自知，周围人全部捂着鼻子退开，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是周雪燕。
经历家中巨变，满身的华服变成了粗布麻衣，精致的妆容尽褪，露出苍白青灰的脸，头发乱糟糟的，形同疯妇。
一个美貌的贵女，一夜之间沦为贫民，余袅袅能想象得到，这短短的数日，她一定遭受了非人的折磨。
京中觊觎周雪燕美貌的纨绔子弟，以及地痞流氓见到此等美貌，都不会放过她。
“余袅袅，我落得今天这个下场，算是拜你所赐。要不是你，谢辛不会这么对我，我爹……我爹也不会死……都怪你……都怪你！”
“你到现在还在推脱责任，要不是你嫉妒我，煽动你爹来侯府为难我，太子有机会让你爹当替死鬼吗？”
她扶着荣佳珍到一旁坐好，确定她没有动胎气之后，才缓步走向周雪燕，目光中没有一丝怜悯，反而冷声道：“从始至终，我没有针对过你，是你处处看我不顺眼，与我为难。你怪我，怪我什么？”
周雪燕还能在这里冲出来对她喊打喊杀，那前世的她呢？
她能怪谁？
只能怪自己而已。
“噗……”
这一次，是周雪燕被气得吐了血。
谢府——
书房里安静得落针可闻，谢辛附身桌前，书案上是一张宣纸，纸上写着几个人名。
那几个名字全都用红色的朱砂连接了起来，好几个名字都被用黑磨给涂掉了。
“大人，属下查出来了，余二小姐要出门的消息，是侯府一个小丫鬟透露给马思兰，马思兰再告诉周雪燕的。”
谢辛眼神一冷：“查！”
是谁躲在背后，借刀杀人？
杀的，还是他谢辛生死簿上的人。
余袅袅这个傻子，还是这么没有防备心，自己院子里吃里扒外的东西都没清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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