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什么衣服啊？”
余袅袅这大碎嘴子，从侯府出来就一直在念叨：“也太难看了，谢辛的审美好差劲，他不知道我不喜欢穿黑色的衣服吗？姑娘家家的就该穿得鲜嫩明艳，他为什么让我穿黑裙？还这样朴素？就算要我扮丑，也没必要这样吧！一会儿那些世家贵女又该笑话我了。”
原本她们都说她只剩一张脸还能看，这会儿穿得乌漆麻黑的，脸都不够好看了。
黄莺其实觉得，自家小姐美若天仙，就是不穿……哦不是……就是穿块烂布也很好看。
尤其是为了配这条暗黑色没有任何花纹的裙子，她今日只梳了一个后盘髻，发间点缀着掐丝珐琅，皆以暗纹为主，低调又古朴。
脸上未施粉黛，虽说没有了往日如牡丹花般的明艳照人，但也别有一股神秘的气质。
黄莺想了半天，才想到了四个字：返璞归真。
是了！
旁人穿这套裙子一定会将容貌压下去七八分，变得普通甚至难看，可她家小姐容貌美得无可挑剔，就算刻意低调，也难掩其风华。
是一种更加上乘的，让人看一眼便觉得高攀不上的高贵美丽。
也不知道首辅大人今晚看到她家小姐之后，会不会后悔送来了这条裙子。
或许，这就是首辅大人想要的效果？
提醒胡虏王子要有自知之明？
马车在余袅袅的扭怩抱怨下停在了东直门外，内命妇以及王公大臣家眷入了东直门，就只能步行了，车架一律不许入东直门。
余袅袅下了马车，便感觉到众人的视线都落在了自己身上。
马思兰拽紧了手心的帕子，被她那不同往日的妆扮晃花了眼。
“余二小姐，别来无恙啊！”
不远处，走来一个身着素白色衣裙的窈窕少女，竟是许久不见的洛云梦。
她微微笑着：“我回来了。”
平淡的呈述语气下，是浓浓的挑衅以及警示。
仿佛在说：余袅袅，我回来了，我一定会报兰庵寺之仇，你就等着去死吧！
换个人被洛云梦故意用阴测测的眼神盯着，应该都会觉得心里发毛。
而重生了一回的余袅袅半点旁的感觉都没有，反而很不把对方放在眼里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最后才轻笑着出声：“不错，洛二小姐去了一趟兰庵寺，性子沉稳了不少。早该去的，你这样和和气气的，多讨人喜欢啊！”
那语气随意得，就好像在说路边的小狗，伸出舌头摇尾巴讨好主人的样子很可爱。
洛云梦气势汹汹的来，败兴而归。
并且人家表面上还是在夸她，她都不能找由头发脾气。
肖聘婷这时也从马思兰的马车上下来，在人群中站定。
马思兰看了肖聘婷一眼，又垂下了眼眸，站得离她稍微远了一些。
肖家怎么出了这么一个蠢货？
肖聘婷居然透露谢辛今晚要求皇上赐婚于他和余袅袅的消息给马家。
更准确的说，是透露给爱慕谢辛的她知道。
或许是肖聘婷觉得，她既然爱慕谢辛，就会破坏谢辛和余袅袅的好事。
但……
她没这么蠢，要去暴露自己。
所以，她也不着痕迹的透露，今晚胡虏使臣团要为他们的王子殿下阿史那邑求娶一位大邺贵女为王妃。
肖聘婷果然上当，都忘了再继续蛊惑她去搞破坏。
余袅袅可不管众人心中如何嫉妒，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话题的中心，更不知道外面已经都在传她要成首辅夫人了。
“大人！”
谢辛独自坐在太子殿下对面的席位上，一袭黑衣，生人勿近。
阿福附在他耳边：“有人动手了。”
谢辛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挡住唇边那一抹残忍的笑。
“大人不好奇是谁吗？”
谢辛晃了晃酒杯：“不管是谁，谁先动手，本官就选谁。”
一旁倒酒的内侍听着主仆二人之间的对话，就像在打哑谜。
什么动手了？
谁动手了？
动手做什么？
什么谁先动手就是谁？
高无湛也在盯着谢辛，见他喝酒时直直面向自己这方，并且露出一个邪恶的笑，气得连续喝下三大杯酒。
洛云菲坐在他旁边，软声劝着：“殿下，喝急酒易醉，先吃些菜垫垫肚子吧！”
急酒易醉，醉酒则误事。
高无湛看都没看她，狼一样凶狠的瞪着谢辛，下一刻就要扑上去咬死那个让他咬牙切齿的男人一样。
他的眼神太过炙热，谢辛也感觉到了，他抬了抬眸，淡漠的看了高无湛一眼，又淡漠的撇开。
整个会场，除了余袅袅，任何人在他眼中都只是尘埃。
“胡虏使臣到——”
原本男女之间是分席坐的，也不知道今晚是怎么回事，居然没有人上来找麻烦，余袅袅也乐得自在。
这会儿主角到了，女眷这边的位置就要挪到男宾那头去，不过是男子坐右侧，女子都在左侧。
皇帝和皇后、贤妃娘娘也是在这时候到的。
大家都跪在地上低头不敢直视龙颜，也就暂时没人发现，谢辛穿着和余袅袅极其相似的衣衫。
等到皇帝叫起平身，大殿下那花花绿绿中的两抹黑色人影就突兀了出来。
胡虏使臣们面面相觑。
殿下点名要带回胡虏王庭的那位姑娘……看着怎么……和大邺朝的首辅大人之间有些猫腻？
王子殿下没和那谢辛打过交道，他们这几位使臣已经在一天之内吃了无数暗亏。
这样的人，他们惹不起的。
殿下居然还想要染指那位首辅大人的女人？
他们是来求和的，不是来结仇的。
“啊！”
阿史那邑正欲起身，求大邺皇帝给自己赐婚，一个美貌的宫婢突然像是踩到了什么东西，摔倒在阿史那邑的怀里。
手里端着的酒洒了他一身。
宫女胸口也被酒水沾湿，印出令人心惊的弧度。
纤细却玲珑的身段，与那位威远侯府的余二小姐很是相似。
阿史那邑对美人的包容度一向都很高，拍了拍衣袍上的酒渍道：“我没事，你没受伤吧！”
宫女如玉的脸蛋染上红晕：“奴婢无事，王子殿下的衣裳湿了，奴婢带您去换一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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