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吹过一片秀美山川。
其中溪流环绕,雾气朝朝。
流云山的山门之处,一老一少,正自空中缓缓落下。
一人灰衫一人白袍。
正是流云宗玄真子长老与离开了大无相寺的吕清风。
玄真子受惠空大师所托,作为引荐人,同吕清风一道,刚刚从灵隐山大无相寺回到宗门,向流云宗现任掌门柳如风复命。
吕清风从未想过,他有一天可这样在天空中疾行。
若不是这半年来他学会了吸收玄气,学会了感应玄气为已所用,他无论如何也不敢,就这样和玄真子飞行在天空中。
落地。
即便有玄真子运转玄气为他稳住身形,吕清风仍旧心有余悸。
正了正心神,又回头望了望刚才飞过的天空。
感慨万分。
玄真子道:到了。
在玄真子的提醒下,吕清风收回思绪。
他这才向山门望去。
只见古老的山门耸立在前,两侧丛林茂密,四根石柱拔地而起,朵朵流云铭刻其上。
横书三个大字“流云宗”,字体苍劲有力,混然天成。
而此处的玄气,虽不似灵隐山中的浓郁,但是也相差不多。
大无相寺,彰显的是雄伟壮丽。
而流云宗,飘逸不凡别具一格。
随后二人一整衣衫自山门而入。
这时,山门后哨所有弟子上前。
对着老人躬身一礼,道:拜见玄真师叔祖。
玄真子微微点头。
弟子道:师叔祖可是自大无相寺归来?
玄真子道:不错,掌门可在大殿之中。
弟子道:回禀师叔祖,掌门正在殿中,今晨有过吩咐,若今日见到师叔祖归来,请师叔祖云大殿便是。
玄真子未在多说。
他带着吕清风,向着山上的宗门大殿而去。
一路走过,看着两旁的建筑,吕清风隐隐感觉到,流云宗虽气势不凡,但现今弟子似乎不多。
宗门占地虽广,但许多殿阁似已破败,且似无人修缮。
他也不敢多说,静静的跟在玄真子身后。
玄真子似有所感,轻叹一声道:唉,我流云宗千年前,也曾盛极一时,门人弟子无数,人才辈出,只可惜近百年来末落,已是今日这般现状。
听过玄真子的话,吕清风亦心有所感。
他静静的道:玄真师叔也勿须介怀,世间之事,盛极则衰,乃天地规则,自然流转之道,只要后世门人弟子,在困境之时,仍能坚守创派初心,即使一时衰落,也终会有复兴的一天。
玄真子闻言一楞。
他本只是想给吕清风介绍一下宗门现状,让他对宗门有个简单的了解。
而对于吕清风,这一路行来他少言寡语,印象也并不特别。
只是碍于惠空大师情面,不好推脱,不得不带他回宗而已。
今见如此,未曾想过能得到这样的答案。
观吕清风年岁不大,亦不想有此等见识。
而吕清风脸上却却并无什么变化。
来到这个世界后,他慢慢恢复了故乡里,往日处事时的冷静。
虽然仍旧还是无法忘却陆羽曦,每次想起仍感内心隐隐作痛。
但现如今他已明了,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去作。
他要努力回到自己的故乡。
回到自己亲人朋友的身旁。
信念有时候是个神奇的东西,只要一个人内心还有情,心中还有信念,他就似乎有了无穷的力量。
而吕清风就是这一类人。
玄真子突然笑了。
他没有在说什么。
吕清风也没有在说什么。
二人无言,不多时,便一前一后进入宗门大殿。
大殿之上,端坐一人。
剑眉星目,神态非凡。
自有一股宗门之主,上位者的威严。
此人名叫柳如风,正是流云宗宗主。
下首两旁则分列数人。
男子青衣玉带,上有白色云朵。
女子白衣短剑,上绣青色云朵。
个个仪表不俗,一股出尘之气溢散而出。
见玄真子归来,柳如风起身相迎。
柳如风道:玄真师叔回来了。
神态言谈,很是尊敬。
玄真子也走上前来,抱拳道:回禀掌门,大无相寺事情已了,特回宗复命。
柳如风道:玄真师叔无须如此。
玄真子道:掌门客气了。
之后他转过身示意了下吕清风,道:此人名叫吕清风,受大无相寺惠空大师所托,带此子来投我流云宗,有惠空大师亲笔荐函。
说罢看向吕清风。
吕清风掏出荐函。
一旁有弟子上前取来,转交给柳如风。
柳如风接过,仔细看完书信后,道:我宗受惠空大师恩惠颇多,即是大师所荐,你就留在宗门,先随玄真师叔熟悉宗门后,在行举办入宗仪式,传授我宗入门功法。
吕清风轻声应是。
玄真子又讲了吕清风,在灵隐山的大概情况。
柳如风接着道:你即称空明为师兄,晚惠空大师一辈,空明与我平辈相交,规矩不可破,你就称我为掌门师兄好了,暂时先同玄真师叔住在后山,他平日独自一人,本打算这次回山,在单独安排一名弟子照顾他老人家,也好有个照应,即然你随师叔同来就先由你去吧,若有所需,可随时去找萧墨然,他是我宗年轻一辈中大师兄。
只见有一上首弟子躬身应是。
见柳如风如此安排,吕清风深深一礼道:那就多谢掌门师兄了。
众人见吕清风年岁也不大,与众人相仿,不想辈分却如此之高。
一时无可奈何,竟也不知说些什么。
随后吕清风便随玄真子向后山去了。
玄真子本就不喜多言,不过自山门前对话之后,心中似乎对吕清风有所改观。
见吕清风言语也不多,与自己倒是有几分相似,反而对这个晚辈越看越有点顺眼。
他带着吕清风,在路过的前山后山,大概的转了一转。
又简单的讲了一些宗内现在的情况。
吕清风静静的记在心里,他默默的记住了各处的位置。
宗门很大,众阁楼林立于山林之间。
很多已经许久没有人居住,略显萧瑟,但仍可以隐隐感受到,几分昔日的光辉。
半晌后,吕清风随玄真子回到后山。
后山幽静,只有玄真子一人居住,山路幽幽,千回百转,路边草木虽多,但有明显修剪痕迹,很是整齐。
玄真子走的很慢,似是在回忆什么。
吕清风也走的很慢,只是静静的跟在后边。
玄真子也未在多言。
他带着吕清风来到山路尽头,一个写着“洛雪”二字玉碑的洞府前。
洞府门口不大。
吕清风跟着玄真子,行至其中才发现别有洞天。
洞中中厅很大,还有一条细小的溪流自堂中而过,别有一番意境。
里同摆放着石刻的桌椅。
虽有岁月侵袭,年代久远,却格外的雅致,两侧石室也排列有序。
玄真子言道:你便暂住在最右边的石室吧,晚些时候会有人送来必备的物品,一旁的那个石室,供你练功之用,过两日正式的入宗仪式结束后,你掌门师兄便会亲自传授你,我流云宗入门心法。
吕清风回声应是,道:多谢玄真师叔。
玄真子接着道:你今即已入门,此后无须如此多礼,我也不喜人如此,更不需要他人照料,只是掌门的一片心意,我也不好推脱。
吕清风道:是,师叔。
仍旧躬身一礼。
玄真子无奈的看了一眼,转身向对面的石室走去......
少时。
有一少年弟子前来,大约十四五岁的模样,身穿宗门衣袍,却带了个虎头帽,很是好笑。
少年对着吕清风一礼。
他微笑着道:弟子拜见小师叔,受大师兄之命,前来送些物品给小师叔与师叔祖。
吕清风自知是沾了慧空大师的光。
他十分不好意思礼貌的道:无须如此,我刚入宗门,承蒙玄真师叔与掌门师兄照顾,以后有不明之处,还需有劳大家多多关照。
见吕清风如此,来人也很开心起来高兴的道:小师叔无须如此,师父常说,大家即同在宗门之中,就是一家人,理应互相帮助。弟子叫凌飞虎,是不是很威武,哈哈,你就叫我小老虎吧,师兄们也都这样叫我,我也喜欢这个名字。
吕清风见他虎头虎脑,还带着个虎皮帽很是有意思。
二人之间的关系似乎轻松了许多。
在大无相寺之时,他同胖和尚一同居住,自是十分随意,即使空明过来,因其性格十分平易近人,所以也并无不适。
如今初到流云宗,又无好友在旁,反倒显得有些拘谨。
凌飞虎陪吕清风一同整理好物品,便回前山宗门去了。
临行前,凌飞虎道:小师叔有时间就来前山,我带你在我们流云宗好好转一转。
言罢,他便蹦蹦跳跳的走了。
吕清风应好!
看着凌飞虎远去的背影,吕清风内心似又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这一夜,吕清风虽忙碌一晚,始终无法入眠,他想起了很多。
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显得有些茫然。
孤身一人躺在石室之中,他想起了故乡的亲人、朋友,想起了胖和尚,不知道他们现在都怎么样。
他又想起了那个变故产生的夜晚,看了看身边的酒葫芦与铁剑。
不知过了多久,方在不知不觉中睡去......
次日清晨。
吕清风起的很早,他走到洞外,却见玄真子起的比他更早,正在修剪洞府门口,和山路两旁的草木。
远远看去,打理的很是认真。
吕清风虽有不解,也未多问。
洗漱完毕后,便来到玄真子近前,也拿起一旁的扫把,清扫起山路上的杂物,同玄真子一样,他竟也格外的认真。
玄真子看了看他,并未言语。
吕清风也并未多言。
他们就这样一前一后,一近一远,像是在清扫自家院落一样,格外用心。
仿佛时间过的很慢。
清理完成后不久,吕清风又跟着玄真子回到洞府。
二人回到各自的石室。
吕清风定了定心神,笔直坐下,闭上双眼,双手平放,感受这一片天地中的玄气,并开始认真的修练起来。
自修练伊始,他似每一天,都能感应自己灵魂与身体的变化。
他的思维越来越清晰,身体也越来越强健。
他的全身好似都开始,有丝丝玄气在流动。
虽然不是特别的明显。
上次他在执法堂外之时,自山石中向空性扔布包与石头,便发现比以前扔东西时扔的更远,用的气力却少很多。
吕清风不知道的是,这半年来他学习的虽只是,这个世界中最普通的玄气吐纳的功法,可他吸收的总量,却一点都不比各教各宗的普通弟子来的少。
就这样,他开始更加刻苦的修练......
三日后。
流云宗宗门要地“先贤殿”。
柳如风在前,宗内弟子分列两旁而立。
吕清风恭敬的在柳如风身后。
玄真子没有来,他一向不喜这种场面。
除非宗门内有异常事重要的事,他大多数的时间,只在宗门后山。
先贤殿正中的墙壁之上,高挂着众多气势不凡画像。
它们有序排开。
前方的香案之上,整整齐齐摆放着流云宗创派祖师,以及历代宗主的牌位!
下方则有一座硕大的香炉,摆放在正中央。
柳如风手持三柱清香,神情肃目。
他正正的拜了三拜后,将玄香插入前方香炉之中。
众弟子亦是神情严肃,显得格外庄重。
他们也同柳如风一同,拜了三拜。
礼毕。
柳如风转过身来,对着吕清风郑重的道:自今日起,你便正式拜入我流云宗门下,成为我流云宗弟子,即是同门,就应当相敬相爱,互相帮助。
我宗有三大门规:一,不可欺师灭祖。二,不可杀害同门。三,不可欺凌弱小。
他又运转玄气,朗声向着所有人道:凡有犯者,宗门不容。
声音高亢有力,浩然之气似存于其中。
众人只觉震耳欲聋,发人深省。
纷纷齐声应是。
吕清风也走上前来,正了正衣杉,郑重躬身向着众多画像拜了三拜!
而在众多画像之中,最右侧的那一幅画像,让吕清风印象极为深刻。
只见那人道骨仙风,似在近前,似在天外。
他手持长剑,立于流云之上,正抬头望向天空。
人虽在画像之中却格外的生动,让人肃然起敬。
细细观其眼神,吕清风微微一楞。
好似有一丝熟悉又好似十分陌生。
他自己也说不清,那是什么感觉。
未在多想。
吕清风慢慢转过身来,回归原处。
他郑重的道:流云宗弟子吕清风,谨记门规,自今日起,自当恪守言行。
看着他郑重认真的神态,柳如风微微点头,便拿出一枚令牌交给吕清风。
柳如风道:这是本宗弟子身份令牌,其内有空间可以置物,另有我宗密传心法要诀,你完成身份确认后,旁人便在无法打开,吕师弟,日后你当勤加修行,同所有人一起将我流云宗发扬光大。
吕清风双手接过令牌,道:多谢掌门师兄,谨记掌门师兄教诲。
柳如风微微点头,两侧弟子,则在萧默然的带领下也纷纷上前。
齐声道:拜见小师叔。
吕清风顿感茫然不适。
他确实不太适应小师叔这个身份。
无论在故乡,还是这个世界的大无相寺,也从未有人对他如此。
吕清风客气的道:大家即是同门,且年岁相仿,可不必如此。
闻言,凌飞虎开心的道:是啊,是啊,小师叔人很好相处的。
他性格本就十分开朗,调皮捣蛋,在宗门之中年龄也是最小,所以平时大家也较为爱护他。
在加上这几日在后山之中,与吕清风相处的很是融洽。
玄真子平时沉默寡言,也只有凌飞虎来时和他说说话。
讲一些宗门内和江湖上的奇闻趣事。
他年龄虽小,知道的事却不少,这也让他们二人,自然的就亲近了许多。
众人见凌飞虎如此说,似也轻松了一些。
必竟叫一个刚刚入门,年岁和他们差不多的人小师叔,终是有些不自然。
上首的柳如风,却叫住凌飞虎。
他沉声道:飞虎,不可玩闹,对小师叔无礼,规矩就是规矩,惠空大师与我宗有大恩,他荐吕师弟加入我宗,辈分绝不可错,你等日后,彼此要多加照顾,即受人恩,理当厚报,这也是我流云宗历来的行事原则,知道了么。
闻言,凌云虎走上前来伸了伸舌头,低声应是。
但在回头之际,却对吕清风和众人作了个鬼脸。
柳如风平时十分严厉,众弟子也很是惧怕于他。
见到凌飞虎如此可笑的表情,众人虽轻松了许多,却都忍住不敢轻笑出声。
随后,众弟子散去。
柳如风叫住吕清风。
他感叹道:吕师弟,现在宗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想我流云宗也曾门人弟子数千,人才济济,可自从宗门遭难后,原本众多的弟子,走的走散的散,如今留下来的已不足百人,大都是对宗门有较深感情的人,或是像飞虎一样,自小在宗门长大,不愿离开。
看了看例代宗主的画像,他又感叹一声道:唉,如今的状况,作为一宗之主,实在是亏愧对宗门,愧对先辈啊。
说罢,又深深叹了口气。
他的神情感伤,又向殿内列位宗主的画像深深一拜。
吕清风心中也似有感触。
他静静的道:掌门师兄其实也匆须过于伤感,该走的留不住,该留的不会走,宗门即有此劫难,经此一事,有异心的人自行离去,留下的人在重新教导,事已至今,对宗门而言未偿就不是件好事。
柳如风闻言微微一楞。
片刻,摇了摇头,淡淡一笑道:罢了,罢了,怪不得惠空大师荐你来此,不想吕师弟如此年纪,竟有如此见识。
人有时就是这样,柳如风见证了宗门的辉煌到末落。
越是聪明的人,越是自己亲眼到的,有时越让你容易被表象所困,旁人反倒能看的更清明。
这或许就是很多人说的旁观者清吧!
吕清风道:掌门师兄言重了,幸得惠空大师关照,承蒙掌门师兄收留,已感激不尽。
说罢,深施一礼。
只见柳如风,手掌轻轻一动,吕轻风便感双手一轻。
似被无形玄气抬起一样。
他内心一惊。
这半年多来,他对玄气的了解加深不少,便知柳如风修为之高深。
柳如风道:吕师弟无须如此,今即已入宗门,大家理应互相扶持,若吕师弟能勤加修练,日后必有所成。
吕清风应道:清风记住了。
柳如风道:令牌中的心法要诀,要是有不解之处,你可以随时来找我,流云心法为我宗功法之基础,乃开派祖师所创,高深莫测,待你心法有成,我在带你去本宗传承之地,学习本宗剑法与身法。
吕清风闻言应是。
拜别柳如风向后山去了。
看着吕清风远去的背影,柳如风想起刚刚二人的对话。
他似也有所悟,看像远方的眼神似乎也明亮了一些......
回到后山洞府之中。
吕清风拿出了身份令牌,只见此玉牌手掌大小,通体晶莹,缕缕玄气在其表面轻微闪动,很是好看。
依照流程,完成身份确认。
他只见青光一闪,拿着令牌的左手轻轻一震。
便感到令牌中的空间里,有衣袍数件,整齐摆放,吕清风心念一动,便有一件衣袍飞出,瞬时到了右手之中。
只见此袍通体纯白,长衣及地,腰间一条蓝色锻带,上有流云印记。
一双长靴十分精致,吕清风穿上衣袍,虽有所不适,确也英气不凡。
他本就剑眉星目,相貌可算上佳,如此打扮自有一番不落俗的气度。
看了看剩下的发带和配饰,又摸了摸自己的短发,总觉得十分别扭。
在大无相寺时还好,如今想想门中众人的长发及肩,发系丝带,仙风凛凛,他无奈的一笑,又换上了之前粗布衣杉。
片刻。
令牌上又一闪青光,一道道声音和画面,莫名的传入吕清风意识之中:天玄中正,地玄势缓,人玄无极,感受诸天。气入全身,经脉运转,顺引而动,自有不凡......
这正是流云宗内功心法要诀。
吕清风的意识中,似见一老者端坐,双眼微闭,五心向天。
老者口念法诀后,竟似有缕缕玄气在周身盈绕,顺势旋转。
此后一丝丝玄气开始进入老者体内,流动在老者身分经脉之间。
吕清风将玄气运行轨迹铭记于心,依老者一样静静的修练起来。
之前,他只是在大无相寺中,修习过空明所传的那套普通功法后,已感到这个世界中,玄气之能十分不可思议。
而现如今他正式修练流云宗的功法后,更是清晰的感觉到不同。
或许是因之前本就十分刻苦,或许是他善于体会总结周边种种。
此时配合上流云宗的法诀,吸纳丝丝玄气融入身体之中,虽不能像老者那般在全身经脉中运转,但进步已是十分明显。
吕清风也格外的高兴!
就这样,在之后的日子里,吕清风除了每日清晨,帮助玄真子一道修剪草木,打扫洞府,其余时间全部用来修行。
只是这两人让山中其余众人,很不能理解的是,他们每日除了清晨后各自作各自的事,都没有多少言语,也没有多少沟通,一老一少显得有些怪异。
不过,二人似已习惯,慢慢的其余众人似是也已习惯。
凌飞虎每日都会前来,与吕清风讲些趣事,也经常会问些大无相寺的事。
他很是好奇。
这个年纪的人,是不是对很多外面的事都很好奇。
这又是多么美好的年龄!
总是蹦蹦跳跳,来云匆匆的凌飞虎,偶尔还会给玄真子和吕清风,每人带来一小坛好酒。
吕清风舍不得多喝,所以每次只是少喝一点。
可是每次他的酒还未等喝完。
玄真子就会过来,道:你才刚刚修练,不宜过多饮酒。
言罢,便拿走剩余的酒,回自己的石室去了。
后来,吕清风也学聪明了些。
他将不舍得喝的酒,偷偷在自己的葫芦中留下一些,方便夜深人静,无心眨眼的时候,自己慢慢的喝。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吕清风每次都觉得这葫芦中的酒,好像比酒坛里的酒更加醇香。
让他心中清明,神清气爽,且每次饮酒,其中好像都有种说不出感觉。
至于柳如风,他偶尔也会前来。
对吕清风指点一二。
吕清风每次也都是虚心求教。
或许是因为他心有执念,修行起来显得异常的刻苦。
对于很多同吕清风这样性格的人来说,可能很多人早该放弃的感情,他们却很难放下。
这是他们这类人的优柔寡断,但这也是他们真挚的性情。
只要是他们认定的事,便都会倾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绝不让自己留有遗憾。
这也是他们的韧性。
柳如风也更加详细的给他讲述了,玄气修行的三大境界:
无相境,吸收天地玄气至周身各处,将玄气运转于经脉之中,配合所施功法,随时取用。
地元境,凝聚全身经脉的玄气于丹田气海,净化所纳玄气纯度后可使功法威力提升数倍。
天玄境,散去丹田气海玄气,自身与周天玄气融为一体,调动天地玄气之力,所施功法自含天地威能。
至于修为突破天玄境之上后,便可打破东灵大陆的天地规则,借法阵中无边玄气之力,实现飞升。
对于大多数修行的人来说,跃出这片世界,虽说万分凶险困难重重,但我宗已有两位前辈成功飞升,跨入超凡之境。
一位是我流云宗创派祖师,于几千年前飞升。
另一位则是我宗三百年前的奇人,上官前辈。
他可为东灵大陆千年难遇之天才。
也就是先贤殿的众多画像中,最右侧的那位。
上官前辈虽非宗主,但因其淡泊名利,对宗门供献极大,故将上官前辈的画像,同历代宗主共同供奉其中。
闻言,吕清风内心一动。
这更加坚定了他回到故乡的信念。
同时他也想起了那张印象极深的画像,心有所想。
此时的灵隐山大无相寺之中。
胖和尚自正式拜入惠空大师门下后,空明也开始传授他寺中功法。
他虽还是像以前一样,总是漫不经心的修练,大部分的时间也都是东游西逛,偶尔在空明或是惠空大师的督促之下,才静下心来修行。
但是他修练的速度与进境,却是一点一也不比每日刻苦修行的吕清风慢上多少。
惠空大师偶然间发现,或许正是因他随性洒脱的个性,或许他故乡法则的不同。
胖和尚修练起佛门功法来,总是能举一反三,一点就通。
空明也只能无奈的笑了起来!
胖和尚常得意的说,他白天的时候虽然跑这跑那,但是他睡着了作梦,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心法,似在莫名其妙的修行。
空明听到此言后,也只能又无奈的感叹一声......
时间一晃而逝。
流云宗后山之中,一处瀑布自山间流下。
虽无“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磅礴气势,但也别具一番特色。
瀑布下方,自然形成了不大的一汪小湖,湖水甚是清澈。
四周树木林立,雾气盈绕,袅袅娜娜。
晴朗的天气中,一道七色彩虹横跨瀑布上方的天空而过。
甚为绚丽。
瀑布下方的大石之上,正端坐一名青年。
远远看去,他挺拔俊朗,容貌英武不凡。
白袍青带,上有朵朵流云图案。
头带布冠,长发后束一根绸带,青丝垂肩而落。
任凭前方流水飘落,表年却纹丝未动。
仔细观之,此人周身正是玄气环绕,发出淡淡的青光,似一层无形的光罩,将落下的流水都一一格挡开来。
周身竟无一滴湖水可以沾染。
青年正是吕清风。
这一年来,他每日除了帮助宗门处理些日常的事务,帮助玄真子打理后山外,剩余几乎所有的时间全部都用来修练宗门的心法,不分夜晚与白天。
时至今日方有小成。
避波罩水,足可见其如今对玄气的掌控,也愈发的得心应手,可让运转玄气,自由在周身的每一处经脉流转。
如同可以增强体质一样,他本不是很长的黑发,也在这一年之间长至如此。
无论是在故乡,还是在这里,他都是一个悟性很高,善于发现和思考的人。
作任何事之前,他都会先去思考,去思考事物运行的本质。
去思考需面对问题的成因。
每每想通之后作的决定,总能事半功倍。
很多事是不是往往都是如此。
只能先能想的通,作起来也就没有那么难。
这是他的习惯。
或许也是别人口中的悟性。
他经常会思考这片天地,思考这片天地中玄气运行的规则,以及玄气为何会被人吸收,转化。
他想了很多,也想了很久。
有一天,他好似突然想到些什么。
故乡的世界中人们,利用物体储存太阳的能量,可以转化成其余能量,那么就是在以物体本身为媒介,进行能量守恒转换。
而这个世界人们。
他们通过自己的身体,吸收天地玄气后转换成功法。
这是不是就是在以自己的身体作为媒介,只因这一方世界的玄气能量与人们自己融合度更好。
想通了这一点。
他觉得,似是找到了打开这个宏大世界的一扇窄门。
这个对他而言,略显陌生的世界也终于透出了一点点光亮。
他似好像模糊的想到了什么。
却又不太清楚那到底是什么。
但正是这种莫名的感悟,让他受益良多。
这也是他能有今天这种进步的原因。
人们是不是总会习惯性的去作一件事,而忽略了这件事原本的意义。
人们是不是总是更加相信自己眼睛,而忽略了自己的心?
这时。
已在静坐许久的吕清风,忽然一掌击出。
凌厉玄气波动形成一道掌风。
拍击在湖面的水波之上。
只听一声巨响,三条水柱自湖面冲起三丈有余。
不想这简单的一击,竟有这般威势。
而这以掌代剑的一击,吕清风已记不清练了多少次。
远处。
一个中年人人自山下缓缓走来。
他神态庄重,眉宇间有种说不出的威严,正是流云宗掌门柳如风。
行至近前。
他微微点头道:吕师弟,想不到你修行流云心法时日虽不多,竟能有此威能。
吕清风深深一礼道:掌门师兄过誉了,是掌门师兄时常指点,我才有所得。
柳如风道:你也不必过谦,宗内子弟众多,短短一年光景,还少有人能有你这般心法进境。
吕清风道:我宗心法玄妙,玄真师叔也多有指教,故而如此。
柳如风道:现今流云心法你即已有小成,那么一个月后举行的宗门比武,你便一同前来,之后在学习本门的流云剑法和流云身法,配合你已小成的流云心法,这便是我流云宗真正的武学传承。
吕清风道:是,多谢掌门师兄。
柳如风道:好,你继续练功吧,我找玄真师叔还有些要事。
吕清风一礼恭送。
柳如风转身而去。
吕清风见柳如风远去,便又重新坐下,继续感悟刚刚的那一掌之力。
时光如流水,转眼间一个月已过。
终于到了宗门比武这一日,吕清风早早的来到宗门大殿。
待众多弟子集合完成后,便随同柳如风一起,有序的向宗门演武场行去。
流云山后山山腰处,有一座巨大的比武擂台。
它屹立在一片空旷的山石之上。
流云宗现今的百余弟子,今日悉数到场,齐齐的分列两旁。
左侧为首一人,正是萧默然。
吕清风认识。
右侧为首一人,乃是一名极为秀美的年轻女子。
只见那女子身着杏黄色长衫,腰系锦带,清秀的面容,匀称的身材,极其精致的五官。
两缕青丝自耳前垂落,一双美目神采十足,生机盎然。
她手拿短剑,略显幽冷的气质。
似距离大家很近,却又让人觉得很远。
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微风吹过,眸中清冷之意尽显。
看到这名女子,吕清风忽然想起一首诗。
足以描绘这黄衫女子的风情:
黄衫锦带映玉颜,
青丝垂落柳含烟。
微风不解人间事,
倩影幽幽意阑珊。
他已来宗门一年有余,却从未见过这位黄衫女子。
环视四周。
吕清风发现,今日除了黄衫女子与萧默然外,众多弟子的神情,似乎都格外的紧张。
正中的看台之上,柳如风正座其中。
左首两座上坐有一老者,正是长老玄真子。
右首两座上坐有两人。
上首座乃是柳如风的师兄季崔千,下首座乃是柳如风的师妹南宫宛。
除了玄真子外这两人吕清风也都认识。
虽平日忙于修练,在宗门不常见,但偶尔宗门有重大事情,他们也都会出现。
这区区百人的队伍与流云宗若大的宗门比起来,略显单薄。
但吕清风发现,每个人的眼神中似都有极强的斗志和一股英气,一种傲然不屈的精神。
让人很是动容。
吕清风今日站在了柳如风的身边。
片刻。
柳如风站起身来,郑重的道:今日宗门比武,大家虽需倾尽全力,但仍需点到为止。
这次在外的弟子全部回宗。
他便又向所有人介绍一遍。
又接着道:默然,依例还是由你这个大师兄,主持今日的比武吧。
萧默然恭敬的道:是,师父,弟子谨遵师命。
随后,他走上比武台,郑重的道:下面请我念到名字的人,依次上台比试。
按提前排定的顺序,第一阵由林幕远对阵李秋白,第二阵方亦瑶对阵吴善真。
第九阵沈夜羽对阵吕清风......
最后一场则是由萧默然对阵黄衫女。
他陆陆续续的说出了对阵者的名单。
凌飞虎、李二牛等十五岁以下弟子,不参加此次比斗。
每个人都用心记下对手的名字,他们表情严肃。
凌飞虎却站了出来。
他虎头虎脑的道:大师兄,我也想参加比武。
萧默然无奈的道:小师弟,上次比武已有人受伤,所以师父决定,十五岁以下的第子,不参加这次的比武。
柳如风为人谨慎,对宗内弟子虽然严历,却也爱护有佳。
平日练功时,对每一招每一式的要求都极其严格,他说只有这样才能发挥这一招的最大威力。
但每当见到弟子疲惫不堪时,也都会耐心的鼓励安慰。
凌飞虎转了转眼睛,充满自信的道:我怎么会受伤,大师兄,必竟我武功这么高,害怕受伤的应该是他们,哈哈哈!
说罢,他竟得意的大笑起来。
萧默然也是无奈。
大家都很喜欢凌飞虎,所以平常都是让着他,逗着他玩。
柳如风见此,历声道:飞虎,不可搅闹,听从你大师兄的安排,退下去吧。
有时连玄真子都着弄,还拽过他师叔祖胡子的凌飞虎,最怕他的这个师父。
闻言,也不敢在多说什么。
他低着头,转身回到自己的队伍之中。
但回身时,他还不忘向后边的众人做个鬼脸。
大脸想笑,却只能忍着,谁都不敢笑出声来。
就这样,在萧默然洪亮的声音中,激烈的宗门比武开始了。
第一阵是由林幕远对阵李秋白。
林幕远在宗内年轻一代第子中是二师兄。
李秋白在宗内年轻一代弟子中是六师弟。
二人皆是宗内杰出的弟子。
只见二人自各自队伍中轻轻一跃,落在比武台上。
他们相对而立。
林幕远神态谦和,气度不凡。
他拱手道:六师弟,请。
李秋白也还礼道:还请二师兄手下留情。
随后,二人各自退后十步。
他们互相凝视片刻后,表情微动。
剑鸣声响起,二人同时拔剑。
天空中两道剑光,刹时亮起,自两个不同的方位,向一起飞去。
一个呼吸间,两道剑光相交在一起,速度极快。
金铁交呜之音不绝于耳。
在看,二人身法迅捷,剑法精湛。
空中竟各自留下数道残影,与真身同时呈现。
不多时。
二十余招已经出完,竟一时未能分出胜负。
只好各自又倒飞回去,在很远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只见落地后刚刚站稳身形的两人,长剑又直直向前。
这一次他们调整气吸后,运转周身全部玄气。
自右脚发出全力,身体似流星一样直飞向前,
长剑破空声同时响起。
这一剑的速度之快,更胜之前。
就在两剑即将相交之时,林幕远忽然握剑一转。
招式与长剑变换,向着李秋白的剑尖点去。
台下众人皆心有惊叹!
不想林幕远能在如此快速的出手间,还能进行剑招的变换。
李秋白心中也是大惊。
但他在想变招已是不及,只好硬接林幕远这一剑。
二者身形转动之间,由近至远,同地上至天空,彼此不断向前。
数合之后。
叮的一声脆响,李秋白长剑还是飞了出去。
他站稳身形,一声感叹。
林幕远也一收长剑,道:数月而已,六师弟的剑法精进不少。
李秋白则道:若非二师兄承让,小弟早已败下阵来。
林幕远道:师弟说笑了!
二人各自一礼,随后便转身退下台去。
第一阵林幕远胜。
台下众人,此时方才刚刚的惊叹中反应过来。
喝彩声不断传出。
就连看台上的柳如风等人,也频有赞许之色外露。
之后是第二阵开始。
片刻。
只见台上又飘身落下两人。
一男一女。
男子青衣长剑,身形高大,容貌威严。
女子白衣短剑,身材高挑,十分好看。
正是吴善真与方亦瑶,二人相对一礼。
方亦瑶轻声的道:还望五师兄手下留情。
说罢她嫣然一笑,很是动人。
吴善真则道:方师妹说笑了。
话不多说,片刻后,亦是剑光人影闪动。
两人拔剑开始对站。
交手几十回合之间,他们的剑法与身法,虽不似林幕远李秋白那般电光火石,但对站也格外的好看。
台下的众人也都纷纷叫好。
最后还是吴善真险胜一招。
随后二人走下台去。
众弟子欢呼声不断。
特别是很多支持方亦瑶的弟子,助威声并未因方亦瑶落败而有所减缓,反倒高过支持吴善真的众人。
就这样,在这一阵接一阵的比斗当中,大家各展所学,众人也似有所感。
观摩对战后,对他们各自的修行感悟,都有不小的益处......
大家也一直在仔细观看!
这一阵,终于到了第九场阵。
沈夜羽与吕清风。
沈夜羽是宗门内的三弟子,论功法修为在宗内,也仅次于萧默然,林幕远。
只见沈夜羽一礼道:师父和大师兄有交待,小师叔刚入宗门不久,只是修练了本门心法,还未学习剑术和身法,所以这阵我们只比心法要决和玄气运用。
吕清风道:好,多谢了。
说罢他一抱拳。
宗门内传闻,在新一代第子当中以大弟子萧默然武功最高。
但单论心法一道中,内力的深厚和玄气之运用,当属三弟子沈夜羽。
吕清风明白,这是柳如风有意如此安排,以帮助他提高心法的感悟。
吕清风道:请。
沈夜羽道:请。
片刻。
但见吕清风直身而立双手缓缓抬起,正是流云心法的起手式。
他右手在前,左手在后,轻轻一动,似在空中画出一道圆圈。
慢慢的,周围的玄气开始随着他的右掌徐徐而动,体内各经脉内运转的玄气,也慢慢在向掌间汇聚。
周身淡淡的青光闪动。
明显的可以看到,他体内玄气的纯度,经过经脉运转后,远远高于四周的玄气纯度,慢慢的二者融为一体,似又泾渭分明。
沈夜羽也是如此,只见他周身玄气流动,也汇于右掌之间。
起手式运转完成后,吕清风聚气凝神,以掌代剑眼神坚毅。
二人同时击出右掌。
只见空中两道凌厉的玄气掌印向着场中央飞去,威势尽显。
片刻。
两道掌印相撞在一起。
轰的一声巨响,自台上传来。
青光闪耀间,巨大的玄气对撞波动,自场中央向四外扩散。
所有人皆是大吃一惊。
沈夜羽能有此玄气修为也就罢了。
可众人都知吕清风修行不过一年。
不想竟也有如此惊人的声势。
柳如风也微微一怔。
他之前虽见过吕清风运转心法使用玄气,不想短短一年多的时间,竟有这样的成就。
其玄气修为之力,已隐隐有了无相中品之势。
比半仍在继续。
片刻之后,只见比武场中,沈夜羽击出的玄气掌印,竟似正在慢慢消散。
而吕清风的玄气掌印径直的向沈夜羽冲了过去,转瞬即至。
沈夜羽大惊,他无奈只能直接收回掌力。
翻手又是一个玄气掌印击出。
两个掌印又一次相撞在一起。
他竟被震退了三步。
玄气波动慢慢消散。
此一阵比斗话虽长,但却在电光火石之时完成。
吕清风虽只是蓄力击出一掌,不过这简单的一掌,他已不知苦练过多少遍。
吕清风也收掌,他很是诧异。
这一年多来他从未与人比斗过,只是自顾自的修练。
所以他出掌之时尽了全力,不成想会是如此的局面。
沈夜羽也收回掌力。
他轻轻一叹抱拳道:不想小师叔仅是修练一年有余,竟能有如此成就,夜羽佩服。
吕清风还了一礼道:我已出全力,而你却手下留情,若非你出手时留有余力,我又怎能接住你的一掌。
沈夜羽道:小师叔修行时间尚短,我想用不多时,必能成就非凡。
看台上的其余几人也是内心震惊。
玄真子,季崔千,南宫宛,也都纷纷看着吕清风.
他们又转头看了看柳如风后,未在多言。
特别是玄真子,他自回宗之后,很少走出洞府。
他似孤独生活惯了。
除了每日清晨,和吕清风一起打扫山路修剪草木外,大部分时间都在自己的洞府里修练。
他又看了看吕清风,眼中似是有一丝笑意闪过。
柳如风起身道:这一场算作打平,你二人日后要更加努力修行,将来当有所成。
二人转身应是,齐齐走下台去。
众弟子都眼含惊奇之色,望着吕清风。
不可置信的神情,溢于言表!
二人纷纷回到自己的位置。
萧默然再一次走上台来。
他缓缓的道:比斗继续。
言罢,又有两名弟子,飞身上台,接下来的比斗,依旧十分精彩。
只见台上身影闪动,剑光飞转,剑气破空之声,此起彼伏。
虽然大家用的都是宗门剑法,招式并无太大不同。
但招与招的速度,招与招的威力,却根据众人的修为不同,武功高低自然也就不同。
最后男女弟子间也都是各有胜负。
直至最后一场。
萧默然和那名黄衫女站在了比武台上。
萧默然拱手一礼,道:请。
黄衣女子微微点头。
随后二人各自后退十步,纷纷出剑。
萧默然不亏为流云宗门大师兄,只见他长剑如匹练,似天边惊鸿,刹时间飞出,其速度之快,已快至极点。
而黄衫女亦不示弱。
她短剑在手,横在胸前,以静制动。
萧默然一剑刺来,黄衫女随即便展开身法,身形亦灵动万千。
长短两剑交之即散。
二人飞身旋转之后,两剑又相击在一起,剑呜之声之声不断。
众人震惊。
虽同是宗门的流云剑法,但此时在这两人手中使出,与众人施展,威势竟大不相同。
招招变化之快,剑剑威势之强,不禁令人动容。
众弟子内心皆感叹。
不知自己何时,才能修练到这般境界。
二人相斗的时间虽然不长,却已不知交手了多少回合。
也看不清交手了多少回合,他们二人仍旧是势均力敌。
正当众弟子欢呼二人剑法之高,不相伯仲,以为这是又一场平局之时。
两剑再一次相击后,二人各自飞退数丈。
此时却见,正飞身后退的黄衫女,身形落地一转,卸去后力,右脚一蹬,短剑闪着寒光急速向前一点。
去势之快,竟似闪电。
而萧默然正在飞退,忽见这突如其来,不退反进的一剑,顿时大惊。
他不敢停身,右手持剑,左掌向前凌空一击。
本就在飞退的身形,退的更快。
可是即使他退的在快,又怎能快的过黄衫女的短剑。
看台上也一声惊呼之声传来:默然快退。
可声音还未传到,黄衣少女短剑已至。
萧默然的脸色瞬间冰冷。
他自知无论如何也无法躲过,这闪电般的一剑。
黄衫女也是一惊。
她自练成这一剑以来,从未像今日一般全力施展。
今日这最后一剑刺出,她也未曾想到有如此威势。
就在二人皆都惊愕之际,只一叮的一声脆响,柳如风的身影已至台前。
人未到,剑已到。
他的长剑已点在黄衫女的短剑之上。
同样的剑势,同样的一剑。
而黄衫女短剑的飞出,人也被这威势更盛的一剑震飞出去。
柳如风身形在变,如影随形。
他左掌运气一掌削去,黄衫女倒飞的之力,帮她稳住身形。
黄衫女这才平稳落地,同样惊出一身冷汗。
看到眼前的情形,萧默然同样长出一口气。
他无奈的一声叹息道:想不到小师姑竟能以无相境的修为,催动本宗失传已久的“流云追月”这一剑,能败在这一剑之下,默然心服口服。
言罢他对着黄衫女深深一礼。
黄衫女似也是对刚才这一剑,深感抱歉。
她对着萧默然道:对不起,我并非有意,只是这一剑,我也无法控制。
萧默然闻言,洒脱的道:无妨,小师姑切莫如此,即使真的死在这一剑之下,默然也觉得并无遗憾。
吕清风也自心头一震。
一是刚才的那一剑让他心神震动,不想这世间竟能有如此的一剑。
二是看到萧默然竟如此洒脱,亦不由得心生敬佩之意。
见局势稳定,这时柳如风才道:素心师妹,这招“流云追月”虽然霸道亦常,但毕竟只是残招,且需要极高的心法修为催动,你以无相境强行催发,必不能作到收发自如,且对自身极易造成伤害,以后不到万不得已,切不可轻易使用。
原来黄衫女叫程素心。
正是柳如风的小师妹。
程素心道:掌门师兄教训的是,素心记住了。
片刻。
看台上又有三人也齐齐飞至。
季崔千查看了萧默然的伤情。
南宫宛也询问了程素心。
见皆无大碍之后,几人方才陆续退场。
回到各自的位置。
看台之下。
众弟子刚刚在方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纷纷议论起刚才的事。
而吕清风却正在仔细回想柳如风的那一剑。
那一剑似是正和程素心的一剑,剑势相同。
但却能后发先至,于瞬息之间,击飞程素心的短剑。
程素心的那一剑已足够惊艳。
但明显可以感觉到的是,柳如风的那一剑更胜程素心的那一剑。
远甚。
且对这一剑的掌撑远超了程素心。
他内心之中深深的震惊,似是同时也在思索。
同样的一招“流云追月”,差距因何如此之大。
看台之上。
柳如风郑重的道:今日宗门比武结束,胜者需更加努力修行,败者亦无需有挫败感,大家同在一宗,即要努力让自己变强,也更要希望同门变强,只有这样我们的宗门,才会越来越强大,你们才会越来越强大,知道明白了吗?
众弟子闻言,齐声一拜道:弟子明白了。
柳如风又念了吕清风和其余几名弟子的名字。
他严肃的道:念到名字的几人留下,其余众人散去吧。各自回去感悟今天的收获。吕师弟,你们几人初入宗门,今日比武即过,便随我去宗门传承之地,自今日起,学习本宗流云剑法与流云身法,配合你们已经学会的流云心法,三者合一,才是我宗真正的传承功法。
几人闻声应是。
却难掩内心激动的心情,特别经过今天最后的一战。
特别是方才程素心与柳如风的那一剑。
待其余弟子离去。
吕清风与其余新入宗门的几人,便跟随在柳如风和季崔千的身后,向比武擂台不远处的传承之地走去。
流云宗的传承之地为避免他人闯入,现由柳如风的师兄季崔千常年在此镇守。
传闻季崔千武功高深,并不在宗主柳如风之下。
只是他本人执着于修练,不喜多管内宗内事务。
故将宗主之位让于柳如风。
而柳如风对季崔千也是格外的尊重。
就这样,季崔千带领几人,来到一处高塔之前。
此间塔高九层,八个角檐支出,形如八卦八门。
一层一层向上延展,底层八角最大,向上每层依次减小,漆黑的塔身乌光流转,不知是什么材质建造。
塔顶隐隐有玄气环绕,是处绝佳的修行之地。
季崔千带着众人自正门而入。
只见他双掌运转玄气后,平放于大门两侧,铜环下方。
此处略有凹陷,季崔千双掌用力,大门方才缓缓开启。
众人依次,进入塔中大殿。
殿中正中,屹立着一块石碑,闪着七色光彩,碑上有一个“云”字。
极为不凡。
而在石碑顶端裂痕明显,似被人以强行击碎。
见此,众人正自诧异。
只听季崔千,冷冷的道:宗门心法是修行的基础,历来世代口口相传,而宗门的剑法、身法却均储存于此碑之中。
此碑乃是流云祖师创立,因担心后世弟子修行之时,传授功法者的资质所限,不能完全讲解出这两门功法的奥义,而影响本宗功法传承,所以便将这两门功法,存于这石碑之中,好让后世弟子,都可自行领悟。
不过三百年前,此碑被人强行毁去大半,如今只剩这不到半部的传承,即使宗外偶有一招半式流传,也并不完整。这也是为何三百年来流云宗末落的根本原因。
言罢季崔千眼神更加阴冷的道:你等将来,若功法有成,如有机缘,一定要查出那人的行踪,以报毁宗之仇。
众人闻言,心中多有愤怒,齐声应是。
半晌平复好情绪。
季崔千道:你等手执本宗身份令牌,将其放入石碑上的凹槽处在拔出,便可依次进入石碑空间,祖师的一缕残影,会亲自向你们传授你们,本宗的剑法和身法。
此刻,柳如风出并未多言,他只是静静的看着石碑,似有无尽伤感。
依此而行,吕清风进入石碑空间。
他只觉白光一闪,便来到了一处陌生的空间之中。
其内一处八卦形状的青石台上,乾坤震巽离坎艮兑,各方位依次排列,中间太极图似在旋转。
太极图上有一白须老者端坐。
片刻后,吕清风身前令牌青光微闪。
只见,那老者开口言道:即入我流云宗,且经过宗门比斗的考验,今便传你本宗剑法与身法,你且谨记,本宗剑法为流云剑法九式,一式九招,九九八十一招,招招相连,变化无穷。
本宗身法为九宫流云步,依八卦而演生,八方归位自太极而动,故名九宫流云步。此功一成,虽一人立于太极之中,但可于转瞬间移形换影,至极处可同时修出八道分身,便似有九倍已身功法加成。配合上我宗流云心法,三者相辅相成,望你日后勤加修练,将我宗功法发扬光大。
言罢,便同时演示剑法招式三篇。
第一式剑若流云,长剑一起,朵朵剑花似流云浮空。
第二式彩云遮月,剑影重重,势即成足可遮住明月。
第三式飞云逐日,长剑当空直刺烈阳,其势不可挡。
一式九招,三式二十七招剑法,招招精妙绝伦,绝非凡间的剑法。
吕清风看的目瞪口呆。
他用心记录好,每一式的不同。
将所有剑招一一铭刻在心。
之后老者又演示了九宫流云步三式,身法之快,迅捷异常,快若闪电,竟真的在同一时间形成两道残影。
同本体姿势相同,让人分不清真假。
其身法速度之快,没有人可以形容。
吕清风发现,这老者所用剑法身法,虽于之前众弟子比斗时所用身法相同,但每一招一式的威力与气势却大不相同。
这一剑之威,这身法之快,这心法内力之绵远,让吕清风觉得这决非人世间的剑法。
老者道骨仙风、出尘脱俗,站立于太极之上,有种难以用文字形容的神韵。
老者将这流云剑法三式与身法三式,演示完成后又回到正中太极中。
他静静坐下。
吕清风一楞。
他思虑片刻后,瞬间明白季崔千的动容。
这石碑只剩下三分之一。
所以这九式的各种功法也只剩三成。
吕清风很是心痛,此等功法不能留传于世间,实在是亏对老者所创,如此惊艳世间之人,竟真的存在。
片刻过后,见老者不在有动静,他便深深的躬身一拜。
吕清风道:多谢前辈传我此等绝学,他日若有机缘,一定替前辈找回辛苦所创的功法传承。
然后,他慢慢转身退去。
行于出口处,吕清风又转过身形看向老者,见老者依旧坐在那里。
他又深深一拜后,方见白光一闪,他就离开了这片空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在即将被传送走的一刹那,吕清风似是感觉到。
老者好像朝他微微笑了一下,似是又一动没动......
片刻。
吕清风与另外的几名弟子,齐齐被传送回大殿之中。
季崔千道:日后你等需勤加修练,光大我流云一宗。
满怀激动的心情,大家齐声应是。
柳如风道:你们去吧!
众人皆躬身一礼,齐齐向殿外退。
吕清风也回到后山瀑布青石之上。
他盘膝而坐,双目微睁,脑海中清晰的浮现起石碑中老者的剑法与身形。
那每一个飘逸步伐、每一脚踏出的方位,每一剑出手的角度,以及连绵不绝的剑招,处处都有种说不出的玄妙。
吕清风也自令牌中取中自己的铁剑,来到了小湖边的一片空地之上。
他运转周身玄气聚于右掌,将玄气注入铁剑中。
只听铁剑嗡呜,青光大盛。
似有隐隐的龙吟之声传出。
依照老者剑势,慢慢挥动铁剑,一一演练起来。
吕清风集中全部心神,配合着记忆中的九宫流云步,将剑若流云,彩云遮月,飞云逐日三式剑招缓慢而有序的施展出来。
时间就这样在每日的刻苦修练中,一天一天过去。
一年的时光很快过去。
这一年来,吕清风每日皆是如此。
他白天苦练流云九式与九宫流云步,认真的体会与老者之间的差距和不同。
之后对自己所学在加以修正,在练习在感悟在修正......
而夜晚回到洞府之中,则继续修练流云心法,努力将自身的感悟融会贯通。
洞府。
玄真子见他这两年了每日如此,似也很是欣慰,有了赞许之意。
心道:不想此子有如此毅力。
可却并未多说什么,依旧自故自的修行。
这两年中吕清风发现,玄真子除了每日打扫修行,似是经常会去洞府深处一间石室中,一去至少就是半日。
每次出来神情都十分的愁畅。
吕清风没有问,玄真子也没有说。
只见那石室大门紧闭,玄气于青石门上盈绕,只有玄真子才能够打开。
吕清风也不知道里边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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