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离开办公大楼夜幕已降临,夜的轻纱不知不觉遮盖了整个宜城,街道上弥漫着这个城市独有的烟火气人流交知到处灯火辉煌人群中随处可听见人们的欢声笑语。人行道上摆满了小摊流动的小摊贩上挨挨挤挤的大多数都是亲密手牵手的小情侣,散发着人间烟火气平凡的浪漫。夏冉冉的眼神开始逐渐缥缈,羡慕地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两情相悦真好呀,可以每天和爱的人一起手牵手肩并肩甜蜜的吃上一顿路边摊真幸福呀。

夏冉冉呆呆的随手扯了扯围巾,《人事任命调离书》死死地攥在手里显得有些皱皱巴巴。突然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在身旁停下,夏冉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扭头,起初她以为人流太拥挤谁家的车辆不好前行碰巧停下。当她看见叶漓从车上着急忙慌的下来时她就知道是自己想多了,也绝不会是碰巧。

“天气这么冷,你怎么穿的这么单薄”叶漓一脸担忧顺手脱下自己的黑色大衣体贴的披在夏冉冉肩上。

夏冉冉愣了下之后忙推辞礼貌而温柔:“谢谢,但我真的不冷,你快把衣服穿回去”说着就要拿掉叶漓披在肩上的大衣。

“天气寒冷,你身子弱你且先勉为其难的穿着,等送你回到家了你在还我”。叶漓露出孩子般的笑容强硬着制止她说什么也不许她脱下大衣,夏冉冉尴尬的不好意思再推脱只是觉得上半身不自在。

还没吃晚饭吧,前边有家西餐厅听说还不错.

“先送我回家吧”,内心五味杂陈脆弱的没有丝毫的胃口不等叶漓把话说完夏冉冉便抢先打断了他。

“好”叶漓听话的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夏冉冉有些局促低着头接着一声不吭的坐上了车,叶漓本想帮她系好安全带可刚一伸出手就被夏冉冉温柔的语气阻挡了回去“没关系的,我自己可以”。叶漓浅浅一笑跟没事人一样轻轻地关上了车门。

她越是抗拒给人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他反而觉得她越发让人心疼,夏冉冉总是可以激发出他奋不顾身的保护欲,他有时也会沉思通常人就是这样轻易得不到的就会认为是最好的。

正因为得不到才会不甘心,不放弃,牵肠挂肚,朝思暮想,画地为牢把自己困在现实与期待之中。

一路上他们没再说一句话,上车时叶漓就注意到了夏冉冉手中的文件,好几次话到嘴边叶漓又硬生生的给憋了回去,她不想说他又何必多此一举的去问,有时候不过多干涉就是最好的尊重。他喜欢上一个他得不到的人,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大家都说先爱上的人是输家,他知道夏冉冉缺的绝对不是一个前赴后继为爱冲锋的勇士,他心甘情愿做那个输家。

夏冉冉把头靠在挡风玻璃上,叶漓车开的很慢很平稳生怕一个颠簸磕撞到夏冉冉的额头,他也存有私心想趁这个机会和夏冉冉多呆一会儿。等红绿灯时,夏冉冉有些发呆,痴痴地望着窗外川流不息的人群若有所思。

人这一生无法忘记的无非就是爱到骨髓里的人没有得到和另外一个人关怀备至的好却无以为报,偏偏这两样她同时在经历着她深爱着罗学文所以每次面对叶漓她都满怀歉意,她不需要叶漓的呵护有加她也曾劝过叶漓很多次,希望他可以试着多接触一下其他的姑娘一直把时间耗在自己的身上实在是浪费,叶漓每次都是轻笑着摆摆手。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后来夏冉冉也就干脆放弃了。

车子平稳的缓缓前行,一路上也算上畅通无阻到了夏冉冉住的绿茵庭院,叶漓娴熟的把车停在小区门口。

我到了,夏冉冉脱下黑色大衣还给叶漓气氛有些压抑。叶漓连忙也紧跟着下车“冉冉,我送你上去吧”。

夏冉冉轻轻地摇摇头:“不用了,天气这么冷,你快回去吧”。

温和的眉眼间收敛着苦楚,叶漓心一疼也没再强求,他早有察觉到夏冉冉手中紧纂的文件一定不简单,沉吟一下,他本还想在多问一句。话到嘴边最后还是压制了回去对于夏冉冉他束手无策,目不转睛看着夏冉冉渐行渐远慢慢消失的背影。

尽管他沉默寡言,黯然,可在他心里这么多年夏冉冉一直没有变过,她不善言辞固执的把所有的心事都隐藏起来,从不和任何人谈及她悲痛的过往,每天强颜欢笑的用伪装掩蔽着。

隐忍的痛楚不会悄然减弱只会与日俱增,最后变成更汹涌的下一波热潮。

手心紧握着还残留着夏冉冉余温的大衣,他清醒的沦陷在痛苦的深渊,他无法感动一个不爱他的人比登天还要难。这些年他退到角落里静静的守候着她,可她就像一块千年不化的冰山一样,每一次都会轻而易举地熄灭他炽热的火焰。

他们向来缘浅,奈何他却一往情深。

他孤独的返回驾驶座,蹙眉,按着自己快要崩裂的太阳穴,眼里夹带着嗜血的光忙。他明明抢先罗学文一步和夏冉冉相识,他明明抢先一步爱上夏冉冉,可爱情从来没有先来后道这么一说,有的只是爱或不爱。

叶漓突然想起他第一次见夏冉冉,是在11号线的地铁上。

他还是才进公司的实习设计师,那天是他去见人生第一位客户,他着急的想要拿下这个客户展示个人能力,再公司有新人的立足之地。他呕心沥血的准备了整整一周的装修方案,为了不迟到他特意提前了两个小时出门,千算万算还是百密一疏他忽略了早上九点是宜城的地铁高峰期。

由于他是在地铁的始发站上车再加上距离早高峰还有一小段时间,当时车厢上的人寥寥无几,他随意找了一个距离列车门近的位置座下,离到达约定的地点还需要一段时间,为了保险起见他拿出黑色背包里面的笔记本电脑,准备重新再过一遍设计方案。

随着时间的推移不知不觉车厢里也越来越拥挤,渐渐地,摩肩接踵,站无虚席。他漠然置之眼睛直直的盯着电脑全神贯注的检查设计方案生怕漏过小小细节。

“宜山站到了,请乘客们从左边下车,先下后上”地铁的广播里重复播放着播音员提前录制好响亮温暖的提示语。

列车的左门恰好斜对着他,好巧不巧,地铁的播音打断了他专心致志的思绪,他本想抬头望一眼紧贴着车厢顶部的地铁线路图,计算还有几个站台下车。

也就是在惊鸿一瞥的瞬间,夏冉冉突然闯入了他的视线,他清晰的记得夏冉冉穿着一身轻纱白裙,干净雅致。她清秀的脸庞白皙的肤色眼神娴静优雅但似乎又挂着一丝倔强,他心一慌又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现在回想起来她当时就像一位青春无暇的仙女触动着他的心弦,用一眼万年形容可能会更贴切点。

地铁的早高峰,每一节的车厢里就像沙丁鱼禁锢在罐头里一般,毫无落脚的缝隙,刚上车厢的夏冉冉还未站稳就被后面粗鲁的人死命的往里挤。

他仔细的观察着她,她脸色变得有些苍白,表情略带痛苦。不停的找的空隙往车厢中间挪动,她距离他越来越进了吓得他赶紧低下头。

车厢里拥挤不堪人声嘈杂喧闹,广播一连播放两遍列车即将启动,她都置若罔闻。

随之,列车启动的猝不及防猛地一晃动,她一个踉跄手足无措地就要去抓车厢的扶手,奈何在她还没有触碰到扶手,脚底已不稳整个人重重的砸向了他。

她坚硬的鞋底狠狠的踩向他的脚趾,火辣辣的疼痛感直穿上头他吃痛的倒吸一口凉气怒火在胸口翻腾,等他反应过来看见她惊慌失措不停地向他道歉他又觉得好笑。

他于心不忍可又想逗逗她心生一计,立马装出一副要瘫痪的模样嘴里不停的嗷嗷直叫,装模作样的就像奥斯卡影帝的精彩表演,涉世未深的夏冉冉怎能识破这是他的圈套,着实被这一幕吓坏了赶紧又是要检查伤口又是要带他上医院,要不是那天他着急见客户他定会好好的逗她一番。

后来他强烈要求要加她微信确保以后烙下个什么后遗症可以及时联系到她,他要是找不到债主那可就是个大麻烦。还说了一堆吓唬她的话,什么终身残疾了怎么办她要照顾他,说不定还需要赔偿一大笔金额。夏冉冉很无奈可她又没有其他办法,她心虚理亏只怪自己运气不好遇到这么一位厚颜无耻的人,极不情愿的加了他微信。

那天离开地铁站他的心情特别好,他第一次觉得见客户的那一路风都是轻柔。

客户谈的很顺利,回去的路上他点开微信已通过好友请求。

憨憨,他心想怎么会有人起这么傻的网名,再仔细一想这个网名比喻她还真贴切。浅浅一笑随之发出了他们之间的第一条微信。

憨憨,你这个网名太喜人了

我是没有铠甲只有铜头铁臂的憨憨

夏冉冉这个网名已不是第一次被人嘲笑,她已经习以为常,她坚信物极必反憨憨这个称呼被人喊多了说不定她就会变得更聪明,虽然这个逻辑听起来是谬论,反之仔细想想意境上还是合理的,毕竟她是真的想拥有铜头铁臂。

夏冉冉的回复他并不以为然只是觉得好笑,他听过铜头铁臂的阿童木,铜头铁臂的憨憨那不就成了一块废铁吗,这可真是位傻的可爱的姑娘啊。

那段时间他只要一有机会就拿他受伤的脚说事,整天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变着法的指挥夏冉冉照顾他。也不管夏冉冉乐不乐意开不开心,那段时间夏冉冉可真的是烦透了他。

在那时候他就不知不觉喜欢上了这个傻得单纯可爱的姑娘。

回忆起那段快乐的时光,可真的是怀念呀。

后来他听说夏冉冉要去孤城分公司出差半年,他不舍可他找不到挽留的借口和理由,那时候他还太年轻从没有谈过恋爱,对懵懂感情更是一无所知。

夏冉冉离开宜城的前一天晚上,他一夜未眠最终还是没能在夏冉冉离开前英勇的踏出那一步,他选择了怯弱的退缩。

痛苦的紧皱眉头,回忆就像一把尖刀冷血的切割着他的每一寸肌肤。

如果当年他再勇敢一点,再夏冉冉去孤城出差前义无反顾的抢先一步追求夏冉冉,那结局会不会就不是现在这样,他后悔,懊恼。遗憾总是会在事后悔不当初。

这些年他一直像个守株待兔的小孩停留在原地,他拼进全力想要弥补当年的遗憾,时过境迁可真是最残忍的词语。

一局棋一步错满盘皆输最终无奈却只能顺其自然,悔恨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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