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走过垂花门,在穿堂处竟遇上了长兄。温芷灵藏身在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插屏后,待他经过突然出声,唬的温忠玉直往后退。

“我当是谁呢?今天倒是懂事起来,这么晚了还想着去给老祖宗请安。”温忠玉看清人,没好气的拿眼睛斜温芷灵。

温芷灵抚胸笑道:“老祖宗可歇下了?”

温忠玉回道:“没呢,我和二房的人来请安被老祖宗拉着推牌九。今日老祖宗牌臭,我千方百计的给老祖宗喂牌都不成,全让二房的捡漏,独我一人输钱。正巧江南那边的人送中秋节礼过来,我赶紧把位子让出来溜了。”

温芷灵摇头笑道:“你可是温府最有钱的人,合该多来院子里陪着老祖宗玩玩牌九,输些银钱我们帮你花。”

“说的平时兄长的银子你少用了似的。”温忠玉捏着温芷灵的脸说:“海上来了批好物件,等有时间了你去我那边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温芷灵跳开:“不会想如此便打发了我的生辰礼吧?”

温忠玉气结:“定给你送个大宝贝,不会如此敷衍了事的。”

“我就知道大哥最好了,天都黑了,你快些走吧。”

温芷灵得到心满意足的回答,便不再纠缠

温芷灵扶着仪音的手走了,留给兄长一个潇洒的背影。

门外站着几个穿红着绿的丫头,一见着温芷灵,便笑着迎上来,说:“老祖宗今日念叨小姐念叨了好几回,方才还说呢,灵儿那丫头若在此处你们那里还能赢了我的银钱去。”一面打起帘笼,一面向里面回话:“大小姐到了。”

温芷灵刚进屋便听到老祖宗笑道:“灵儿,快来祖母身边看看这牌能不能让你宋姨母她们输些首饰钱给我这个老婆子。”

温芷灵听这话便知道左方的那位身着玫瑰紫二色金银鼠比肩褂,葱黄绫棉裙的老妇是江南来的宋姨母,给姨母婶子们请了个安。

温芷灵走到老祖宗旁边,就着秋容端过来的秀凳坐下,小女儿般娇嗔道:“若是说能赢姨母婶子们岂不怨我,祖母惯会为难我。”

看了几把,突然想起个事情,看桌上有荷花酥于是笑着问宋姨母:“宋姨母我听说江南姜家的荷花酥做的极好,下次灵儿去江南姨母可要带灵儿去吃吃看啦。”

“那下次定要过去游玩一番,只是姨母竟没有听说过做荷花酥的姜姓人家,姜姓稀少也只有一家,还跟宋家连着亲呢。”宋陈氏打了张牌,笑道:“哎哟,光顾着跟灵儿说话了。这张牌打下去老祖宗可要胡牌了。”

说罢,便要往回收。

老祖宗却忙按下,对众人说:“你们快瞧她,我好不容易赢她一次,竟还想耍赖皮。”

宋陈氏顺势放下去:“罢罢,灵儿坐这里老祖宗手气好的不行,不胡这张下一张也是要胡的。”

温芷灵顺势看了一下牌面,也笑了,不怪老祖宗喜爱,宋姨母分明是拆着牌在打。

祖宗说是让喊宋姨母也不过是老祖宗抬举,我母亲并无姐姐妹妹,怕只是个族妹罢了。

又玩了几把老祖宗说乏了,让她们也先回去歇息。

温芷灵仍留着陪老祖宗。老祖宗对温芷灵说:“你二哥给你写了信,看看罢。”

命秋容去递给温芷灵。

信中问了父亲老祖宗安,又说让不必记挂他,他挺适应边塞生活的,问老祖宗他自己的疑惑,为何他立下战功按道理说是论功行赏他应该占最大一份,为何西平王单单未给他请封。提到温芷灵说生辰礼是一匹良马,不日大哥的商队应该就能送到了,告诉温芷灵皆可由着本心来,不必拘着自己,二哥一直站在你这边。

看完信,温芷灵难得沉默。

二哥小时候顽皮没人能治的了他,长辈常说他就是混世魔王天生的纨绔。父母带着他在京中时便常常带着温芷灵胡作非为。但二哥说这是行侠仗义。温芷灵一直很崇拜她二哥,跟二哥也最亲,二哥跟随父母行军打仗时,温芷灵最最盼望的就是二哥回来给她讲奇闻异事。

直到那一次,父亲带着二哥回来。二哥像失去了灵魂一样,感知不到周遭的一切。直到看到温芷灵和温忠玉后从眼睛里滑出一滴泪,他说:“我们以后没有母亲了。”后来二哥便收敛了性子,好像变的比大哥还沉稳。长辈们都很欣慰,温芷灵却不开心。

她想让二哥恢复以往的活力,便开始胡闹。二哥也不跟温芷灵一起胡闹,只是跟她收拾烂摊子的时候会对她说:“你要一直开心无忧啊,二哥一直站在你这边。”

由于母亲为国捐躯大家都对温芷灵宽容,于是在外面她更加叛离,不知不觉中成为了二哥当初想成为的那个纨绔。

二哥前年去了军营,是自己要去的。当初父亲逼迫大哥去军营,只是大哥在商界混的风生水起自然不愿意,父亲知道是因为母亲的原因,他厌恶战场,便由着他去了,但衣钵无人继承总归心里是有一点不开心的。二哥算是解开了父亲心里的疙瘩。

温芷灵死死捏着信,问老祖宗:“有人要针对温家了?温家有战便打无战便休从不站队,这些年温家这把朝廷的刀做的还不够好吗?!”

“西平王是觉得你二哥升的太快,势头太猛,让他藏峰。”

温芷灵从绣凳上窜起来:“什么藏峰,就是要压着我二哥!”

“没有点姑娘家的样子。”老夫人嗔了她一眼:“西平王虽然是皇帝的亲侄,但是最为清明,说个大逆不道。整个王朝他他做的是对的,就是老婆子我也在想是不是该叫你的父亲和哥哥们不要那么招摇。”

“就是招摇了也没什么不妥的,左右这京里没人敢找咱的不痛快。”温芷灵乖乖的坐回去小声嘟囔。

“树大招风盛极便转衰,小心才能使得万年船。”老祖宗也在提点温芷灵“你姑母在宫里宠冠六宫但也树敌无数,不止你姑母小心谨慎,温府同样如此。”

老祖宗叹了口气:“外面的那些混账话老婆子我也听了一耳朵,但你是个聪明孩子拿捏着分寸,祖母一向也放心你。也是苦了你幼时便没了母亲,名声都是虚的,你开心快乐就行。温府嫡女是有这个底气的,到年纪了便给你招赘,也不必婆家的气。”

听到这话,温芷灵脑袋里浮现出姜庆云的那张脸,好像招赘也不错。温芷灵想完自己脸先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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