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原——宴会后

  迦兰睡的很不好,可能是那些酒杯的碰撞声和人群的欢闹声太过于嘈杂,迦兰难得的做了个梦,他梦见了自己已经去世的父亲,父亲穿着一件漂亮的西装,但是打着一条可笑的斑点领带,父亲身边的迦兰小小的,被父亲放在一旁的教堂长椅上,这时候,走过来了一个大姐姐模样的修女,她所有的皮肤都被包裹在了黑色的修女服里,唯有那双漂亮的蓝色眼眸露了出来,她温柔的摸摸小迦兰的脑袋,说道:“没事的,小家伙,你的爸爸只是去往了神的身边,终有一日,你们将会再更美好的地方重逢。”

  小迦兰说:“可是,我爸爸就在旁边,他没去神的身边啊。”

  修女先是一愣,然后更加温柔的微笑着,说:“是吗?我也这么认为哦,比起神明的身边,你的爸爸肯定更想呆在你的身边陪着你成长吧。”

  “可是……爸爸他……”迦兰还没说完,旁边的人就把手放在了他的嘴边,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安静些,迦兰。”

  是多兰叔叔……不对,为什么是多兰叔叔?

  他还没来得及发问,响亮的风琴声就响彻了整个教堂,迦兰觉得好刺耳,他想要捂住自己的耳朵,可是多兰叔叔拉着他的手让他站起来,那咏唱灌入脑海,思维和回忆像是触电般的霎时连接在了一起,迦兰突然就明白过来自己在哪了,对,这是教堂,教堂正在办一场盛大的葬礼,母亲病的很重无法出席,多兰叔叔戴着那条刚成年是从他哥哥那里得来的品味较差的领带,牵着他哥哥的儿子来参加葬礼,也就是我,也就是我的父亲。

  我明白过来了,我的父亲不在神那里,也不在我身边,我的父亲只能在棺材里,在地里,因为我的父亲早就死了,死在一场该死的侵略战争中,死在我还没能理解死亡遥远的过去。

  神父打开手中的经书,用它苍老的声音念道:

  “仁慈的天父,你拣选了缪兰将军作你圣子的仆人,在世上为你的子民摆设圣言和圣体的宴席。你既召唤他回到你的身边,求你恩赐他在天国,与诸圣共享你永恒的盛宴。因我们的主耶稣基督,你的圣子,他和你及圣神,是唯一天主,永生永王。

  众人低头,齐声说道:“阿门。”

  钟声在这一刻响起,那无比厚重的金属声中仿佛蕴含着毁灭的力量,它每响一声,迦兰周围的景色就更加崩坏一分,房屋崩毁,地面地震似的开裂,人们失重上浮,手脚像是无力地布娃娃那样扭曲的摆放,就连多兰叔叔也不列外。崩坏的一切里,只有那口钟像一条铁则那样规律的响着,像是太阳一样,永恒的绕地旋转,以绝对的姿态无情的见证着地球的毁灭。

  就在连迦兰自己都要沉浸其中时,一个温柔的声音突然响起。

  “没事的,小迦兰”修女像个不存在于在这个世界的幽灵,平静的站在教堂破碎的彩窗之下,她微笑着,朝我扣合双手:“你只是在做梦。”

  猛地睁开眼睛的那一秒,迦兰听到了震耳欲聋的炮声,这声音实在是太过响亮,以至于他没法分辨出自己究竟是被炮声吵醒的,还是被梦惊醒的……

  修女……修女……我认识那个人吗?那时候我还太小了,记不住那么多的事情。而且为什么是老爸的葬礼?老妈去世的时候我明明哭的更伤心吧……哈哈,没意思。

  迦兰打了个哈欠,伸懒腰,抬头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闹钟……三点,还是半夜。

  肚子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宴会上或许还剩着些能吃的东西……就这么决定了,迦兰穿上鞋子,准备吃点宵夜。

  但就在推开门的那一刻,迦兰看到了此生都无法忘记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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